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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非還不知道自己在無意之間又擋了一次羅菲詩的星路,被王大衛拉着喝了一通酒之後,就頭昏腦脹地出了宴客廳,正準備回房休息,卻被隨後跟出來的段永陽叫住了。
“蔣非。”段永陽施施然走向蔣非,見蔣非臉上微微顯露醉態,便不動聲色地將他逼到牆邊,身體呈現半包圍之勢。
蔣非腦袋有些昏沉,段永陽的靠近讓他感覺更加不舒服,彷彿連空氣都渾濁了,說話的語氣也不怎麼好:“你有什麼事嗎?”
“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段永陽眼睛直直看着他,深不見底。
“人妖。”蔣非想也不想地說道。
“呵~”段永陽失笑,“那你可要去泰國談戀愛了。”
蔣非不明他的意圖,只是被他半困住的感覺不太舒服,伸手把他推遠了一點。
“不如和我在一起吧。”段永陽微微低下頭,他的身高比蔣非高出一點點,低頭之後正好與蔣非平視。
蔣非揉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嗤笑道:“你會和我結婚嗎?”
段永陽微微一愣:“兩個男人怎麼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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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在人爲。”蔣非不明所以地冷笑一聲,又道:“那你會結婚嗎?和女人。”
段永陽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他雖然喜歡蔣非,可是蔣非到底是男人,他們之間不會有婚姻,他最終還是會和女人結婚,並利用婚姻關係取得可靠的利益。
蔣非終於笑出聲來:“所以,你不是想談戀愛,你只是在找炮\友。不好意思,我是有原則的。”蔣非說罷就要走開,卻被段永陽抓住手腕。
“你最終也是要結婚的。”段永陽道。
蔣非是高旅的太子爺,是蔣華唯一的兒子,段永陽不相信,他可以堅持到最後。
“我當然會結婚,但是不一定要跟女人。”蔣非看段永陽的眼神變得冷了起來,“我跟你不一樣。”
這也許就是段永陽自認已經爲蔣非放□段,失盡原則卻還是沒有辦法得到他一點認同的原因。
他永遠把利益放在第一位。
價值觀根本不同的人,又怎麼可能互相認同。
“你覺得韶星會和你結婚?”段永陽微微眯起眼。
段韶星是他的弟弟,即使他們之間的關係再怎麼平淡,他始終是看着段韶星長大的,他知道段韶星是一個有能力也有抱負的人,如果不是因爲私生子身份的限制,不是段覆對他的控制,他的野心不一定比自己的小。
就算段韶星是同性戀,他也從來都不認爲,段韶星真的會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如果他想徹底擁有自己的事業脫離段家,這很可能成爲他最致命的弱點。
“你好像搞錯了重點。”蔣非似笑非笑道,“看吧,我們的思考迴路根本不在一個水平面上。”
蔣非說完,又微微把頭靠了過去,笑嘻嘻道:“段總,你是不是覺得,能得到你的青睞,我應該榮幸纔對。”
段永陽沒有回答,但是他的眼神裡,顯然已經認同了蔣非的說法。
在感情裡,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只有別人求着他施捨多一點的關注,只要他一句話,就會有無數的女人前仆後繼地巴上來,他的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是對對方莫大的恩賜。
他以爲,對於他的主動追求,蔣非就算不感激涕零,起碼也應該感到榮幸纔對,可是偏偏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漠視自己。
“這就是我不可能喜歡你的原因。”
感情應該是平等的,而不是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等着別人匍匐在腳下。
“你喜歡把感情和利益混爲一談,可是我不喜歡。”
蔣非回了房裡,草草洗了個澡就倒在了牀上,電視裡播着毫無意義的節目,蔣非漫無目的地換着頻道,腦袋裡還是嗡嗡作響,彷彿被塞滿了蜜蜂一樣。
明明頭痛得要命,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段永陽的那句話。
“你覺得韶星會和你結婚?”
段韶星會和自己結婚嗎?
蔣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空曠的房間裡只有電視的聲音,可是電視裡在說些什麼,他一句都聽不進去。
他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在自己還在自以爲是地搖擺着要不要和段韶星在一起的時候,原來自己的內心,更在乎的,其實是他們的關係會不會長久。
愛不愛段韶星已經不需要再說什麼。
一直以來,真正讓自己徘徊不前的問題,其實是這段感情,最終能不能走下去。
就在蔣非在牀上滾來滾去,煩躁不已的時候,手機響了。
蔣非拿起手機一看,居然是段韶星。
一想到自己此時的壞心情都是來自於這個人,蔣非頓時忿忿了起來,接起電話惡聲惡氣道:“什麼事?”
段韶星大概被蔣非的壞脾氣嚇了一跳,愣了一下才道:“你在做什麼?”
