“你跟大巫師的關係……好像非同一般嘛!”女人的聲音嬌俏,出現無聲無息,“聽說你們tian朝靈界男多女少,許多男男修士結對雙修,你和大巫師應該不會……”語氣不是懷疑,而是單純的調笑。
醒目的火蟻一族特有的髮色和瞳色,巴掌小臉、纖瘦身材,是個天生的尖下巴骨感美女。因爲天然,所以不會讓覺得有“蛇精病”之嫌。只是她太瘦了,成年人的身高,胸脯卻如童稚沒有發育一般平平。
尼羅轉身:“這世上最瞭解的我的人,除了沉睡不醒的蠱神,就只有大巫師鹿笙了。相鬥百年,最好的敵人,纔是真正知己知彼的朋友。所以,想到要坑害他,我多少有點兒感傷。”
牽過女人的手,擁她入懷。身高是硬傷,女人穿着平底鞋仍然顯得如旗杆一般高聳,違和詼諧的一對男女。
無論表情做得多麼溫柔,女人一雙黃不黃紅不紅的妖瞳之中仍然不失妖性:“巫女龍蕊已經失手了,雷公山侗寨來的那幾位很不簡單。其中那個叫做姬鳶的女人,似乎不是人類,她於巫蠱之術的造詣遠在龍蕊之上。沒有蠱神,誰能將巫蠱之術練到那樣的程度?難道,是因爲‘蟲皿’的神效麼?”
“或許吧!”尼羅有點兒心不在焉,轉過話題問,“你們火蟻族仗着‘天機石’化形的數量太快太多,再這樣下去,我這‘彌天大霧’也遮不住了。你得趕快想辦法幫我解開封印,我的真身一旦擺脫束縛,‘彌天大霧’張開的範圍至少擴大十倍。到時,我和你就在武陵大山區建立一個妖國……”
女人眼神中滿是嚮往,卻又禁不住嘆氣:“化形的速度,我也跟母后提過,可惜母后跟族中的長老們根本不聽。母后造兵越多,我就越難說得上話……她老人家不退位,我何時才能上位?唉……說實在的,處處受壓制的生活我已經過夠了……到目前爲止,我連‘天機石’藏在哪裡都不知道。”
“我們要抓緊時間了,‘蟲皿’既然已經到雷公山,一旦被大巫師鹿笙取回,我破封印而出就沒有可能。我不能破印,誰來幫你奪得大位?”尼羅的身體漸漸褪色、變成透明的水體。人形水體恢復成團狀,又飛回猛洞河。
女人呆呆看完整個過程,忽然咬牙:“火蟻一族,從來只有一位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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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蕊可謂慘敗,敗得心服口服,也敗得驚訝無比。她是守護一座寨子的巫女,資質修爲皆是上上之選。一個陌生女人,居然於巫蠱之道完勝於她。這世上除了大巫師,還有誰能夠做到?
龍蕊被俘,普通的寨民無從知道。
姬鳶正襟危坐,沒有爲難這位後輩:“說吧,你跟火蟻妖如何勾結、大巫師如何受傷,全都仔細說一遍。你的供詞,將來或許能夠成爲證詞,使得你不必遭受萬蠱噬身之苦。”
龍蕊嚇出一身冷汗,身爲巫女做出違背蠱神和大巫師的事情,最嚴重的懲罰就是萬蠱噬身。養蠱之人,自然知道蠱的厲害。龍蕊爲了救父親而做出錯誤的決定,從情理來說尚可理解,但規矩就是規矩,不可能爲了誰而改變。龍蕊想到姬鳶對苗疆規矩如此熟悉,又在巫蠱之道的造詣這麼精深,或許,這位前輩真的能夠幫她解釋……略加考慮,她就如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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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一隻長時間混跡在人類大城市裡的兔妖,木辭覺得所謂的“在山林間撒歡”完全沒有意義!
眼睜睜看着劉星宇一路狂奔把他甩在身後,最後絕塵而去,木辭身爲一隻兔子的尊嚴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麻痹,化形的兔妖居然跑不過人類,還是煉氣沒兩天的人類,這一定是幻覺!
累得實在跑不動了停下來,木辭傷心了好一陣。扭頭看看四周,慶幸沒有旁人看到。然而慶幸只有三秒,木辭又差點兒哭了。
迷路了!身爲一隻兔妖居然迷路了!
