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夜深人靜,顧宸沒有詢問值班人員,直接靠下午來過一次的記憶就找到了婦產科住院部。??.??t w .
再次走到護士站,看着值夜班的護士,問了臨顏檬所在的病房,沒有猶豫的留下了訪客的姓名時間,然後就走向裡面通道,朝着那個病房走去。
樓道里很安靜,只有一盞一盞深黃色的燈光亮着,路過很多病房裡很多已經熄燈了,有的病房裡也只亮着一盞微弱的牀頭燈。
顧宸往裡走着,在距離臨顏檬病房只差一個的時候,腳步有些顫抖的停滯了一下,緩了緩,這才邁着步子,走向了臨顏檬的病房。
心顫着,他來到病房門口,終於透過病房門上那一小扇玻璃,清晰的看到了躺在病牀上的人兒。
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雙眸緊閉着胸口的呼吸很均勻。她的小臉更加消瘦了,是不是沒吃好。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手背上一片烏青,一定是輸液以後留下的印痕。
她的肌膚一向柔嫩,每次輕磕一下也會有淤青好幾天都會下不去。她也特別怕疼,不喜歡來醫院的,更別提住在醫院了
她是不是心灰意冷了,所以纔不喊痛不喊苦的一個人承受着所有,即便在如此孤寂的病房裡,也不再害怕了。
他有多少天沒有見他了,在家裡的時候在夢裡的時候,不是沒有想象過和臨顏檬再次相聚的畫面。
他想,最晚的相聚就是找到她住在哪兒,然後他可以厚着臉皮住在她隔壁,不分日夜的敲開她的門,厚顏無恥的和他撒嬌,“檬檬,我餓了。”
然後得到的答案,肯定是臨顏檬一副不耐煩而又恨的咬牙切齒瞪着他的模樣,“你餓你的,關我什麼事吵死了”
他抿着脣笑,身體半靠在門框上,欣賞着她穿戴着圍裙美妙的模樣,也看着她未施粉黛的嬌俏容顏,心裡劃過一按耐不住的燥熱。
恨不得,能將她就地正法
他想的,不過是她還生他的氣罷了,他只要厚着臉皮哄着,總會有好的那一天。
看啊,他幻想的多麼好,可是現實卻是如此的殘忍,他和她又見了,卻是在冷冰冰的醫院裡。
她不是那個漂亮而又大方的臨顏檬,不會瞪大眼睛罵他,不會穿着圍裙做飯,只是安安靜靜躺在病牀上,身體和心靈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爲什麼他不在
她痛苦難過的時候,他怎麼就不在
顧宸不知道在門外看了多久,突然間被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驚的回過神兒來,顧宸下意識的往後躲閃,怕臨顏檬同樣會醒來,會看到他。
可是隔着餘光他清晰的看到她沒有動靜,那麼大的聲音她竟然都沒有被吵醒,想來定是累了。
隔壁病房裡的燈嘩的一下子亮了,隱隱傳來女人輕柔的聲音,帶着一種母愛特有的溫柔慈愛,應該是在哄着那個哭泣的小寶寶。片刻,長廊內一陣亂動,幾道清晰卻又刻意按耐下的聲音響起,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急匆匆的走進那間病房,身後跟着一名護士推着一個小推車。
也許是給做了什麼檢查,只進去一會兒孩子的哭聲便安靜了許多,直到最後逐漸安靜下來。聽着那女人謝過醫生後病房門響起,醫生跟着護士都走了出來。
“你先回去吧。”男醫生看了一眼推着推車的小護士。
“好的,李主任,您還不回去嗎”護士笑眯眯的明顯有一種套近乎的意思。
無奈男醫生卻是一動不動的冰山臉,“你先回去。”
“哦。”小護士點頭有些落寞的離開。
看着小護士離開,那男醫生才轉身往這邊走來,看到顧宸的時候眼裡閃過一抹疑惑,靠近了過來輕問道:“請問,你認識這間病房裡的病人”
顧宸愣了愣,轉臉看着病房裡的臨顏檬,嗓子啞的厲害,良久纔出了聲,“嗯。”
若是往日,他哪裡會這麼隱秘的回答,即便不多介紹一番,也必定要將自己的身份帶着驕傲到底姿態說清楚。
他是她的男人
可時至今日,他竟然有些懦弱。
那男醫生看了顧宸許久,纔有些試探的出聲問道:“你就是顧宸”
顧宸渾身一怔,身體僵硬的厲害如被點穴了似的,轉過臉有些疑惑的點了點頭,“你認識我”
“聞名全城的顧總有誰不認識呢”男人淺淺一笑,又即刻將笑容收了回去,“以前聽說過的只是顧總裁三字,卻也稱不上算認識,今天是初見”
顧宸淡淡的,沒有任何迴應。
醫生也不氣餒,看了眼病房裡的臨顏檬低低的出聲道:“我是臨顏檬的主治醫師,你的名字是我救治她的時候,從她嘴裡聽見的,急救大概一個多小時,她就斷斷續續的喊了那麼久。”
顧宸感覺自己像是被雷擊,原本好不容易累積起來可以面對她的一點勇氣,瞬間就消化了。
張了張嘴,嗓子疼的厲害,眼眶裡酸澀的將視線擋的模模糊糊,上下嘴脣不停的打顫着問了一句,“她,她現在怎麼樣了”
“目前懷孕還不到三個月,頭三個月是最危險的時候,患者這次是情緒上受到了刺激導致有些滑胎的跡象,索性送來的及時,若是再晚半個小時恐怕連大人都會有生命危險。
不過你也不要太擔心,她的體質不錯,只要保持心情愉悅,不要再受到刺激就不會有什麼危險。”
男人伸手推了下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看着臨顏檬似有所感染低沉的出聲,“她懷的是雙胞胎,比一個孩子要累,她的身體也比一個孩子脆弱,好好照顧”
顧宸艱難的點了下頭,心裡瀰漫開一股說不出來的苦澀,黑眸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看着病牀上的人兒。
他無法想象,當時的她到底是承受着多大的絕望,無助到了什麼地步,纔會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究竟她心底是怎麼想的,纔可以那麼倔強的一直找他
明明知道他的手機打不通,卻還是依然相信,他只要接了電話,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沒事。
或許,她要的只是他在。
若是說,前一刻,他是因爲悔恨,因爲自責纔不敢見她,那麼此刻他更是無顏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