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風衝到圍欄前,瞪着雙眼眼睜睜地看着華瑾城墜下……
在他墜下的同時,蘇千墨捂住安然的雙眼。
這一幕,實在太殘忍。
他不願意讓這些成爲安然心中的負擔。
四周,警笛聲喧天。
樓下也聚集了不少人,紛紛看着天台。
沈如風胸口劇烈起伏着,額頭上佈滿密集的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內心複雜異常,像是從高山墜下般,起伏不定。
……
醫院,病房。
蘇千墨抱着安然回去病房,極力安撫她的情緒。
可她卻顯得十分激動,無奈之下,醫生只好注射鎮定劑,安然才緩緩沉睡了。
看着她熟睡的臉上,眉頭還緊緊皺着,似乎睡得極不安穩,蘇千墨分外心疼。
幾個小時後,安然身體猛地一抖,突然醒了過來。
“怎麼了?”
蘇千墨連忙上前去,輕輕地拍着她的肩頭,“是不是做噩夢了?”
眼前是蘇千墨放大的臉,安然緊緊地抓着他的手,滿眼緊張,“華瑾城呢,他怎麼樣了?”
蘇千墨看着她白皙瘦削的手,能感覺到她在顫抖着。
一絲不爽在心中閃過,轉瞬即逝。
“他沒事,你放心吧。”溫潤的聲音,好聽的不行。
安然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的眼,似乎有些不信,“真的?”
蘇千墨用力點頭,“真的。”
“他正好跳在消防氣墊上,只是輕微的擦傷,沒有大礙。”
蘇千墨溫柔地摸了摸安然的額頭,“先好好休息好嗎?什麼都不要想,等一會他醒了,我帶你去看他。”
見蘇千墨神色認真,不像是在騙自己,她總算放下心來。
“好。”
……
清晨。
沈冰霞早早就過來,還帶了早餐。
沈如風過來看安然的時候,順便跟他們一起去看華瑾城。
抵達病房門前的時候,沈冰霞正在極力勸說他吃早餐,可華瑾城卻置若罔聞,沈冰霞無奈落淚。
見他們三人來了,連忙擦了淚痕,起身出去。
“你們來啦。”
“我們過來看看他。”安然說。
“你們有心了。”沈冰霞心裡倍感安慰,同時看向蘇千墨,“蘇總,謝謝你幫忙,媒體纔沒有對這件事情大肆報道。”
蘇千墨表情淡淡,如果不是安然要求,他也不會這麼做,“不必謝我,要謝就謝安然。”
果然是因爲安然。
沈冰霞重新看着安然,眼神裡充滿歉意,“安然,我們聊聊吧?”
對於沈冰霞,安然從來都不會拒絕。
“好。”
……
沈冰霞推着安然走遠了一些,沈如風和蘇千墨在病房外等着她們。
“你腿上的傷沒事吧?”她知道華瑾城傷了安然的腿。
本來就害的她們姐妹兩出車禍,現在又雪上加霜,她真的很過意不去。
安然扯了扯脣角,“沒傷到筋骨,過幾天就沒事了。”頓了頓,她問,“瑾城他怎麼樣?還好嗎?”
提起華瑾城,沈冰霞滿臉無奈。
“從昨晚醒來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東西也不吃。”說到傷心處,她眼淚禁不住掉了下來,“是我這個當媽的不好,沒能好好照顧好孩子,也沒能盡到做母親的責任,纔會讓他做出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你別這麼說,他已經不是孩子了。”
畢竟,華瑾城變得太突然,這是她們誰都無法預料的。
沈冰霞難過地擦着淚,低低啜泣,“不管怎麼說,他都傷害了你們。”
“其實,我還是建議他看看心理醫生。”
安然頓了頓,這時沈冰霞也滿眼疑惑地看着她,縱然安然心中不忍,卻還是直說了,“我覺得他,可能心理有疾病……”
沈冰霞猛地一怔,眼淚瞬間收住,覺得安然說的不無道理,開始回憶華瑾城之前的種種。
……
安然跟沈冰霞聊了沒多久,又重返病房,單獨去看華瑾城。
見到她來,華瑾城閉上了眸子。
“你還來做什麼?”
安然在病牀邊停住,腿上的傷還在痛着,卻想做最後一件事。
“瑾城,放棄吧。”
聞言,華瑾城眼皮動了動,睜開了雙眼。
“放棄?”他幾分好笑地看着安然,心裡卻有些悲涼,到頭來,她還是站在蘇千墨那邊,不過,他早該習慣了。
對着他那笑得諷刺的臉,安然靜默了。
她來,只是想幫沈冰霞完成最後一件事,也是想幫這個‘朋友’重新站起來。
本以爲自己無愧於他,可到頭來有些話還是不願意說出口。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安然沉默間,華瑾城突然坐了起來,溫和的面上,淡漠的沒有一絲表情。
“你問。”
只要他問,她一定真心回答。
當他問出那一段話的時候,安然心裡有些難受。
“你把公司交給蘇千墨,只是爲了對付我嗎?”
在他心裡,他從來都這麼想麼?
