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遠處那艘大船又傳來一陣長鳴的笛聲。
遠遠地,可以隱隱看清那船頭上站着幾道身影。
喬以恩有些緊張地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幾道身影。
在夕陽的照耀下,那整艘船泛着一層淡淡的金光。
她很想知道,哪一道身影纔是白季寒,可離得太遠,她看不清楚。
“我說了,那根本就不是他,你怎麼就是不相信呢?”
杜均的聲音突兀地響在耳旁,喬以恩詫異地回頭。
此時的杜均已經恢復正常,不像方纔那麼嗜血,也不再深情地凝視她。
喬以恩眉心微皺,開始正視他的話。
“你確定嗎?如果不是季寒,那到底是誰?又爲什麼要靠近我們?”
她其實在心裡還是希望那是白季寒,可她看得出來,杜均說得很認真,一點兒也沒有說謊的意思。
這讓她不禁有些失望起來。
難道真的是她空歡喜一場?
失望過後,她漸漸地恐慌起來。
如果真不是白季寒,而杜均還一味地想要躲避那艘船。
那麼……
“他們就是想要害你的人!”杜均沉聲說着,瞬間證實了她的猜想。
喬以恩的身體猛地一僵,她纔剛想到這個點上,杜均就說出了肯定的答案,她很震驚。
“所以說,你早就知道那不是白季寒?”她也很失望。
杜均回頭,淡淡地看她一眼:“最初我就說過,那並不是他,是你一直不肯相信我的話。”
“……”
喬以恩還想說些什麼,卻根本不知道此時還能說些什麼。
因爲太失望,她都沒有說話的**了。
彷彿看穿她的心思一樣,杜均淡淡地說:“你也不用太失望,我說過的三天很快就會過去,我一定會將你安然地送回去……送到他身邊。”
特意加上最後一句話,就是爲了提醒自己,她不再屬於他麼?
杜均恍惚地盯着她,眼神之中滿是不捨。
喬以恩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目光,看敢再看他。
看着遠處的那艘大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不是他,原來真的不是他,一直都是她想多了呢!
“這麼說,你在別苑裡急着將我帶走,也是因爲收到消息,害我的人找來了,所以來急着要走嘍?”
幾乎不用聽到回答,喬以恩已經這麼肯定。
原來,一直就是她錯怪他了。
他根本就不是爲了逃避白季寒,而是爲了逃避那些害她的人。
可是,之前她問他的時候,他又不說,就由着她誤會。
這個男人,怎麼總是這麼……這麼……
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纔好。
“多解釋一句又不會死……”她小聲嘀咕着。
因爲之前的強吻令她不快,即便知道自己誤會他了,一時也拉不下臉來跟他道歉。
“……”
杜均來不及說什麼,不遠處的大船上突然傳來一道嘹亮的聲音。
“少爺,你們別跑了,老爺只是想見一見小姐!”
對方用了喇叭,一字一句很清晰地傳入他們耳中。
喬以恩微微皺了皺眉,不禁沉思起來。
少爺……老爺只是想見一見小姐?
雖然伴着海風,但她卻將那把聲音聽得十分清楚。
越是聽得清楚就越是覺得熟悉,那聲音她好像曾經在哪裡聽到過,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
可此刻越是想,卻越是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聽到過。
杜均不知什麼時候緩緩地站起身,看着她。
“走,去看看。”他說。
看着伸到眼前的大掌,喬以恩稍稍猶豫了一下,纔將自己的手緩緩地交到他的大掌之中。
兩人相攜來到圍欄邊,正面對着不遠處的大船。
遠處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少爺,你們別跑了,老爺只是想見一見小姐,並沒有想要對你們怎麼樣的意思,你就別爲難德叔了。”
這一次,喬以恩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那把聲音,原來是出自之前抓她的德叔之口!原來想要害她的就是德叔背後的人。
“是他……”她詫異地側頭看向杜均,看清他臉上的肅靜之色後,陡然閉上嘴巴。
這個德叔跟杜秋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而杜均又是杜秋名義上的大哥,方纔又聽德叔稱杜均爲少爺……
他們根本就是一夥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杜均驀然回頭,皺眉解釋道。
“不是我想的哪樣?”喬以恩想也不想就反問,“你們難道不認識?難道不是一夥的?”
“……”杜均啞然。
喬以恩一把甩開他的手,不敢相信地說:“杜均,從一開始,你就是抱着目的接近我,之前我身邊發生的一切事情根本就是你策劃的!”
“……”
“從一開始我跟小熙在過山車上遇險就是你安排好的對不對?你的目的是什麼?”喬以恩的雙眼有些紅,盯着他冷冷地看着。
“……”
杜均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爲自己辯解。雖然這些事並非他所做,可做那事的人卻跟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喬以恩雙眸微微縮了縮,有些瞭然地點頭說道:“那次過山車事件,根本就是你爲了試探我和小熙在白季寒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要,才故意爲之的對不對?”
