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打過來的力道並不大,本來就是剛剛睜開眼睛,連神智都不算是清醒的人,而且那手背上還插着輸液的針孔,更是在一拉一扯間,更減弱了她那點力氣。
可秦亦崢真是從來沒有被人扇過耳光,何況還是一個女人。
他這一天一夜的奔波,加上剛剛那些戾氣還沒有完全壓下去,一時臉色越發的陰沉駭人,周遭的氣溫嗖嗖下降,秦亦崢就這樣維持着剛剛的姿勢沒有動彈,濃眉卻不由緊蹙起來,這大約就是他32年的人生之中,唯一一次,讓他的大腦空白到一時沒有了反應的時候。
慕霏渾身冰涼,那一個耳光揮過去了之後,她似乎才意識到……這個好像不是夢,因爲她清清楚楚記得自己在夢裡面就像是深陷在沼澤地一樣,難以喘息,難以動彈,更是發不出一點點的聲音來,那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覺有多難受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有些倉皇地撐着自己的雙手,想要坐起來身來,可渾身都不對勁,尤其是自己的左手手臂,一碰就疼得要命,她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在輸液,而且這個周圍……她是在醫院嗎?
只是手背上面的針孔已經歪了,看到自己的血液反而是被輸液管給倒抽回去的時候,她胃裡忍不住一陣陣的噁心翻滾,整個人越發剋制不住發抖,另外一隻手想要去拔掉,可就是怎麼都提不上一點力氣來,臉上毫無血色,蒼白得嚇人。
慕霏也不算是暈血,但是當年她生孩子的時候,年紀太小了,19歲,別人都是青春朝氣的時候,她還要挺個大肚子,幸虧自己在物質方面絲毫不缺,但生美景的時候,的確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可能會了解到,一個女人,在異國他鄉,生產的那種悽零和無助的。
別人都說,女人生產等於是從鬼門關繞了一圈,那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陪着她,醫生幫她清理的時候,她光是看着那麼多的血從自己的身體裡流出來,就嚇得暈了過去。
那段經歷,讓她開始排斥醫
院,也讓她見血有些慌。
秦亦崢自然也見到了她輸液管開始倒抽血了,這下什麼都忘了,伸手過去,就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背,“別動。”男人聲音沉沉,另一隻手摁下了牀頭的護士鈴。
不過慕霏哪有可能不動?
真的是秦亦崢,他竟然還敢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她覺得自己現在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個讓自己又痛又恨的始作俑者,何況剛剛在夢裡,他用盡手段折磨了自己,冷冰冰地嘲諷自己,他將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別的女人,不過就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隨便玩弄的女人……
慕霏現在沒有所謂的理智可言,儘管那就是隻是一個夢而已,可現在對自己來說,那樣可怕的一切,不是沒有發生的,而是,正在發生。
秦亦崢感覺到的慕霏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對勁,那種深切的傷痛,還透着絕對的疏遠和厭惡,他舌尖輕輕舔了舔自己的脣角,那是剛剛被她打了一個耳光的地方,要說沒有任何的脾氣,那絕對不可能,但有什麼辦法?
他不可能對她發火。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猶豫,片刻之後,才低聲說:“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解釋的話我過後和你說,你先把你手背上的這東西處理一下。”
他已經是儘量耐着性子,不想慕霏絲毫不買賬,那蒼白的脣冷冷一扯,脾氣大得很,“不要你管,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秦亦崢鋒銳的眸子微微一眯。
正好護士匆匆趕緊來,心裡還唏噓着,今天自己值班可真是倒黴,一直都是這個vip病房的事,裡面現在有一尊大佛,太不好伺候了,一不小心自己飯碗不保,不想本來就做好了心理建設進來的,結果一進來,那氣氛,簡直比起剛剛兩個男人在場更爲緊繃危險。
可憐的護士小心翼翼問了一句,“請問……有什麼事嗎?”
秦亦崢這才直起身來,卻不看那護士,指了指慕霏的手背,“給她弄好。”
護士見狀,連忙點頭,上前
剛碰到了慕霏的手,慕霏卻不知道是和誰置氣,這會兒任何人碰他一下,都如同是刺蝟般,那個小護士都沒討到什麼好處,手剛一碰她,慕霏卻咬着脣,直接就把自己的手給抽回去了,這麼一來一去的,那針孔就更嚇人,整根輸液管紅了大半,護士在邊上嚇得不敢動彈,秦亦崢眸色一沉,其實沒有表現出來的是,看着她這樣子,他心臟跟着揪了下,知道她就喜歡和自己鬧點小脾氣,但也不至於這樣拿自己的身體來開玩笑,本來還有氣的,此刻也被擔憂取代。
“我馬上就讓人把美景帶過來。”他儘量剋制着自己的聲音,其實仔細聽,還會聽出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說話帶着一絲氣息的不穩和退讓,“你乖,不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你在發燒,讓護士幫你把這個東西弄好。”
慕霏聽他這麼說,心裡更是難受得很。
因爲看着這張臉,看到他眉宇間流露出來的那些溫柔,她就覺得,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在香港的時候和別的女人上牀的時候,她卻在C市,被他的母親羞辱,被搶走了孩子,她一晚上一籌莫展,像個瘋子一樣跟來跟去的,到了最後竟還要坐着謝南城的車去的秦家,她那點僅存的自尊被碾碎了。
她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是如此的無能,只要是別人一句話的事,就可以將自己打入萬丈深淵。
有誰知道,她當年在國外生孩子,帶着美景長大的這些年,也許有甜,可到底還是心中苦澀居多。
她付出了那麼多,其實什麼都不求,只是希望可以平平安安過完一輩子,卻不想偏偏要碰到他。
現在自己這幅樣子,難道不是拜他所賜?一個去了香港就會和其他女人上牀的男人,以前……對自己做的說的,不是玩弄是什麼?
她只要想到那個女人柔軟無骨的聲音,胸口更是陣陣勃發的寒意。
“你出去!”好半響,慕霏纔開口,聲音沙啞得很,“我不想見到你,你馬上從我眼前消失,把美景給我帶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