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的心突然猛烈地跳動了一下，卻終於是不再反抗，任由席墨北輕輕地將自己的鞋子脫了下來。
看着席墨北皺着眉頭，眼中滿滿都是疼惜的樣子，眼睛突然有些微微的溼潤：“墨北，你……我……”卻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了。
看着那那隻因爲被紗布緊緊地包裹着，幾乎鞋子裡都要塞不下了的小腳，席墨北的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揪成了一團，疼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爲什麼要這樣？”
“我……”
“是不打算要這隻腳了嗎？”
“沒有……只是……”蘇晚低下頭，顫抖着嘴脣，心裡說不清是委屈，還是愧疚。
“小晚，以後，不許這樣對自己了。”席墨北突然擡起頭，看着蘇晚的眼睛說道，雖然是責備的語氣，眼裡的溫柔卻怎麼都無法掩飾。
“你……不生氣了嗎？白天的時候，明明說過了不會再見我了。”蘇晚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自己都快要聽不清。
“生氣。”黝黑的眼眸裡神色依舊凌厲。
一想到陸景喬宛如男主人一般地從蘇晚家的臥室裡走出來，席墨北就覺得情緒幾乎要崩潰。
“可是，一聽到你受傷的消息，我還是忍不住地心疼，忍不住地想要關心你，忍不住地想要來見你。”席墨北低下頭，隔着紗布，輕輕地撫摸着蘇晚受傷的腳，多希望，自己可以代替蘇晚疼了纔好！
蘇晚突然覺得，心裡某個一直塵封着的角落，似乎突然吹進了一陣柔柔的風，很舒服，卻有點想哭。
“墨北，你還相信我的話嗎？”
“你說什麼我都信。”儘管低着頭，語氣卻是那樣的堅定。
“其實……我和陸大哥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
“嗯。”
“那天，陸大哥是因爲幫我搬東西，所以弄了一身灰，實在是太髒了，才借用了一下我家的浴室。”蘇晚小心翼翼地說着。
“嗯。”
“墨北……”看不見席墨北臉上的表情，蘇晚心裡總是有些
不安。
“以後如果要搬東西，告訴我。”席墨北突然擡起頭來，孩子般的執拗。
“啊？”怎麼也沒想到，席墨北會是這樣的反應。
“小晚，我希望從現在起，任何時候，當你需要人幫助，需要人陪伴的時候，第一個，唯一一個會想到的人都是我。”其實，何曾真的懷疑過蘇晚，何曾真的決定再也不見，何曾真的打算放棄。
不過是……太在乎罷了。
“嗯，好。”好像是下了很久的雨，天終於放晴了一般，蘇晚的心也雀躍了起來，就連腳上的疼痛，大約也可以忽略不計。
只是，就連蘇晚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從何時起，席墨北的一個表情，竟然都會在自己的心裡激起一番漣漪。
只知道，這一刻，所有的笑都是真的。
“不過，墨北，還有一件事……”猶豫了半晌，蘇晚還是決定開口，不然，心裡有些坎兒始終是過不去。
“嗯？”
“就是陸大哥……”
僅僅只是聽到那一個字，席墨北的心便又往下沉了一些，不知道爲什麼，蘇晚總是有本事，在所有濃情蜜意的時刻，輕而易舉地又讓自己不安。
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太妙，卻怎麼都沒辦法控制。
“墨北，陸大哥現在在醫院，我覺得我們應該一起去和陸大哥道歉。”儘管席墨北低着頭不言語，蘇晚依舊還是咬着牙堅持把話說了出來。
“他現在怎麼樣？”沉默了許久，席墨北終於緩緩地吐出了六個字。
“雖然傷口並不算太重，但是你昨天下手……也不輕了，陸大哥的臉還是破相挺嚴重的，現在在醫院住着。”
蘇晚有些難過的語氣讓席墨北的心還是狠狠地疼了一下。所以，還是關心那個男人的吧……
可蘇晚彷彿一下子就看穿了席墨北的心事，柔聲繼續說道：“墨北，我知道你昨天是真的很生氣，可是，你剛纔也說了，你相信我，現在事情的真相你都知道了，陸大哥是真的很無辜，而且嘴角、臉上都請了一大片，這樣子也沒辦法去上
班，都已經耽誤了好幾天的工作了。”
“所以，你是因爲覺得愧疚，還是心疼？”席墨北擡起頭，直勾勾地望向了蘇晚的眼睛。
“你覺得呢？”
蘇晚毫不躲閃的眼神，讓席墨北感到莫名的安心，卻還是執拗地說道：“告訴我。”
“即便受傷的是別人，我也一樣會覺得抱歉，和是不是陸大哥沒有任何關係。”
“墨北，起來休息會兒吧，一直這個姿勢，很辛苦。”蘇晚伸出一隻手，笑着對一直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席墨北說道。
“小晚，對不起。”卻仍舊沒有起來，眼神裡滿滿都是歉疚。
“爲什麼要跟我道歉？”
“要不是因爲我，你的腳也不會……”
“跟你沒有關係，是我自己太不小心，如果照你這麼說，昨天讓你那麼難過，我是不是也應該對你說聲抱歉？”蘇晚歪着頭，笑着看着席墨北。
每次看到蘇晚的笑，席墨北便覺得自己什麼招架之力都沒有了。
“好了，我的腳真的沒事的，坐下來休息會兒吧。”
席墨北這才慢慢地將蘇晚的腳放了下來，正準備起身，卻皺了皺眉。
“怎麼了？”
“嗯……腿麻了……”
蘇晚忍不住地“噗嗤”一下子笑出了聲，看慣了席墨北平日裡霸道又冷酷的樣子，偶爾這麼孩子氣，實在是很是可愛，心裡某塊柔軟的角落似乎也就這麼不經意地被輕輕觸碰了一下。
空氣似乎也變得溫柔了起來，倘若不是蘇晚的腳還疼着，席墨北多想要時間就這樣靜止在這一刻，就這樣靜靜地看着蘇晚笑便好，其他的一切，實在是都不重要了。
席墨北慢慢地站起身，踉踉蹌蹌地走到蘇晚的身邊坐了下來。
“墨北，謝謝你。”
“嗯？”
“謝謝你願意相信我，願意聽我的解釋。”
淡淡的燈光正好柔柔地照到蘇晚的臉上，長長的眼睫毛在眼下投射出好看的陰影。席墨北看着身旁的蘇晚，突然就入了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