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冷場了！
樑立青的內裡小靈魂默默汗了一下，有點窘迫。
段韶星和蔣非的觀點其實都不錯，甚至可以說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當前“愛在路上”這個項目最大的盲點。
但是問題也在這裡，如果認同他們的觀點，等於把之前市場部的討論方向全盤否定。
王大衛就坐在下面，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看不出是什麼態度。
“咳。”樑立青裝模作樣地咳了一下，瞄了瞄王大衛，道，“韶星同學和蔣非同學的觀點都很新穎，爲我們提出了一個新的思考方向，不如就讓我們王總來點評一下，大家歡迎。”說罷帶頭鼓起了掌。
在場的其他人自然也紛紛鼓掌。
王大衛站了起來，看着段韶星和蔣非兩人：“你們兩個叫什麼？”
段韶星依然是淡定自若的樣子：“段韶星。”
蔣非也是不卑不亢：“我叫蔣非。”
段韶星、蔣非？
王大衛腦海中閃過一些片段，但是並沒有當場提出來，只微微點了點頭，對樑立青道：“立青，你把我們原來項目的策劃書發給他們兩個。”
樑立青：“啊？”
還沒驚訝完，王大衛又對段韶星和蔣非道：“你們兩個，參考原來的項目策劃書，把你們的想法寫下來，重新策劃一個方案，三天內完成。”
段韶星和蔣非沒想到王大衛居然這麼看重他們，頓時也有點目瞪口呆，不知作何反應。
樑立青在旁弱弱道：“王總，我們的策劃書還在保密階段……”怎麼可以給兩個纔來兩天的實習生看呢？
王大衛揮揮手道：“無妨。”
既然總監大人都這麼說了，樑立青自然也沒有再提出什麼異議。
他不知道的是，王大衛這麼做，其實並不是真的出自對段韶星和蔣非的信任，而是他心裡已經認同了他們提出的觀點，也就是說，市場部先前的方向根本上是錯誤的，那麼原來的策劃書也就沒有價值了，自然沒所謂給他們看了。
王大衛看樑立青蔫蔫的樣子，又吩咐道：“你現在去通知市場部所有人，半小時後開會，不準缺席。”轉頭看向幾個實習生，對謝海燕和勞泳道：“你們繼續去做數據分析，三天後希望能夠得出初步的結果。”又對段韶星和蔣非道：“你們現在去想想策劃書怎麼做，如果有需要可以外出，不用侷限在辦公室裡。”最後看着四張年輕的面孔，道：“三天後我會召開全市場部大會，你們也一起參加。你們是第一批能夠在實習期就參加市場部決策會議的實習生，希望你們好好珍惜，也希望你們可以爲高旅帶來不一樣的東西。”
幾個實習生退出了會議室，謝海燕沉默地看着段韶星和蔣非，眼裡隱隱帶着豔羨和嫉妒，勞泳倒是看得很開，一臉興奮的樣子：“耶，我們有機會參加市場部的大會！你們知道嗎，我認識幾個以前在高旅實習過的學長，他們說高旅市場部的大會很難參加的！”
謝海燕推了他一把，翻了個白眼道：“既然這麼難得，那就趕緊幹活吧。”說罷有點心煩地拉着勞泳去做苦逼的數據分析了。
現場只剩下段韶星和蔣非，段韶星心裡頗爲複雜，畢竟和蔣非把話挑明瞭，現在多多少少有些尷尬。
“蔣非……”段韶星覺得自己應該主動說點什麼。
“我不會把私人的情緒帶到工作裡……”蔣非微微一笑，光彩奪目，“你的觀點很好，我們一起努力吧！”
段韶星素知蔣非個性大方，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夠這麼公私分明，對他的欣賞又多了一分，便也落落大方地伸出右手：“多多指教。”
蔣非握住段韶星的手，果然像他的人一樣，寬大又溫暖。
段韶星在握到蔣非的手的時候也是一愣，蔣非的手很漂亮很修長，但是卻並不像一般女生的手那樣柔軟而纖細，他的手掌很大，骨節分明。
是會讓他心動的一雙手。
段韶星心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兩個觀點相似的人合作無疑是愉快而高效的，有樑立青發的項目策劃書參考，也讓沒有什麼策劃經驗的段韶星和蔣非在工作上順利不少。
雖然沒有辦法熟練地運用很多專業的理論和數據支持，但是兩人還是很快就把彼此的觀點整理成文。
他們不知道的是，王大衛同時在召開的市場部會議上重複了他們的觀點，要求市場部調整方向，重新策劃，市場部所有人於是開始瞭如火如荼不眠不休的三天，一時間市場部鬼哭狼嚎，哀聲一片。
段韶星和蔣非也好不了多少，除了上班時間，下班還要一起去找資料，學做分析模型，在吃了兩個晚上的泡麪之後，兩人終於把初稿完成了。