只顧着追人,忘了怪異的大霧可以隔絕感應,麻痹找不到來時的路了嚶嚶嚶……
於是,山林間一位十二三歲的少年慢慢走動,他不是在閒情漫步,他是在亂轉。
單獨在外的兔子總是小心翼翼,縱然服用天界的“歸元丹”後變成了二百年功力,但明知道這附近大概是火蟻妖的老巢,木辭完全不敢大意。所以,他只能慢慢地、輕輕地走。
不餓也不渴,畢竟隨身的空間包包裡塞了好多零食飲料甚至靈丹。就是……走得久了就有點兒害怕。身爲素食動物,兔子本來就膽小,成天把糰子尾巴夾着過活。別看木辭平時活潑之餘還有點兒小調皮、小囂張,其實如果沒有小夥伴陪在身旁,他是會感到無助的。
天真可愛的孩子一般不會運氣太差,木辭坐在大樹下喝果汁,忽然瞥見草叢後伸出一個小腦袋瞄他。草叢離得很近,小腦袋實在太小——確切來說,那個小精怪的形體比軍碼的芭比娃娃還袖珍。
小精怪頭上有個沖天小辮兒,辮子的末端扎着三顆如紅寶石的豆豆。同樣身爲妖族,木辭當然知道這是山參成精了。吸引山參精的不是木辭,而是木辭手裡瓶裝的果汁。
木辭的眼睛亮了,他看到了希望!晃晃頭,晃出兩隻兔耳朵。
山參精是草木之精,一般而言,草木之精就算年深日久也不太具有攻擊性。山參精的全副注意力原本都在果汁上,它以爲木辭只是普通的人類孩子,這時突然看到木辭的兔耳朵,山參精嚇了一大跳。
兔子不吃肉,可是兔子啃草啊!對於山參精而言,植食性的小動物成精就是自己天生的剋星啊!
山參精正欲借土遁逃跑,一陣奇妙至極的香味飄進了它的小鼻子。
受不了啊,好想吃啊!
山參精遁香味看去,就見兔耳少年手裡捏了一顆圓圓的靈丹、正以靈力催動丹香飄出。
“我不會吃你噠!我也沒有惡意!”木辭衝山參精招手,“我保證不會吃你,還可以把這個送給你。可是……我迷路了,你能帶我回到雷公山的侗寨麼?”
“可以噠!”山參精的聲音像嬰兒,因爲體型小,所以音量也小。正如傳統神話描述的那樣,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紅色的兜兜,兜兜的正中心繡着三片綠色參葉。
木辭擡手把靈丹彈去,山參精跳起來一把接過。玻璃珠大小的靈丹被小小的手掌捧着,對山參精而言,靈丹相當於一顆球。山參精捧着靈丹晃動,木辭也沒看見到底是吃了還是藏起來了,反正靈丹不見了。
得了好處,山參精笑眯眯;草木之精大抵純真,它擡頭對木辭說:“吶,你跟我走吧!”
一小一大、一前一後,沒走幾步,忽然一張紅網兜頭罩下來,直接把木辭和山參精罩在裡邊。參類最怕被紅線綁縛,再加上紅網網口太細密,山參精逃不脫;又因爲這紅網大概用秘法煉製過,木辭也掙不掉。
“哈哈!終於抓到你啦!”
高大的身影從樹上躍落,木辭恨恨看去,喲,真眼熟,竟是昨晚巫女成年式時那個從苗寨來的英俊少年。
山參精一見高大的英俊少年,立刻嚶嚶嚶哭了起來。不愧是化形的靈草,它很有幾分機靈,向木辭求助說:“他要吃我……”
高大少年看到木辭,又驚又喜。但,他並不馬上收網,而是指着山參精說:“我纔不吃你!不過,你得舍卻兩滴參血給我!”大巫師重傷,月滴也治不好,必須以天地靈物培本固元。他注意這株山參精好幾天了,若不是瞧着木辭在場,他會直接把山參精捉回去熬湯。
山參精哭訴:“我一共才三百年道行,一顆參血就是一百年。我要我兩滴參血,就是廢我兩百年道行,到時我連人形都不能維持,又要陷入時時被人採物啃的危險境地。”
少年立場不改,態度強硬:“大巫師重傷難愈,如果他發生什麼意外,這附近山頭的精怪全都不能自保。到時火蟻一族全完掌控這裡,你就算五百年道行也是枉然!”
說到底,大家同爲妖族,而且是相對善良的妖族,少年也不願意爲難山參。但,形勢逼人,如今蠱神大人不能甦醒,而大巫師被重傷之處又是要命的丹田,如果不能及時救治大巫師……別說這附近的山頭,就是整個苗疆的山精野怪全都得跟着遭殃。
山參精淚眼汪汪不說話了,大義之下,逃避就成了矯情。火蟻一族對附近入侵的危害,它深有體會。如果沒有大巫師,它的確不能自保。
木辭瞧在眼裡,當然非常同情。所有妖族之中,草木化形最難。這株山參以區區三百年就能化形,一定是得到了極大的機緣。三百年廢了兩百年,所謂的機緣就成了一場空歡喜。再說,林瑞也是草木化形啊,雖然是仙草。如果能夠把山參帶到容家跟林瑞做朋友,林瑞應該會很高興的吧?
心裡有了打算,木辭就鼓起勇氣對少年說:“那個……嗯,我是天狐蘇半夏座下的兔妖,我叫木辭。那個……那個……你暫時不要他的參血好不好?天狐大人常常賜靈丹給我,也許,我的靈丹對大巫師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