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菡想起之前聽見許文怡說過那些話,曾曉年是個好人,但這並不能代表他就是個好丈夫。
原來許多事情,真的是要當事人纔能有切身體會。
比如曾曉年近乎偏執的…處子情結。
真是完全沒有想到,在現在這個年代,曾曉年這個自小在國外生長的高材生,居然還會有這樣迂腐落後的思想。
然而更讓人無奈的是,擁有着這樣情結的曾曉年,偏偏又愛上了不符合標準的許文怡。
所以兩人的日子並不好過。
許文怡難受委屈,偏偏在這個事情上,她還沒有半點反駁的立場。
而曾曉年也難受,他一邊嫌棄着疏離着,可同時卻又深愛着離不開。
兩人的感情基礎和思想本來就不穩當,再加上後面出現曾曉年的母親,許文怡索性將事情做絕了。
她的想法和目的簡單而純粹,如果曾曉年能夠自己想明白弄清楚,以後兩人忘掉一切好好過。
或者說,曾曉年那邊還混混沌沌拎不清,那麼…許文怡也真不願意再跟他拖着,兩相折磨。
然而最終的結果呢,是曾曉年不光沒有想明白,還一想想了兩年多。
如果不是許文怡那個離婚電話打過去,他不知道還要裝鴕鳥到什麼時候。
這些事情許文怡從來都沒有跟誰說過,就連最親近的季菡和邱亞,都以爲她只是在介意曾曉年母親的事情。
許文怡不說,但不代表這些問題不存在。
於她而言,是一個恥辱的,難以啓齒的苦衷。
如果不是今天曾曉年這事完全激怒了她,許文怡真的是打算讓這個問題不存在,隨着兩人離婚的事情爛在肚子裡。
像是完全不明白許文怡這樣的計較,曾曉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臉色蒼白眼睛泛紅,完全是語無倫次地開口:“文文,你…是我混是我沒用,現在我真的…”
隨着他這蒼白無力的辯解,曾曉年很艱難地向前邁出一步,伸手又想去拉許文怡。
他的手還沒有碰到手臂,許文怡突然怒吼一聲:“滾!”
曾曉年的全身一抖,一臉脆弱又畏懼的表情站在原地,看上去無辜又落寞。
可現在不管他怎麼示弱怎麼哀求,都已經不能引起現場的人半點憐惜之情了。
就連觀念最落後保守的秦菁,對曾曉年的思想也是滿滿的不贊同。
就因爲他那樣迂腐落後的思想,所以他就能用已經存在的無法改變和彌補的事情,無情又彆扭地傷害許文怡嗎?
雖然他自己也難受,但是最終原因終究是在他的身上…
這樣想來,其實許文怡已經退步了許多,中間拖延這兩三年,全部都是她給曾曉年的機會和寬容,可是他一點都沒有珍惜。
季菡長長地嘆了口氣,事情發展到現在,她都覺得,如果自己還再勸許文怡是沒用並且不理智的。
許文怡本來就該是被人寵愛呵護的公主,憑什麼要爲曾曉年那迂腐的思想買單?
她皺了皺眉,乾脆利落地轉身:“走吧。”
雖然這話理解上去應該是她在叫蘇沛白,可許文怡一點都不介意地,熟絡地上前挽住季菡的手臂:“走。”
走了兩步又彎腰將要哭不哭的曾珍抱起來,親了親女兒的臉蛋說:“我們回醫院,曾珍現在身體虛弱還不能吹風。”
曾珍抿脣,無聲地摟住許文怡的脖子,眼中有淚珠不停打轉。
邱亞和林每一等人也不再多言,沉默地跟在後面。
剛纔還人潮涌動的西南角,瞬間只剩下曾曉年一個人。
走出一些距離的時候,聽見他在身後哭求:“文文,我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可以嗎?”
秦菁忍不住回頭,看見曾曉年已經是跪在了地上。
她心中一疼,腳步頓時有些不穩。
被邱亞一把挽住,嘆了口氣道:“你心太軟。”
秦菁抿脣,她也知道自己心軟沒用。
背後曾曉年的聲音越來越急促淒厲,許文怡站定腳步罵了一聲,然後頭也不回地開口:“大半夜的你別嚇到小孩子,明天會有律師跟你聯繫。”
說完義無反顧地進去電梯間的門。
因爲人太多,員工電梯已然不夠用。
蘇沛白一個眼神便指使下屬去聯繫打開客梯,然後回頭按住季菡有些顫抖的肩膀,輕輕拍了兩下。
季菡也沒回應他,擡頭去看許文怡:“你還好嗎?”
許文怡毫不在意地一笑:“很好啊,這有什麼。”
說話間員工電梯已經打開來,許文怡毫不猶豫地踏步進去。
醫生護士自然是要和病人在一起的,所以電梯裡已經裝不下其他人了。
邱亞跟季菡有一樣的顧慮,皺着眉頭問:“不然今晚我去陪你吧。”
許文怡的表情跟以往沒有半點區別,對着大家隨意地擺擺手道:“哪用陪,陪什麼,是我提出的離婚又不是被離婚,你們別擔心我了!”
說着衝衆人做了個心安的表情,按下電梯的關門按鈕。
餘下的人繼續在原地等客梯。
林每一小跑着去天台的門那邊,小心地打開一條縫隙看了半晌,回來壓低語氣說:“他還在跪着呢…”
“活該!”
夏思彤忿忿開口,“這種有處女情結直男癌的人就該單身一輩子,該滅絕!”
這話帶了非常濃烈的個人情緒,邱亞看着夏思彤笑:“他有這想法我們干涉不了,問題是他找錯了人。”
季菡嘆氣,沒有發表評論。
客廳很快上來,季菡轉頭問:“你們都去哪?”
林每一挽着夏思彤的手:“我們回學校。”
邱亞表情莫名,幽幽道:“我想連夜回山上,人間的事情太麻煩了。”
季菡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轉頭看秦菁:“你和季念聯繫了嗎?”
秦菁被風吹蒼白的臉還沒恢復過來,愣了片刻才點頭:“嗯,他很快來接我,我在大廳坐會。”
將她們的去處都安置得差不多了,季菡才擡腳踏進電梯。
蘇沛白和兩個保鏢也跟着上去。
已經有司機將車開到大廈樓下,兩人從後座上去。
升起中間擋板,蘇沛白將身旁的人摟進懷中,無奈又寵溺地開口:“你在跟我鬧什麼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