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天空,下着濛濛下雨,讓原本就寒冷的天,更添了幾分涼意。
得知金秀珠下午就要運走遺體,尤桐如瘋了一般,直接去酒店找金秀珠。
這時候,金秀珠等人正收拾好東西要走。
看到她來,金秀珠的臉色十分難看,“你還來做什麼?”
她對自己心存怨恨,尤桐是知道的。
“請你讓我,再見他最後一面可以嗎?”
這一別,便是終生不見,她想再見他一回,將他的模樣,刻在腦中。
“你這樣算什麼?”尹恩惠走到她面前,滿臉恨意,“你害死了他,現在還有什麼資格要求見他?尤桐,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尹恩惠態度堅決,此時此刻,更是恨不得殺了自己,又怎麼會讓她去見他。
可是,無論如何,她都要見上一面。
錯開目光,落在一旁的金秀珠身上,幾分沙啞的聲音懇求道:“我知道你們都無法原諒我,可是求你,讓我見他最後一面,我相信,他也希望我在。”
她相信,金秀珠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走得不安。
她在賭,賭金秀珠的心軟。
尹恩惠不願意看到尤桐得逞,見金秀珠猶豫着,怕她心軟,急了起來,推了一下尤桐,“我說你有完沒完?不讓你見就是不讓你見,尤桐,你給我滾!”
“阿姨!”
尹恩惠那麼堅決,尤桐吧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金秀珠的身上。
怕金秀珠心軟,尹恩惠在一旁添油加醋,“媽媽,如果不是這個女人,我智浩哥哥就不會死,難道你還想讓這個女人去禍害一次哥哥嗎?讓他安心的走吧,我相信,這個時候,智浩哥一定也不想見到她。”
喪子之痛,痛徹心扉。
金秀珠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想其他,她覺得煩躁,又想到是尤桐害死的崔志浩,擡眸,惡狠狠地警告:“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說完後,她率先離開,無論尤桐怎麼叫她,她都無動於衷。
尹恩惠一臉得意,等金秀珠走遠,刻意再靠近一些尤桐,脣角勾起冷笑:“不是覺得,智浩哥很愛你麼?那麼這一次,我偏讓你們分離!尤桐!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冷哼一聲,尹恩惠錯開身體就要離開。
尤桐不由得握緊了雙手,尹恩惠走開兩步遠,忽然被她叫住,“等等。”
尹恩惠聞言停下腳步,回頭,帶着諷刺的笑,“怎麼?還想繼續求我麼?”
尤桐換換轉過身,看着她的眼眸,一點點從淡然,變得冷漠,“你以爲,我都不知道你做了什麼麼?”
說完後,她看到尹恩惠的臉上出現清晰的改變。
“你,你什麼意思?”她幾分狐疑得看着尤桐,心底裡猜測着各種原因。
這個女人,有自己什麼把柄麼?
看着她,尤桐的目光,一點點滑落,最後落在她那微微隆起的肚腹上,“你的孩子,真是智浩的麼?”
聲音落下,尹恩惠面色驚變。
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你,你想說什麼?如果不是智浩哥的,還能是誰的?女人,你想幹什麼?”
這麼激烈的反應,驗證了尤桐的猜測。可同時她也怨恨自己,爲什麼當初不信他。
鼻子一下子發酸,但被她生生給忍住了眼
淚。
“我沒什麼要求,就是想去見他最後一眼。”尤桐看着她,面色雖淡,卻帶着威脅。
尹恩惠很清楚,如果不滿足尤桐這個要求,她的秘密就保不住。
猶豫再三,她只能點頭。
但是……“現在是媽媽不給你去,所以如果我現在改口了,她也會不滿意,我可以跟你一起過去,但是給你的時間不多。”
“可以。”
沒關係,她只是想看看他,哪怕只有一眼。
……
路上。
尤桐與尹恩惠一同在車廂後座。
忽然被尤桐爆出那句話,尹恩惠至今無法平靜下來。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沉吟了許久,尹恩惠才問出口,她看着尤桐,不放過她臉上一絲的表情,“是他說的。”
回頭,她看着尹恩惠,笑,“你覺得,這件事情,能瞞過誰?其實,他已經知道了。”
“知道又怎麼樣?我們已經離婚了。”尹恩惠被嚇了一跳,卻強自鎮定,“如果不是你,我們就不會離婚。說白了,尤桐,這一切都是因爲你。”
尹恩惠的指責,讓尤桐瞬間沒了言語。
是啊,都是因爲她。
可是,無論是責怪,還是自責,她都不想去想太多。
……
那一眼,許是,用盡了她一生的溫柔。
也許,下半輩子,在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像他一樣,存活在她心中。
飛機,在空中翱翔,像展翅的雄鷹,一點點,淹沒在雲端。
他,走了。
自此以後,她,不是一個人。
因爲,她相信,他一定會在天上看着自己,守護自己。
尹恩惠走之前,告訴她:“離婚協議,我沒有遞交。所以,我還是他的妻子。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那件事告訴任何人,這,就當是媽媽對智浩哥留存的最後一絲念想。”
她於心不忍,答應了。
“希望你能對她好一些。”
擡頭望天,尤桐心中的那一塊大石沉沒。
沒有喘不過氣的窒息,她把所有的愧疚,全都深藏在心底。
智浩,別怪我!
