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臺黑色的奧迪緩緩停住，別墅清靜，司機默默地看着前面，似乎什麼都不想，靜等老闆出來乘車。
司機沒有自主時間，也沒有自由的安排，不過，在老闆身邊並不是沒好處。同時，司機在老闆身邊也不可能太久，堅持幾年，足夠自己以後享清福。
司機和身邊辦事的，對老闆所有活動有大致瞭解，大多數老闆對司機福利待遇上會格外優待。阿福平時口緊，從不說老闆的事，也不問，隨時聽老闆的招呼，如臂使指。
錢良掌控九龍國際集團十多年，在懷林市可說呼風喚雨，特別是在市裡高層，人脈關係深厚。錢良自知自家的事情，這些年也操心，體型一直沒有變化。看兒子走進書房，那胖胖的體型，很是不滿，冷哼一聲。
兒子在外面胡鬧，有不少劣跡，錢良也知道。但有一點，只要不過那根紅線，錢良覺得兒子胡鬧未必全是壞事。如果不胡鬧，會少很多朋友，也難跟一些上層的人靠近。從某些角度看，兒子在這方面有不足，所交朋友太侷限。身邊一起胡鬧的，也有一些掌權的子弟，卻權力不大，不能給九龍國際提供更多的資源。
兒子本來不差，就是給他娘慣得弱了，性子上也懦弱，這是錢良最不喜的缺點，也是最更改的缺點。“這幾天有在外面做什麼事？”錢良沉聲說。
“哪有做什麼事，爸，我在公司做事。”錢偉說，知道老爸最不喜他說話結巴，勉強說順這句話，額頭的汗快冒出來了，下意識地往額頭上擦一下。
“跟我到省城去，也見識見識，看看人家像你這麼大在做什麼。”錢良不容置疑地說，也不等兒子有反應，站起來，將手邊的包夾好往外走。錢偉見如此，便跟在身後。
老爸很少干涉自己平時做什麼，但也有要求，不管在外面做什麼放火也好，打架也行但有兩點不能碰：是老爸的紅線，一是毒品不能沾，二是不能有人命案。囂張也好、跋扈也好，只要不得罪權勢，其他怎麼玩都不擔心，最多花點錢擺平，這是錢偉的理解。
得罪權勢人物，老爸有些可擺平、有些不一定能夠擺平，不論哪一種情況，最終要花錢、消耗九龍國際的實力，這樣的代價最不合算。這是錢偉生存智慧。
本想往副駕駛座去，可見老爸似乎看自己一眼，錢偉只好收住心，坐到後排。在老爸身邊，心卻是不能安定，一直靜不下來，也不知老爸這次突然帶自己去省城要做什麼。最近幾天，錢偉非常鬱悶，根本原因就是之前他到古垣區，是受邀過去的，古園建設集團的趙總以前一起吃過飯，請自己去還給兩萬塊。這點錢錢偉不是很在意。不過，有錢拿那是自己的出場費啊，說明自己在懷林市地位又高了。
到古垣區後還碰到楊通逸那傢伙，原以爲憑藉古園建設集團可將楊通逸打壓一
番，出一口惡氣，誰知古垣區那邊出什麼狀況，那個項目居然給楊通逸的公司奪走。古園建設集團不是先說好了，區裡、市裡都有領導發話，絕對沒人爭得走那個項目嗎。趙總還跟自己打聽是怎麼回事，真是莫名其妙。
這樣一個小項目，九龍國際哪會關注也不可能兩肺自家的資源來做這種事。
可事涉臉面，錢偉覺得自己不能弄清楚，在古垣區會丟九龍國際的臉，自己也沒臉再到古垣區去見人。楊通逸拿到項目後，競標當天自己也曾說了不少難聽的話，今後碰上，會有好話？這個事，讓錢偉出門都在想，怎麼樣纔不會碰見楊通逸。
老爸在省城會有什麼動作，他確實不知，也不敢問。平時錢偉沒有結巴的表現，只有在老爸面前，少不注意說話就結巴了，越擔心心裡越緊張越容易結巴。
司機阿福開車非常穩，速度也快，技術好。似乎不受車裡氣氛的影響，跟一個機器人沒什麼兩樣。可阿福卻明白，這次到省城去是非常重要的一次活動，會影響到九龍國際今後發展的大事，要不然，老爸不會把兒子帶在身邊。
錢偉經常往省城跑，懷林市有好幾個地方很好玩，但天天去也就沒意思了，跟朋友們到省城去玩，找新地方、新玩意，那纔夠意思。這一條路走得多，這時候卻像第一次走，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
