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中應該是楊瑕來了電話,雖沒任何理由,但某種感知卻是解釋不清楚。這感覺讓楊通逸渾身都緊張起來,拿手機的手微微有些顫,只有死死用力將手機拿緊。手機只是短短地振動一下便沒了動靜,這是有短信過來了。
翻開看真是有短信,只是並不是楊瑕的讓他很失望。短信是暴力女發來的,看了,很無聊的一條信息。楊通逸沒有想要給她回,將手機放回褲袋。褲袋緊貼大腿對手機振動能夠第一時間得到感知而不會因爲其他事錯過來電來信。
如此一鬧,沒有心思幫老媽幫忙,廚房裡老爸在那裡打下手,便回客廳沙發去坐。做一會,也覺得無聊,將手機拿出來,先給楊瑕發一個短信,之後,便給暴力女回一個,轉一條問候的小段子。這只是一種禮貌性的回覆,不想讓暴力女真記恨自己,她那性格和來歷都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中午過,飯桌已經擺了十多樣菜,紅酒是楊通逸帶回來的。連老闆都不知價位,如果老媽知道兩瓶酒足夠他們一家一年的伙食開銷,會不會捨不得把酒喝掉?倒了酒、盛上飯,正式開餐之前還有規矩,那是要燒紙、香和燃放鞭炮。
不算正規祭祀,但過年是最大的節日,開動之前必須讓家裡祖輩先享用,老媽、老爸對這些事很在乎。楊通逸負責燃放鞭炮,懷林市只有過年這一天默許燃放鞭炮,之外的時間誰家燃放鞭炮都會有城管找上門罰款。
噼裡啪啦震耳欲聾的爆響過後,楊通逸是在大門外的巷子裡燃放,不然在家裡會將院子裡的盆景炸壞,紙屑也難以清掃。濃煙一時間無法散去,隨之一部分飄進院子,很好聞的氣息。爸媽在院子裡燒紙錢,這種紙錢不是市場上的冥幣,是用粗糙的草紙紮出特定的紋路,這是這一帶的習俗,外地是不是用這種錢紙來敬獻祖宗,楊通逸也沒問過。
其實,這是一種心意,能不能真溝通祖輩誰也解釋不清,關鍵是後輩的人要有那份尊敬。如果,人對所謂的東西都沒有敬畏之心,社會會亂成什麼樣子,真難說了。不過,如今國內精神丟失,特別是年輕人功利心、自我中心等,教育上有給一些求名牟利的人利用,早亂成一團,過得幾年或幾十年,國家會變成什麼樣這個民族有沒有歷史接承下去都難說。假如萬幸民族還存在,到時候後人會如何評價這個時代、又如何看待那些小丑?
頹廢的一代?迷茫的一代?丟失自我的一代?總覺得不管用什麼來形容目前國內亂象都不準確,楊通逸自己也是如此,特別是前幾年,深陷在接連的失敗中,怎麼過來的都弄不清。如今,反思自己覺得唯有心裡存在敬畏,做事纔有分寸,有底線。
可偏偏很多人卻在鼓勵、在造勢,要將孩子們的心完全放開,認爲這樣纔是文明、進步。卻不知文明的最
明顯的標誌就是自我約束,就是在任何地方都要按規矩來。小孩子從小不教育規矩,長大了會有規矩?那才叫見鬼了。
老媽見楊通逸進門,說,“快過來給祖宗燒點紙香,感謝祖宗護佑纔有今天。”楊家今年真真是好事連連,韓麗看着父子兩人的變化,自然高興。楊通逸走到老媽身邊,拿一厚沓紙錢一層層分開,摺疊,放進燃燒的火堆裡。老媽再三交待,紙錢摺疊要放正了才行,放反了祖宗便收不到他們的敬獻。
完成這兩道程序纔開始上桌,飯前還有一個小事要做,就是將之前盛在碗裡的飯先放回飯鍋,再盛才能吃。吃飯並不熱鬧,楊通逸將田濤叫過來一起吃飯,他不喝酒,也不多說話。韓麗和楊正新都明白這個看着彪悍的人在兒子身邊是做什麼的,他不喝酒,便熱情地給田濤夾菜,以感謝他對兒子的保護。
年夜飯在江南省都習慣在過來中午就開餐,楊家不算早,下午兩點纔開始,卻一直吃到下午快五點。期間,楊通逸收到很多拜年的短信,只是,每一次短信到來都讓他失望再失望。到得此時,也不再有什麼指望還接到楊瑕的消息。
等韓麗將桌上並沒吃多少的菜收拾了,年夜飯纔算真的吃過。不想到外面去,也不想參加什麼活動。平時一家人難得在一起,楊通逸也想留在家裡陪陪爸媽。燒旺火、等春晚、守年便是接下來的事情。田濤吃過飯離開,不肯留在家裡打攪他們一家團聚的氛圍。臨走前,韓麗給田濤塞一個紅包,田濤不肯要,楊通逸說了好一陣才勉強收下。
