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恆沒有再說話,只是緊緊抱着她,迸住呼吸有些絕望的閉上眼睛,等待着她的宣判。
因爲他抱得太緊,夏若只感覺到自己無法正常呼吸了,伸手想要推開他,不料,顧以恆的雙手像鐵腕一般鉗制住她,緊勒得她差點窒息。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顧以恆搶了先,“你答應過我的,不會討厭,不會嫌棄,也不會離開,爲什麼?我是不會放手的,就算我死也不會放手,你懂不懂?”
顧以恆不可抑制的吼出了聲,愛她已入骨髓,深入靈魂,她就是他身體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果強行拿走,他只有死路一條,萬劫不復。
雙眸赤紅,眼眶裡閃動着晶瑩的光芒,眸底深處帶着不捨和決絕,脣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殘忍詭異的笑來,如果真的要離開,還不如兩人死在一起。
這個想法一出,顧以恆便震驚住了,搖頭自行否定,他不能這麼對她,她是小豬,是夏若,他愛她。
“我懂。”夏若被他鉗制在懷裡,力道太大,夏若因爲缺氧面色漲紅,因爲呼吸不順導致聲音有些微弱,“如果你再不放開我,我會被你勒死。”
顧以恆一愣,像是觸電般的趕緊鬆開雙臂,卻依然鉗制住她的手腕,那雙黑沉沉的眼眸執拗的盯着她,薄涼的脣固執的抿成一條直線。
“咳咳……”突然得到自由的呼吸,夏若咳個不停,漲紅的面色更紅了,咳出了眼淚。
對上他執拗的眼神,夏若笑着流淚了,踮起腳尖猛然攀上他的脖頸,緊緊摟住,在他耳邊喃喃低語。
“傻瓜,我們是夫妻,我早就說過,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永遠是我的以恆哥哥,我唯一愛的男人。”
顧以恆一下子就矇住了,睜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她,幸福來得太快,他都不敢相信了。
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被幸福衝暈頭腦,拿下她的雙手,捧着她的腦袋,微微彎腰,與她平視。
“你爲什麼不吃驚?”
難道她早就發現了?
夏若歪着腦袋看着他,眼中含笑,卻也帶着笑,反問道:“我爲什麼要吃驚,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那還不都是你麼?”
“……”顧以恆一噎,她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我發病的時候很可怕,你……不怕麼?”顧以恆看着她的眼睛,問得小心翼翼,彷彿要從她眼裡看出來些什麼。
可是,他失望了。
“我爲什麼要害怕?你會傷害我麼?”夏若微微一笑,看似不解的問道。
顧以恆連忙急切的搖頭,“當然不會,但是……”
“既然不會,那我爲什麼還要害怕呢?”夏若不準備聽到他的但是,因爲但是後果沒有好話。
好吧,顧以恆再次語塞了。
不過,眸底卻閃爍着一絲亮光,臉上帶着一抹驚喜的笑,簡單而單純的笑差點讓夏若既心酸又心痛。
“小豬,謝謝你。”
謝謝你這麼包容我,這麼愛我。
“那我也要謝謝你了。”夏若有些心酸的吸了吸鼻子。
這麼長時間一來,一直都是他在保護她,讓她在他築起的圍牆裡,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生活着,一直都是他在付出,那麼這一次,也該輪到她來保護他了。
“阿恆,我們現在去看看楚炎好不好?”夏若語調輕柔,靠在他的胸口,小心翼翼的問道,就怕會再剌激到他。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再他面前提起楚炎,可是如今不提不行。
顧以恆身體一僵,全身緊繃得厲害,那雙黑沉沉的眸子瞬間變得陰狠起來,不過脣角卻是勾起一抹沐如春風的笑意。
“好,我陪你一起去。”聲音平淡,聽不出任何不滿的情緒。
夏若心中一喜,不過她也不敢大意,面上不顯,拉着他的手就往重症病房而去。
顧以恆只是默默的跟着她,看着她急切的背影,面無表情的問道:“如果他醒了,你要怎麼做?”