安然心中一嘆,對着他的眼,神色無比認真:“我爲的,只是想這一切早點結束,讓你重生。”
“瑾城,我們之間發生了太多不愉快,這些都成爲友情的致命傷。我不能說自己從未怪你,卻真的希望你能夠放下一切,尋找屬於你自己的生活。”
“還記得以前我們說過的嗎?無論如何,彼此都要幸福。”
過去的期盼,到了如今,卻幾乎變成了妄想。
她真的希望有一天,他能放下執念,重新開始,找到另一個人來替代她的位置。
華瑾城久久不語。
他在安然的眼中,看不到絲毫的虛僞,他知道,這些都是安然的真心話。
回憶,猶如慢電影在腦海中回放,那些美好的記憶,卻猶如烈日灼心,讓他迷戀卻不敢多想。
華瑾城嘆了好大的一口氣,眸子閉了閉,緩緩睜開的時候,眼中一片平靜。
“好,我知道怎麼做了。”
放下,纔是他們之間的解脫。
安然心中釋然,兩人對視了一眼,緩緩一笑。
……
兩日後,華瑾城出院。
那天,他們都去送他。
出院之前,他去看了佩佩,見到他的時候,佩佩一臉恐慌。
“你想怎麼樣?”
她瑟縮的身子,說明有多害怕他的出現,爲此,華瑾城頗爲內疚,“對不起。”
對不起?
他居然跟她道歉?
佩佩皺着眉頭,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你到底想幹什麼?因爲我放走了安然,所以來報復我嗎?不用你報復,如今我已經受到了懲罰。”
聞言,華瑾城的視線落在她的腿上,越來越覺得對不起她,如果不是因爲他,佩佩的確不用遭受此罪。
“過幾日,我會回去美國,也許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華瑾城說的話太突然,讓佩佩一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因爲她並不知道之前華瑾城墜樓一事。
“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意思?”安佩佩不解地皺着眉頭,雙手拽緊了牀單。
一個幾近乎瘋狂的人,突然變了一個人,這讓她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有什麼陰謀,沒錯,肯定是有什麼陰謀。
“佩佩,你別害怕。”華瑾城靠近,笑容十分溫和,一如她剛開
始認識他的時候,“你的腿傷,我在美國也會替你想辦法。以後有什麼事,也隨時可以找我。好了,我走了。”
他笑着,揉了揉佩佩的腦袋兒,還不等一臉愕然的佩佩反應過來,已經離開。
醫院門口。
他們各種說着各種道別,尤其是沈冰霞,千嚀叮萬囑咐安然要經常去美國看她,還讓蘇千墨好好照顧安然。
爲此,安然都乖乖點頭答應。
華瑾城上車之前,笑着看了安然一眼,纔對蘇千墨說:“過兩天來找我,我們把事情都解決了。”
“嗯。”蘇千墨點點頭。
華瑾城上了車,沈冰霞上車之前,有些不捨地看了沈如風一眼,“再見。”
沈如風抿了抿脣,“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
沈冰霞一笑,才上車離開。
返回病房的途中,。安然忍不住問沈如風:“這件事情你們還是不準備讓華瑾城知道嗎?”
安然始終認爲,這件事情應該告訴華瑾城,畢竟兩人是兄弟。
沈如風苦笑,“各有各的生活,既然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其實事實如何,根本不重要。”
蘇千墨是最瞭解沈如風的,他笑着一拍沈如風的手臂,什麼也不說。
朋友之間,最應該做的就是無條件的支持,無論沈如風怎麼做,都會尊重他的選擇。
爲此,安然也不再說什麼。
……
四月十號。
安然和佩佩一起出院的日子。
醫生說雖然腿上不怎麼嚴重,但還是行走不便,還要休息上一段時間,佩佩身上的小傷都好的差不多了,唯獨下身沒有知覺。
得知華瑾城要走,她還是忍不住問安然,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但那天晚上的事情,都成爲了彼此不能說的秘密,因此,只說華瑾城想通了。
今天,華瑾城就要和沈冰霞回去美國。
一直到下午,也不見蘇千墨來辦理出院手術,安佩佩有些急了。
“爲什麼蘇千墨還不來?他是忘了今天給我們辦理出院嗎?”醫院這個鬼地方,她可是一點也不想待下去了。
安然一看時間,已經快一點了,便拿出手機一邊打電話一邊解釋:“可能還在處理公司的事情,我們再等等吧。你放心,今天一定會出院。”
安佩佩臉色有些難看,“最好是這樣。”
那頭,蘇千墨還在跟華瑾城籤合同。
“你能不能快點,我還要去接他們出院呢!”蘇千墨催促着,見華瑾城遲遲不簽名,他真想狠狠地揍一頓。
“怎麼,我都要走了,你還怕我不簽字?”華瑾城勾脣一笑,心裡想着無論如何都要耽誤他一會,誰讓他搶走了自己愛的女人呢。
就算得不到,那也要好好對地整蠱一番啊。
好似他心裡的想法被蘇千墨知道了似的,蘇千墨忽然眯起了眸子,“你是故意的吧?”
華瑾城聳聳肩,那樣子並不否認。
果然是這樣。
該死的華瑾城,都要走了還要跟他鬥,簡直不是男人。
“行,你別簽了,我這就去接她們出院,接下來就毀了你的MK,別說你了,就算是你父親出馬,我也不客氣。”蘇千墨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反正華瑾城不仁,也不能怪自己無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