第三天晚上，蔣非把改好的策劃書發給樑立青，同時抄送給王大衛。
做完這些之後，已經是下班時間了，蔣非摸了摸自己慾求不滿的胃，看了看正在收拾東西的段韶星道：“韶星，我們去吃飯吧。”
段韶星這三天和蔣非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朝夕相處，聞言很自然地應道：“好啊，你想吃什麼？”
蔣非搓搓手道：“吃了兩天泡麪，我們去吃大餐吧！”
段韶星想了想：“我知道有一家茶餐廳的東西還不錯。”
“那還等什麼。”蔣非飛快地拿好自己的東西，做了個出發的手勢，衝段韶星眨了一下眼睛，“我們出發吧。”
段韶星看着蔣非歡快的樣子，無聲地笑了笑。
段韶星說的茶餐廳離高旅的辦公樓不遠，兩人是走路過去的，餐廳的東西確實不錯，他們各自點了一個簡餐和一杯飲料，很快就送了上來。
兩人邊吃東西邊聊天。
“你說，我們的策劃書會不會通過？”蔣非喝一口奶茶。
段韶星想了想，道：“大衛既然讓我們寫策劃書，就一定會參考，但是多半不會完全採納，不管我們的想法創意好不好，畢竟我們的綜合能力還不成熟。”
蔣非贊同地點點頭：“我也覺得是，就看明天大衛怎麼說了。”說罷又饒有興味地看着段韶星道：“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會來高旅實習？”
段韶星道：“我一直對電商行業很感興趣，高旅是目前G市最成熟的電商公司之一。”
蔣非撇撇嘴道：“我還以爲你會去天辰酒店上班呢。”雖說段韶星是私生子，但是畢竟血緣關係擺在那，就算繼承權輪不到他，但是在家族企業裡安排個管理職位總是情理之中的事。
段韶星的眼色黯了黯：“我不打算一輩子仰段家鼻息。”即使段永陽親自開口讓他過去天辰酒店上班，但是他心裡很清楚，一旦他真的去了，那麼這輩子，都不得不看他臉色生活。
“那你比我出息。”蔣非自嘲地聳聳肩，“我沒什麼大志，以後估計也就在高旅混着，連這次的實習都是我媽安排的。”
“這怎麼能一樣？”段韶星笑道，“而且我覺得，你不是那種只會混日子的人。”這次和蔣非的合作裡，讓段韶星對蔣非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知道了蔣非不是那種單純長得漂亮和勇敢的人，他有很多其他人沒有的想法，也有推動事情的能力。
段韶星甚至覺得，蔣非以後說不定能成爲第二個蔣華。
蔣非聞言一手托腮看着段韶星，語氣了帶了不解：“你這麼欣賞我，爲什麼不愛上我呢？”
連着好久沒見蔣非來糾纏，段韶星還以爲蔣非已經放棄自己了，雖然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但是終究是鬆了一口氣，沒想到蔣非又突如其來提起這件事，頓時讓他有些尷尬，僵着臉道：“原因我已經說過了。”
蔣非抿嘴問道：“同性戀可以改變的嗎？”
段韶星無語地看着他，一時無話可說。
蔣非也沒等他答話，自顧自接下道：“這些天我看了一些資料，之前是有同性戀愛上異性的案例的。”
難道蔣非想掰直他？
段韶星有種想摘黑線的衝動，他見過蔣非的執着，但是沒想到會執着到這份上。
“蔣非。”段韶星打斷他，“沒用的。”
“沒有實踐就沒有發言權。”蔣非道，“你沒試過又怎麼知道自己不會愛上我呢？”
段韶星見蔣非開始擺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發現自己除了嘆氣，竟也沒有其他的法子。
其實蔣非也很糾結，他以前沒喜歡過別人，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卻偏偏對他不感冒。想着自己條件也不差，拉下面子死纏爛打總能得手吧，沒想到對方居然是gay.
蔣非對同性戀的圈子不瞭解，也不知道性向這東西能不能扭轉，心裡頭正糾結着是不是該放棄了，可是一轉頭老天又給他們創造了見面的機會。
段韶星在工作上表現出的敏銳、沉着和有條不紊讓蔣非對他的瞭解更多，這樣的幾個人，即使明知道他是gay，卻還是讓人無法抽身。
不是蔣非想挑戰性取向這麼高難度的障礙，可是，真的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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