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女孩說自己叫心心,白予熙終於擡眸看了她一眼。
她比他小一點,穿着一件嫩綠色的連衣裙,梳着兩條羊角辮,模樣看起來可愛極了。
可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穿了一件跟他顏色一樣的衣服。更重要的是他覺得她的名字很好聽。
所以,他朝她撇了撇嘴,酷酷地說道:“我叫白予熙。”
他的語氣雄糾糾氣昂昂地,彷彿在跟她說,我纔不是不會說話呢!我方纔只是不屑說話。
心心聽到白予熙的聲音,眨了眨那雙圓溜溜的小眼睛,脆生生地笑道:“原來小哥哥會說話啊!太好了!小哥哥,我們一起玩兒吧!”
她說完,也不等白予熙是不是同意,直接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拉起白予熙的手就朝一旁的鞦韆跑去。
白予熙看了一眼她拉着他那隻小手,黑了黑小臉。
她不知道他有潔癖嗎!
他怒了,下意識就想將她推開。可看到她那道小身板,終是沒能忍心將她推開。
要知道,他的潔癖可是絲毫不亞於白季寒的。平日裡除了肯讓喬以恩碰他之外,基本上不會讓其他人碰他。
可今天,心心拉起他的手,他怎麼也不忍心將她推開,也許是怕她經不住他一推,會摔到地上吧?
鞦韆那裡本來有別的小朋友在玩,但他們一看白予熙過來,便自動自發地讓開了。
白予熙太帥,太高冷,這一點上完全遺傳了白季寒。
那些小朋友之前看着他一個人站在一邊,就很想跟他玩兒,可他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自然沒人敢上前。
這時候,他過來玩,那些小朋友有的是因爲害怕他的高冷,有的是被他高貴的氣質所折服,反正都讓開了。
心心開心極了,她放開白予熙的小手,跑到鞦韆邊就往上爬。
鞦韆雖低,無奈於她人也太小,那鞦韆又總是往後跑,根本就不會停在原地讓她爬。她試了好幾次都沒能爬上去,急得她恨不得掉眼淚。
白予熙看着她着急的小模樣,撇了撇嘴角,高冷地走上前,什麼話也不說替她扶住鞦韆的繩子,以便她爬上去。
心心這下終於爬上去了,她開心地朝白予熙笑道:“嘻嘻!謝謝熙哥哥!”
白予熙昂着頭,酷酷地看着別處,沒有說話。
不過,他心裡還是美美噠!因爲幫到一個還不算太討厭的小女生,讓他有那麼一絲成就感。
心心坐在鞦韆上,動了幾下小身板,卻發現鞦韆一動也不動,急得差點哭了。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白予熙,眨了眨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脆生生地說:“熙哥哥,你推我一下好不好?”
看着她那副軟萌萌的小模樣,白予熙什麼話都沒有,鬼使神差地推起鞦韆。
“呵呵呵!”鞦韆動起來之後,心心開心地大笑起來,“熙哥哥,再快一點,高一點!真好玩兒!”
白予熙嘴角抽了抽,坐個鞦韆都這麼開心,就這麼容易滿足?
還真是天真!
然而,他還是有些羨慕她的。因爲,在他的世界裡,根本就不知道天真兩個字怎麼寫。
“熙哥哥,該換你坐啦!”鞦韆停下來的時候,心心朝白予熙笑得甜甜的,“我會推你的啦!你快上去,快上去!”
因爲方纔玩得激烈,她的小臉微微有些紅,倒使她整個小模樣看起來更加可愛了三分。
白予熙將頭一扭,雄赳赳氣昂昂地不理人,也不坐上鞦韆。
他心想,玩鞦韆那麼幼稚的事情,他纔不要坐呢!
“熙哥哥,你怎麼還不坐上去?”心心走到他身前。
白予熙又轉開身子不理她。
“熙哥哥,鞦韆很好玩兒的!”心心再次轉到他身前,盯着他,狐疑地問道,“熙哥哥,你是不是怕摔跤啊?”
白予熙嘴角抽了抽,沒有理她。
“熙哥哥不要怕哦!心心都不怕,熙哥哥乖乖,心心會很溫柔的推你……”
心心脆生生的話還沒有落音,白予熙忽然擡眸狠狠地瞪了一眼:“你才怕!”他說着,轉身走到鞦韆邊,雙手一伸握住兩邊的繩子,一下就坐了上去。
“嘻嘻嘻!熙哥哥好樣兒的!”心心天真地拍了拍手,走到鞦韆旁邊,學着白予熙方纔的樣子扶着繩子,笑道,“熙哥哥坐好了哦,我要開始推了!”
白予熙從來沒有坐過鞦韆,他覺得那是一般小孩子才玩的東西,他纔不屑玩兒呢!
可此時坐在鞦韆上,一下前一下後,卻讓他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格外舒坦。
玩着玩着,也不像剛開始那般拘謹,倒是變得話多起來。
不過,他也只跟心心一個人玩,對別的小朋友還是愛理不理的。
喬以恩見他至少願意跟小朋友交流了,心裡還是挺開心的。
小孩子就應該有小孩子的生活方式,不能總像個小大人似的,童年就該有童年的樣子,不然等將來長大了,回想起來,才發覺自己的童年就這麼浪費了多可惜啊!