不知老爸會不會問話，加入問話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一直等下了高速，錢偉心裡才放下一些。高速路口有一個人在等，錢偉坐車裡不動，見老爸下車走到那人車窗邊邊，低頭跟那個人說話。看不到老爸的臉上表情，但那個人不下車，錢偉能夠斷定這次到省城來跟這個人有很大關係。
搖下車窗，錢偉聽老爸說，“楊主任，一切就拜託了。”那個人怎麼也姓楊，是什麼樣的主任？不是經理、老總、董事長，也不是秘書、科長、處長、廳長之類，可老爸對這個楊主任態度不一般，省城什麼樣的官位叫主任還你讓老爸這個上心？
在老爸上車之前，錢偉把車窗關好，不敢看老爸的臉色。九龍國際到如今，老爸在懷林市已經有很高的地位，只有市裡幾個大領導才讓他彎腰低頭。
楊主任的車開走，錢良交待阿福一句，“跟上。”車平穩地動了，跟在前面的車。錢偉看那車牌號，沒有特色只是省城的車牌而已。可見，這個楊主任過來接老爸，也是有心要隱瞞自己的行動，不想讓人注意。
車在省城街道走走停停，將近一個小時，錢良突然說，“錢偉，等會見到人，要好意招呼，對方姓江，江少。以後有機會，多跟江少往來。多學着點。”
“好的。”錢偉說，對方既然是年輕人，相處起來不會太難。
進一個停車場，楊主任下車，走到另一臺看起來平常但給人的感覺卻不凡
。錢偉想，這肯定是改裝車，這樣的車開起來很屌，勁力十足，可在短時間把車速提到很高。錢偉雖羨慕這樣的車，但他自己不敢玩，車技不行。沒有好車技，想玩漂移哪會出人命的，這是老爸的紅線之一。自己不玩，看別人玩也很過癮，錢偉那個認出改裝車。
楊主任彎腰跟車裡人說話，並側身讓車裡的人看到他們這邊。錢偉見車裡的人臉瘦瘦的、陰陰的，看人的眼神冷冷的。覺得這個江少今後真能夠相處？楊主任走過來，老爸開車門下車，錢偉聽楊主任說，“先看樓，看後再談，怎麼樣？”
“聽楊主任安排，我隨意。”
楊主任不廢話，回到車裡。錢偉見江少的車之外，還有另外兩臺車，都是經過改裝的車。他們的車跟在最後，沿街道走，方向是去省城長途汽車站中心。如果不開車，從懷林市來省城，會在汽車站中心下車，之後乘公交車往省城各個角落。
南江市的佈局中，長途汽車站中心是省城一個重要的樞紐之一，所有的通往省內外的客運汽車線路都集中在這裡，而省城的公交車這裡是出發站，有幾十路公交車的始發站都放在這裡，所以，長途客運汽車站是省城一個重要的窗口，人流量非常大。
省城還有另外一個對外的重要窗口，那是火車站。那邊的情況跟這邊差不多，南江市火車站是全國最大車站之一，這裡可轉車到十幾個省。而省城公交車終點站放在這裡，與汽車站遙相對望。
長途汽車站附近的商鋪繁榮、也是玩樂最密集的所在，錢偉自然經常到這邊來消費。很多新花樣玩法，都是從汽車站開始、傳開出去，這也是這裡吸引人過來消費的原因。
“錢偉，江少或許不容易結交，有點傲氣，年輕人嗎誰沒幾分傲氣，你自己有心結交總能夠玩在一處。”錢偉正在走神，突然聽老爸說這麼一句，忙應了，“好，我會好好去做。”
車往前走，就到長途汽車站前廣場，這裡的人多。廣場不大，有移栽的玉蘭樹、闊葉樟木，樹蔭下坐滿了人。這些人或懶散或疲倦，身邊放着包，每當有人經過，他們都會警覺地看一下。車不能開進廣場，但這裡有臨時停車場，方便送家人、客人遠行。
楊主任的車慢下來，開進臨時停車場，其他的人和車也開進去。下了車，楊主任帶着錢良父子跟江少碰面，介紹。江少握了握錢良的手，說，“錢老闆是有大富貴的人，以後一定會發大財。”
“謝謝江少，九龍國際能不能有所作爲，還得江少多幫忙。”錢良說。然後將錢偉推到前面，讓他跟江少見面，握手、說話。錢偉表現還可以。
“喏，就是這樓。”江少對錢良說，手指向不遠處一棟灰撲撲的大樓。大樓很高，伸進半空。比周邊的樓都要高出一截，只是，像歷史遺留的老物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