“睡覺。”蔣非道,想了想又補充,“看電視。”
段韶星:“……”
蔣非見段韶星半天不說話,道:“你找我什麼事?”
段韶星輕輕笑了一聲,笑聲裡卻並沒有半分愉悅,他道:“我看到你上節目了。”
蔣非:“……”
終於還是被看到了啊。
蔣非在內心默唸,不能心虛不能心虛。
然後深吸了一口氣,不爽道:“你也太八卦了。”
段韶星沒被蔣非牽着思路走,道:“你是不是一定要相親?”
蔣非望天,沉默。
段韶星也不急着催他回答,而是耐心十足地等待,直到蔣非終於受不了主動打破沉默。
“這只是一個節目。”蔣非嘆了口氣。
“我剛剛很怕你會被牽走。”段韶星道,“蔣非,不如,你跟我結婚吧。”
“如果你的最終目的是結婚的話,那就讓我做你的新郎。”
蔣非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感受,糾結半天的問題輕而易舉獲得了答案,連喜悅都顯得虛幻。
“我是男的。”憋了半天,蔣非最後只說出這麼幹巴巴的一句話。
“嗯,我是同性戀。”段韶星的語氣太過自然,以至於將非有那麼一剎那產生了異性戀纔是異類的錯覺。
心裡有小小的竊喜和感動,想答應,又覺得太兒戲,徘徊半晌,蔣非終於想起了重要的事情來。
“你求婚也太沒誠意了吧,沒有鮮花,沒有驚喜,連個戒指都沒有。”而且還隔着電話!
蔣非找到了拒絕的理由,道,“我要鄭重其事地拒絕你。”說罷便先下手爲強地掛了電話。
煩惱着自己的問題已經得到了答案,蔣非決定蒙上被子好好睡一覺,結果在牀上翻來覆去了半天,蔣非發現自己可恥地失眠了。
更可恥的是,這次失眠,卻是因爲太興奮了!
一直折騰到深夜,蔣非才迷迷糊糊地睡去,這一覺睡到了次日中午。
蔣非神清氣爽地起來洗了個澡,然後心情愉快地到餐廳覓食,吃飽喝足之後準備回程。
等他穿過酒店一樓大堂準備出去打車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叫他。
蔣非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頭,就見段韶星坐在大堂的沙發裡,面帶微笑地看着他。
他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眼窩下一圈濃重的青色,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他的眼裡帶着細細的血絲。
蔣非走過去,段韶星也站了起來。
蔣非這才發現,他的下巴還有淡淡的青色鬍渣,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又疲憊,不過,臉上自始至終都帶着淡淡的微笑。
“你在這裡坐多久了?”蔣非微微皺眉,段韶星這個樣子,分明就是通宵沒睡,難道他是連夜趕來,或者是……一整個晚上都坐在這裡?
蔣非有種說不出來的心情。
“就坐了一會。”段韶星笑道。
蔣非自然不信,可是也不想揭穿他。
此時此刻,他真有種不知道怎麼面對段韶星的感覺。
想到他昨晚似假還真的求婚,難道他來這裡,是爲了表示他的鄭重其事?
蔣非微微緊張了起來,如果段韶星真的現在和他求婚,那要不要答應呢?
蔣非的內心瘋狂地撕着花瓣,默唸“答應、不答應、答應、不答應……”
結果段韶星並沒有按照他腦海裡的劇本在走,只是拉了他一下,道:“陪我坐一下吧。”說着真就坐了下去。
蔣非有些莫名其妙,段韶星葫蘆裡賣着什麼藥呢?
雖然疑惑,還是坐了下來,道:“你怎麼來這裡了?”
段韶星沒接話,只看着酒店大門的方向,片刻道:“我去染了個新的指甲。”
蔣非:“……”
段韶星已經開始脫鞋脫襪,最後露出一雙大腳以及……十個品味很難看的藍色指甲。
蔣非:“……”
“只要你喜歡,我願意和你一起做一輩子的指甲。”段韶星道。
這是哪門子的蹩腳告白?蔣非簡直想給他跪了。
汗涔涔地抹了把臉,蔣非道:“可是你這顏色也太難看了。”
段韶星想了一下,道:“沒關係,以後都有你看着。”
“不要再跟別人相親了,就算只是一個節目,我也會難過。”段韶星道。
“你難道沒有因爲我拒絕了那麼多的美女還有昨天的帥哥而感動嗎?”蔣非故作嚴肅地說道。
“我更怕你會因爲那些帥哥美女而心動。”段韶星道,“我不想用你賭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
蔣非:“……”果然,悶騷纔是情聖啊,自己以前追他的時候就說不出這麼深情款款的話。
而且居然還真的被感動了。
蔣非爲自己不爭氣的心微微蛋疼。
這時,酒店大門外有個快遞打扮的小哥捧着一大束鮮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