“心心!”突然傳來一把清麗的女聲。
因爲心心這個名字,喬以恩驚了一下,下意識地側頭看去。
只見身旁不遠的地方,站着一名穿白襯衣黑色緊身褲的女人,她看起來十分優雅端莊。
而方纔跟白予熙玩的那名小女孩,十分開心大叫一聲“媽咪”,便飛快地跑向她。
原來,那個小女孩,她叫心心。
自從上次在似景酒吧碰到傅明寶,聽他說過心心,她心裡就對這個名字十分敏感。
她不知道,白予熙能跟這個叫心心的小女孩玩到一塊兒,還玩得那麼開心,是不是也是因爲這個名字?
一想到這兒,她忽然有種自己在乎的人兒即將被人奪走的感覺,這讓她心裡憋得十分難受。
“喬喬。”白予熙慢悠悠地走到她身邊,見她坐在石凳上,臉色不太好看,有些焦急地問道,“你怎麼了?”
“沒、沒事。”喬以恩微微扯出一抹笑,將水上的一瓶水遞給他,“很渴吧?快喝點兒水!小朋友應該要多喝水。”
“嗯!”白予熙應了一聲,接過水就喝。
他的模樣看起來十分興奮的樣子,看來,他方纔跟心心玩得真的很開心。
他能像個普通小孩一樣玩得開心,她心裡自然是非常高興的!
但同時,她也有些小糾結,因爲聽到心心這個名字,她生怕那個叫心心的女人有一天會突然出現。
她,應該就是小熙的親生媽咪吧?她若是回來了,是不是就會將小熙從她身邊搶走?白季寒是不是也會馬上跟她離婚,然後跟舊情人火速複合?
抱着這樣的心思,她怎麼也沒有辦法真正地笑出來。
“喬以恩?”直到耳邊響起一把聽起來有些熟悉的聲音,她才一下驚醒。
她扭頭朝聲音的來源看去,卻發現來人正是方纔那個心心的媽咪。
有些奇怪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皺着眉頭仔細地打量她。
這下,她倒是驚住了!
“楊美嬌!”心心的媽咪,竟然就是她大學時的好朋友楊美嬌!
“是我。”說話間,楊美嬌已經走到她面前。
她身旁的心心一看到白予熙,便掙開她媽咪的手,朝白予熙跑去。
白予熙見喬以恩跟心心的媽咪認識,想必有話要說,便帶着心心到一旁玩去了。
楊美嬌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微笑地看着前面玩耍的兩個孩子,輕輕地開口說道:“這些年怎麼樣?”
她的聲音清麗穩重,雖然說話的時候沒有看喬以恩,卻明顯是在對她說話。
喬以恩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聽到她的話,下意識地回道:“還好。”
她看着她,很難將眼前這個言行舉止優雅得過分的女人,跟大學時那個金髮飄飄、滿口爆粗、酗酒又抽菸的楊美嬌聯繫在一起。
原來,人的變化還真的是可以這麼大。
她記得,大一的時候,兩人是一個宿舍。
楊美嬌性格開朗,是學校有名的問題學生。而喬以恩卻性情清冷,出了名的難相處。
這樣兩個人,因爲住上下鋪,倒是有一段時間關係非常要好。
但後來,卻一下冷卻下來。誰都不知道爲什麼?就連喬以恩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就像從來沒有人知道,她們性格如此迥異的兩個人爲什麼能要好一樣。
喬以恩清冷的性情是與生俱來的,只不過後面認識了陸鬱風,才變得開朗起來,但也僅限於在陸鬱風面前才很開朗。
“你、這些年還好嗎?”大三開學的時候,楊美嬌突然離校,所有人都不知道爲什麼,就連她也不知道爲什麼。
看着跟白予熙在一起玩得很是開心的心心,喬以恩突然好像有點兒明白了。
“呵!”楊美嬌輕笑一聲,“大學沒畢業就結婚生子,不到兩年就離婚,之後自己一個人帶孩子。”
她說着,忽然轉過頭看向喬以恩。
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震驚之後,她笑得有些自嘲:“以恩,你說這樣算好嗎?”
“美嬌……”她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可只覺得現在再說什麼都好像有點兒晚了。
所以,她選擇了沉默。
楊美嬌好像原本就知道她不會有什麼大的反應一樣,輕輕地笑了笑:“以恩,你倒還是老樣子!聽到我這麼慘,居然一點兒都不同情我。”
她的話,聽上去像是指責。
喬以恩卻十分明白,楊美嬌是一個有傲氣的女人,她就算再慘也不希望從朋友口中聽到一星半點同情的話。
所以,她根本就不是在指責她,而只是一個陳述句,陳述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性子。
她雖然覺得安慰沒有必要,但卻還是很想關心一下。
“美嬌,心心、心心的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