“……”
杜均無言的沉默,讓喬以恩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想。
她的雙眼越來越紅,聲音越來越尖銳:“那次之後,有人在路上跟蹤我和小熙,也是你的人,對不對?傅明寶之所以會綁架我,也是因爲你用喬以心的下落爲誘餌,讓他做的對不對?”
“……”
“呵呵!我真傻,我還一直以爲是喬北鳴的意思,卻沒想到原來根本就是我身邊那麼親近的人所爲!杜秋是你名義上的妹妹,她的行蹤你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還有誰能比你更清楚呢?”
“……”
杜均緩緩地搖着頭,嘴巴微微張開着,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喬以恩緩緩地後退了一步,自覺想要離他遠一點。
“在火車上跟你相遇,根本就是你早就設計好的對不對?一起跳火車也是你早就想好的對不對?什麼你有個心愛之人曾經私奔,一起坐過火車都是假的對不對……”
“不!”杜均猛地打斷她,“那是真的。”
“……”
喬以恩盯着他,很認真地盯着他,想分辨他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此刻,看着他就感覺他這個人很假,他的話又怎麼可能有哪一句會是真的?
“丫頭,即便你不相信我,那你應該相信自己的感覺吧?”杜均定定地望着她,眼神之中滿是晦暗之色,“在你的感覺裡,我真的是那樣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騙子嗎?”
他真的是那樣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騙子嗎?
喬以恩緩緩地搖着頭,雙眸之中滿是不確定:“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將她救出傅明寶的魔掌,陪她跳下火車。
在餐廳裡替他解圍,在海邊跟他一起救溺水的小孩,幫她克服恐高的毛病。
在杜秋想要陷害她的時候,生生地止住衝動,也不願毀她清白。
爲她做這一切的人,全都是眼前的男人。
可是,他卻生生地騙了她,從他們還沒有相遇開始,他就設下一個那麼大的圈套欺騙她。
她怎麼還能相信他,怎麼能原諒他?
“丫頭。”杜均雙眼裡的期盼一點一點消失,聲音變得晦暗不已,“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現在,你都要聽我的。”
他說着,一把將她的身體圈入懷中。
根本就不給她反應過來的機會,忽然拿起手中的喇叭朝着不遠處的大船沉聲說道:“我不會讓她過去的,你覺得就憑你們這樣一艘大船就能困住我們嗎?”
他的聲音透過波濤洶涌的海面傳出去。
喬以恩也被他的聲音所驚醒。
“放開我!”第一時間就想掙開他,然而卻被他摟得太緊,怎麼也掙不脫。
“噓,別動。”杜均突然朝她淡淡地笑了笑,彷彿前一刻還箭弩拔張的根本就不是他們一樣。
“你……”無恥。
後面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不遠處的大船上又傳來德叔的聲音:“少爺,你輸就輸在太自信了。”
一句帶着嘆息的話語,令杜均的身體猛地一顫。
“什麼意思?”他大聲問。
“少爺,你回頭看看。”德叔很快答道。
杜均聞聲,微愣之後,緩緩地回頭。
喬以恩也跟他一樣,回頭看去。
當她看到他們的遊艇後方的海面突然出現的兩艘快艇時,整個身體猛地一顫。
雖然那兩艘快艇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但快艇的速度本就比他們的遊艇要快,想要追上他們根本就輕而易舉。
“那是……”她伸手捂着嘴巴,一時竟忘了繼續說話。
他們的遊艇被包圍了,他們,逃不掉了。
原來,德叔方纔是故意跟他們說話,拖延時間,讓人調派了快艇過來。
他們太壞了!
杜均摟着喬以恩身體的大掌也瞬間僵住,他面色沉重地盯着那兩艘快艇,渾身壓抑着一股巨大的陰霾。
忽然,他猛地轉過身,看向之前那艘大船。
“你告訴他,要麼放我們走,要麼大家一起死。”
透過喇叭,他的聲音冰冷而決絕,目光裡滿是狠戾之色。
喬以恩深知他是一個多麼狠的人,既然此刻能說出這樣的話,那就表示他心裡真的是這樣想的。
“我……”不想死。
她的話在觸上他陰戾的眼神時,戛然而止。
“我不會真的讓你死。”杜均盯着她,淡淡地說。
話雖淡,可他盯着她看的目光卻很真誠。
喬以恩真的很不想將真誠兩個字與眼前的人聯繫在一起,可他此刻的樣子真的很真誠。
“……”
她想問他,既然不決定死,爲什麼要跟德叔說,讓德叔轉告他。
他口中的他,又是誰呢?
想了又想,似乎有什麼東西飛快地滑過她的腦子,可當她細想的時候,卻又無法捕捉到。
現在,她只知道,杜均這麼說的意思,明顯就是在威脅口中的那個“他”。
可,他的威脅真的有效嗎?
不等她多想,她很快就知道了他的威脅有沒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