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學書猜不到,同樣身爲控風高手的妖族美男蘇半夏已得仙氣護體,自然可以不露妖氣。
猜人心思這種事情,對峙的三人之中蘇半夏當之無愧是第一。他看到高學書眼神遲疑了一下,立刻明白對方在擔心什麼。
妖族美男並不出言提醒,直接揮動手中小團扇衝高學書連扇幾扇。
這動作雖輕快卻無靈力溢出,在外人看來無外乎是“臭美妖族拗造型”什麼的。
可高學書有一顆殺手謹慎心,目光死死盯着容玉曜和蘇半夏方向,生怕對方又使出什麼暗招。
小心駛得萬年船,他這番較真還真救了他的命。
在高學書與蘇半夏之間這段不長距離的中途,空氣忽然發生扭曲,幾道接近於透明的圓弧形刀刃露出它們並不反光的鋒芒,正對着高學書切過來。
“風刃!?”
不可置信的語氣從一個頂尖殺手的嘴裡說出來是多麼困難——高學書不僅說了,還臉色微變不得不閃身躲避。
自然界的風本就有侵蝕切割之力,只不過那力道不明顯,需要千百年不斷累積纔會顯出風力的厲害來。
風刃就是將高速流動的風具化成刃,直接將風的切割力最大化。
風刃是蘇半夏的得意法術之一,與月魔張雲歌的黑色月刃有些類似。不同的是,張雲歌的月刃是由他自身分離出的魔氣具化而成,而風刃則是蘇半夏完美控操自然力所得。
高學書本身也是一位擅長控風的術者,當然知道這一系的法術中風刃是極難修煉成功的。至少,他本人就沒能煉成。因爲這項法術不僅對修煉者本身資質要求極爲嚴格,而且,傳承出現了問題。
高學書的控風之法得自古時的一本殘卷,後半節凝風化刃的法術只在殘卷中留有小半口訣。
他是一個狂熱的術法收集者,只要自己能修煉的法術都要試一試,要不然他也不會修習明知是殘卷的控風之術。
眼看蘇半夏輕描淡寫露了這麼一手,高學書既興奮又害怕。
興奮當然是自己終於有可能得到更精妙的法術。
害怕卻不是擔心自己戰不過蘇半夏,而是擔心自己失手錯殺了蘇半夏,使得凝風化刃的法術就此失傳。
高學書禁不住心裡偷笑,整個人不自覺釋放出一種可怖駭人的氣場。
容玉曜向蘇半夏靠近小半步,胳膊貼到對方肩頭:“小心一點,那傢伙不簡單!”
蘇半夏笑着迴應:“一會兒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我怕忙起來沒空顧你。”
要是換了別的男人聽到心上人對自己說這樣話,一定會特別委屈、覺得自己沒有存在感。還好容玉曜不是一般人,腦中直接從這句話裡抽出另一層意思——其實他是關心我,怕我受傷!
愛情裡,鑽牛角尖的騷年真心傷不起!
這邊暗地裡你不儂我儂,那邊偷笑變成獰笑。
高學書仰頭一聲尖嘯,面部與脖頸青筋遒起,一雙紅眼更是睜得欲滴鮮血。
刺啦——撲——
他背後的衣服突然被撐破,兩條黑影迅捷探出來,迎風一展就成了一雙翅膀。
那不是鳥類所特有的羽翅,而是類似於蝙蝠的肉骨相生的膜翅。
高學書在完成這番變化後,面部終於恢復正常,眼珠也成了不突兀的黑色。這個樣子的他看起來雖然仍有些怪異,比起半分鐘前實在好太多了,起碼從臉部看不會像一隻大號的醜陋蝙蝠。
容玉曜一身本事不假,可出生在現代的他畢竟見識有限,一時間認不出高學書的“種類”。
妖精蘇半夏則恰恰相反,看到高學書變身之後笑道:“我當是什麼魔族這麼高端能修得控風之術,原來是個混血種啊!”
蘇半夏這麼提一句,容玉曜也就明白了:高學書的形態不是天-朝傳統魔族的樣子,而與西方宗教壁畫中魔鬼的樣子類似。人類可以東西方混血,想來魔族也是。
高學書的兩隻翅膀很靈活,輕輕拍動就讓他雙腳離地懸停半空:“你倒是有些見識!妖族向來不問世事,你……是容家的血契靈獸麼?”
所謂血契,就是妖獸與人類通過交換血液而達成的一種契約。
完成這種特殊契約之後,二者亦父子亦朋友、亦主僕亦師徒……反正是非常牢固的一種契約。除非是二者同時解除契約,否則外力是不能夠破除的;如果二者中一方隕落,另一方也會受損。
只不過古往今來的現實中,血契一般被人類用來控制奴役妖獸,使得契約二者原來平等平衡的關係漸漸被打破。到了現在,自願完成血契的妖族越來越少、近乎絕跡。
所以,被人稱爲血契靈獸,在古代或許並不帶貶義,可到了現代,就是無上的諷刺。
試想,哪一隻強大的妖會甘心被束縛去給人類做牛做馬?
於是,一向笑臉迎人的蘇半夏立時變了臉:“去你麻痹的血契靈獸!你個長翅膀卻沒毛的哺乳類怪胎,找削吧你!”
盤古大神、女媧娘娘在上!容玉曜從沒見過這世上還有誰的一張小嘴打仗能幹得過蘇半夏的!
雖然直接罵髒話顯得素質有些跟不上,但蘇半夏偶爾一次這麼潑辣還是讓容玉曜真心覺得:這就是蘇半夏的真性情!直爽神馬的最萌了!
高學書直接被罵懵了,他堂堂血腥又恐怖的魔族殺手,竟被對方用無情的髒話給罵了!!那個妖族長了那樣一張漂亮臉蛋,居然能罵出“麻痹”這種頭號三俗大殺器的詞彙!!
殺手是一種特別又特殊的職業,能夠成爲頭號殺手的,大多精神有點兒問題或者直接有些變-態。那些心理較正常的,如古柏、向北,都只可能成爲高手而不可能成爲“頭號”殺手。
殺手的這種變-態,更多的表現是一種狂熱和偏執。
比方說他們嗜血或者有另類的收集癖好,比如他們孤僻……
高學書的這種偏執就表現在,無論即將被他殺害的人是哭着求饒還是奮起反抗,都會得到一個痛苦而絕望的下場。
像蘇半夏這種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罵他的,這還是頭一遭。
頭一遭,很有新鮮感,高學書怔愣過後看向蘇半夏的目光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看什麼看!”蘇半夏餘怒未消,小團扇遠遠隔着直指對方鼻子,“你在這屋內飛來飛去顯擺什麼?看來看去也不過是隻籠中麻雀,還以爲自己多拉風呢!看你這鳥人能飛多久!”
妖族美男子這廂叫罵,那邊容玉曜的護身金錢已經朝高學書飛射而去。
面癱君可受不了有人膽敢用猥-褻的目光盯着他的心上人看!
雖然張雲歌也對蘇半夏不懷好意,但月魔先生表現出來的是由衷的喜歡與欣賞,哪像高學書這麼噁心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