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廳,迴盪着他微冷的諷刺聲音,像一根細細的針,紮在她的皮膚上,扎進她的心裡。
陳眠站在沙發幾步之遙的位置,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看見袁東晉張脣呼出的圈圈白霧,在夜色中繚繞籠罩着他輪廓分明的臉,卻依舊遮不住他眼底那抹冷意。
“比起你晉少,這個時候還回家,還真是百年難得一遇。”她冷靜反擊,“我以爲你樂不思蜀了。”
“怎麼?”袁東晉從沙發上起身,夾着煙一步步走近陳眠,將含住嘴裡的煙噴在她的臉上,“袁太太這是吃醋了?”
陳眠被尼古丁嗆得一陣輕咳,兩道秀眉緊蹙,眸光冷然望着他說,“吃醋?哈!袁東晉,你是不是高估了自己在我這裡的價值?”
一句話重重砸在袁東晉的心頭上,他一手掐住她的下頜太高,低頭俯近她,暗色裡,兩人的臉在彼此眼中放大,清晰瞧見對方眼裡的冷意。
袁東晉戲謔的眼神帶着薄怒,在黑暗中變得越發深沉,緊繃的聲線帶着濃濃的輕蔑,“當初千方百計的嫁給我,不是爲了我這個人,難道是爲了我的錢?陳眠,你何時缺錢了?”
被一語戳中弱點,陳眠的雙手攥成拳。
是的,當初是她千方百計都要嫁給他,是她愛得無法自拔,是她將兩人一起捆綁在這座婚姻的墳墓。
嫁給他,只是因爲愛!他卻用利劍將她的愛情坎成碎片,用流言將她的心碾碎成泥!
“怎麼不說話?嗯?”見她抿脣不言,袁東晉心裡生出痛快來,“無可爭辯了?”
“呵……”陳眠低低的笑了,眼睛彎成月牙,遮住了眼底深處的傷痕,“你也說,是當初!”
她擡手,輕輕撫上那張她傾慕了十三年的俊臉,笑意迷離,清冷的嗓音在呼吸間緩緩漾開,“袁東晉,你聽着,曾經的我,是愛你沒錯,但是!”她頓住,話鋒瞬間變得凌厲而決絕,“那僅僅是曾經!如今的我,早已不是曾經的陳眠!”
袁東晉心口一窒,卻淡淡的笑了,他低頭,覆蓋住她的脣,親暱的吻了一下,似情人低喃,“是麼?”
陳眠的心陡然輕顫,一股寒意從腳底升騰而起,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她望着眼前這個越發成熟穩重的男人,發現自己早已看不透,猜不明他的想法。
什麼時候,他變得如此可怕。
她不閃不避,維持着燦爛似花的笑靨,壓住喉嚨的酸澀,問他:“是不是,很重要麼?”
她的反問,令他一怔,猛然用力將她拉開。
袁東晉居高臨下睥睨着她,帶着與生俱來的霸道,目光凜然,薄脣微掀,冷冷說道:“不重要!”
她笑:“那就好。”
袁東晉,你要一直保持着這樣的姿態,否則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離開你!
“你最好,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沒準哪天,你就要讓出袁太太的位置!”
重話擲地有聲,他轉身摔門而去。
袁太太的位置,何時有真正屬於她?
陳眠渾身發虛跌落在地,淒涼的笑了,明明是炎夏,她卻如身置寒冬。
整座房子如牢籠,只剩一室寒涼困住孤寂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