我只希望,她能好好陪着你的母親。
……
蘇家。
兩人回國一段時間,還沒見過苟芸惠。
爲此,苟芸惠頗有怨言。
本來安然還不想這麼快過來,畢竟還有太多事情要處理,再加上尤桐的事情,但硬是被楊子珊幫他們安排了行程,於是今晚上,不得不來。
安然也想帶上尤桐,可是被她拒絕了。
這段日子,尤桐精神不振。
看似堅強的她,其實內心孤獨無助,即便有她的陪伴。
公司上下,都與尤桐給予慰問。
只是這些,都只不過是在傷痕的表層,塗上一層毫無作用的藥膏罷了。
她似乎,習慣了獨處。
然而越是如此,安然越是擔憂。
餐桌上,安然出神。
苟芸惠叫了好幾聲,她才反應過來,“很抱歉,我剛纔在想一些事情。”
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苟芸惠也能理解,看她一臉擔憂,心底也有些過意不去,“她好些了麼?”
“也許,好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安然嘆了口氣,這一聲,卻是讓他們幾個都沉默了下來。
氣氛,多了幾分尷尬。
結束了晚餐,幾人坐在客廳有說有笑。
剛纔的一切,一掃而過,安然很清楚,不該把情緒帶過來,因此也剋制了不少。
聊着聊着,他們談及了婚事。
苟芸惠如今最希望看到的便是他們兩人復婚,便也提了出來。
楊子珊一聽,比任何人都起勁,“好啊,好啊,到時候我無論如何都要當伴娘。”
“瞎鬧。你現在都要當孩子的媽了,哪裡還能當什麼伴娘?”苟芸惠嘴上這麼說,卻笑得合不攏嘴,“我看啊,着尤桐就合適,她畢竟也是安然的姐妹。安然,你看,可以不?”
雖說她沒有那些不好的情緒,可是在這個時候,實在不想談這些。
見她一時間沒有開口,蘇千墨下意識地握住她的手,爲她解圍,“單身的日子我還過夠,怎麼能這麼快就結婚?這婚,我是不會那麼快就考慮。”
聞言,安然幾分詫異地看着他,心底燃起絲絲暖意。
苟芸惠臉色瞬間沉下,“還要玩?怎麼玩?再來一個程可馨嗎?我看你是受的教訓還不夠。”
“就是。安然姐肯跟你複合你都要偷笑了。再說了,這復婚,你不考慮,安然姐也未必就考慮你呢。”楊子珊坐到安然另一邊,親暱地挽住她的胳膊,“安然姐,你放心,無論任何時候我都站在你這邊,要是哪天你對錶哥不滿意了,儘管跟我說,我給你物色幾個。”
“珊珊!”
蘇千墨臉色頓沉,瞪着楊子珊的目光活似要把她給剝了。
苟芸惠也不贊成楊子珊說的,難得沉下臉教訓,“珊珊,你這麼說可就過分了。何況你表哥這一次怎麼都死心塌地。”
“好了。都別拿他開玩笑了。”
安然不忍心再看蘇千墨爲自己擋子彈,索性把自己的想法給說了,“其實現在,我就想先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好,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嗯。沒錯。”沈如風附和道,楊子珊即刻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真是的,都幫誰呢?
“媽。最近事情太多,的確不容想太多。”蘇千墨沉聲開口,臉色上,多了一絲凝重,“根據華瑾城最近所謂,只怕他開始打你的主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想拉你下臺。”
“我?”
苟芸惠幾分震驚,很畢竟是經歷了不少風雨的人,很快就鎮定下來,“他要做什麼,大可放馬過來。不過,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他最近的確做了不少事情。”
“他採取行動了?”安然訝然。
至今,她仍是不理解,華瑾城爲什麼要做那麼多。
“嗯。”
苟芸惠點頭,看着他們說,“千墨,目前公司陷入困境,我不管你有什麼打算,總之,市民的利益也要有所保障。”
“在這之前,康子君來找過我,並且給了一些文件。”
康子君?
衆人皆是一愣。
“沒錯。”苟芸惠當即吩咐傭人去書房取來文件,“這份文件,你們有時間就看看。還有……我估計,過兩天,股市會有大幅下跌。千墨,這個殘局,你該是時候出手了。”
認真起來的苟芸惠,一身霸氣,令人敬佩。
“明白。”蘇千墨頜首,眉眼間的神色,深不可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