春晚還有兩個小時纔開始,家裡已經在燒火,用的是專門買的機壓炭。平時都不燒炭,因爲燒炭有灰家裡清掃也難,再說,生火烤火沒有用電爐或空調便利。大年夜燒旺火纔會讓來年一年旺起來,這也是傳統下來的習俗。
這一個年對楊家說來很不一樣,可對楊通逸卻是很難熬的。到此時,明白不可能聯繫上楊瑕,甚至內心裡還有疑惑。學習班怎麼可能春節都不放人出來,也不給手機通訊,難道不讓人跟家裡聯絡?如果說楊瑕手機丟失,沒有自己的聯繫方式也不可能,通逸地產公司有人在,完全可找到自己的電話,再說,當初做節目也在電視臺留下公司和個人的資料。
這樣的猜測不是沒有道理,要不然怎麼解釋?完全不和情理。只是,這樣的念頭不敢深想,還沒冒出來先自個掐了。要不然都不知該怎麼面對,之前在海南的經歷是真實的,自己去京城之前她的電話是真實的,那感情也是。不過,之後到底發生什麼事,就無法預料了。是不是這段時間她發生了什麼事?
壓抑這心裡的種種猜測,在父母面前他不想有絲毫表露。到二樓自己房間躺一躺,便有些壓制不住,眼眶有淚,心口劇痛,渾身那種乏力讓他覺得非常
軟弱。躺在牀上,渾身蜷縮起來,似乎這樣子纔有些安全感。或許是喝了酒,自己的情緒更難控制,而積壓在心裡好些天的委屈,這一刻便徹底放出來。
情緒如潮一浪高過一浪,好在放開了,感覺也在慢慢便淡、漸漸會變得麻木。楊瑕算不得是第一次遇上的女孩,只不過是他第一次傾心的女孩,而兩人的發展已經到那種程度,對楊通逸說來還是有些刻骨的意味。可要說對楊瑕到底有多深的瞭解,卻是說不上。彼此之間的關係增進不算快,原因是之間一段時間失聯了,在海南的突然遇見,讓彼此之間相信他們的愛戀是上天的安排。可細想起來,確實有些太快了。
楊瑕是個做事講求效率的人,要結果不在意過程,非常自信,一旦認定在海南的相遇是愛情,她有接下來的付出和行動顯得順乎自然。楊通逸也不去探究兩人之間還有多少不適合,那段時間只覺得這是上天的眷顧才使得兩人在海南遇見,撞出火花。
這時候理智起來,心裡雖痛,漸漸地理智佔據上風。不知覺中便睡着了。一陣振動將迷糊的楊通逸弄醒來,大年期間幾乎所有往來的人都會利用手機做問候、拜節、表達心意。公司的、朋友、同學、業務上有牽連的等等,這天至少有幾百的短信收進來。
短短的入睡,清醒過來才感覺到枕頭已經溼一片,忙翻身坐起來,將枕頭反轉免得老媽進來看到而擔心。
翻看手機,突然心一緊,心臟彷彿給一隻巨大的手牢牢攥緊,用盡力量要將心臟擠在一處。呼吸都困難了,胸口很緊,鼻頭也不通,張着嘴像一條躺在岸上的魚。
因爲他看到剛來的短信是楊瑕發來的,之前對她還有種種猜疑,這時候心情真是複雜到說不清。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儘量平靜下來,不管什麼事自己打開這條短信就知道了。或許,希望越大失望也會越大?如此想,心裡真的平靜不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整條短信就三個字:對不起。沒有任何解釋也沒有任何多餘的一個字,楊通逸的腦子一下子木了,臉色也在那瞬間慘白起來。
對不起。這三個字雖然什麼都不說、不解釋,可楊通逸也意識到兩人之間真出了問題,兩人之間是不可能了。爲什麼會這樣?
所有變遷都該從自己到京城之時算起吧,最多才十幾天,都沒到半個月。期間楊瑕那邊出什麼問題?是什麼引起這樣的改變?兩人之間的感情或許真算不得深厚,不過,那次電話她的語氣還那麼熱烈而憧憬見面後的種種場景、安排,說了很多細節,都是真情實意的。
楊瑕也這麼容易改變嗎?還是說她是給逼着的?楊通逸不知覺中,淚水又涌出來,爲自己爲她爲兩人之前的那一些真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