夏若一愣,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望着他,“我會請求他的原諒。”
“爲什麼要請求他的原諒?”顧以恆身上的氣息一秒鐘發生了改變,一股陰冷的氣息瞬間將他包圍,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有着很重的戾氣。
夏若深吸一口氣,微微用力握住他的手,溫柔的笑道:“因爲我不想阿恆出事啊!”
然而顧以恆卻沒有因爲這句話而高興,反而那雙黑沉沉的眸瞳裡劃過一抹陰鷙,但是脣角的笑卻是那麼的溫柔,看着令人有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夏若心裡一驚,擡手撫摸着他的臉,柔聲說道:“阿恆不是想跟我去海邊住麼?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們就搬去海邊好不好?就我們兩個。”
她知道一直以來這都是他所希望的,可是她從前不懂,他的世界只有一個她,可是她的世界有太多的人,有親人有朋友,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他。
可是經過這一次,她突然發現,如果她的世界沒有了他,她會變得一無所有,生不如死。
夏若的話顧以恆有些心動,但是……
眸光微閃,“我把它拆了。”
“啊?”夏若錯愕的望着他,看着他不自然的表情,陡然睜大了眼睛,“你把海邊的別墅拆了?”
顧以恆沒有開口,只是彆扭的嗯了一聲。
夏若也只是驚訝了一下,對於顧以恆所做的任何事她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拆了就拆了吧,反正只要你喜歡,不管住哪裡都無所謂。”只要跟他在一起,就算是住平民窟她是開心的。
“你爲什麼不問我爲什麼要拆它?”顧以恆面無表情的望着她。
夏若眸子一轉,“因爲阿恆不喜歡唄。”
他總是找機會跟她說話,似乎是故意在拖延時間,不讓她去看楚炎,她心裡明白,可面上還要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還要配合他的樣子。
“嗯,我不喜歡,所以我讓人把它拆了,不過,我知道你喜歡,所以我讓人把它重建了,一個月以後纔可以入住。”
顧以恆說這話的時候眸子閃爍着奇異的光芒,直勾勾的望着她,彷彿是在等待被誇的孩子一樣。
夏若聞言,嘴角猛然一抽,儘管對於他會做的事不覺得奇怪,但是他的話還是讓夏若有些無語。
既然不喜歡拆了就拆了,可是拆了又重建,這是不是有點太浪費太奢侈了。
當然,顧以恆是不會告訴她,因爲那棟別墅是從楚炎手裡奪過來的,就因爲夏若的喜歡所以他纔會拆了它。
要問什麼,因爲他心裡不爽。
“好,不過那個時候我們的婚禮也差不多了,等舉辦婚禮過後,我們就直接搬過去。”
對於未來,她還是很憧憬很嚮往的,如果這輩子有他陪着,她死而無憾了。
可是理想是好的,但現實很殘酷,因爲她們等不到那天了。
望着夏若的笑,明亮的眸子散發出瀲灩動人的光彩,顧以恆的心似乎也跟着注入了一道明亮的光芒。
就算顧以恆再不願意,也暫時找不到藉口不讓夏若去看楚炎。
只是,每走近一步,顧以恆握着夏若的手就越發的緊了一分,直到夏若喊疼他才發現自己有多緊張,多恐懼,多害怕。
不是害怕楚炎會死,而是害怕他醒來。
“你還來幹什麼?是不是楚炎沒死讓你們很失望?”重症病房外,文康坐在長椅上,滿臉憤怒加防備的看着夏若和顧以恆。
夏若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並不介意他的出言不遜。
顧以恆身上的氣息卻陡然發生了改變,黑沉沉的眸子不帶一絲溫度的掃向他,那股無形的壓迫力混合着陰森的氣息,很是瘮人。
文康面露懼意,雖然心裡很不屑,但還是什麼話也沒說。
夏若穿上隔離服和帽子,顧以恆執拗的要陪她一起進去,沒辦法夏若只好妥協。
看着全身插滿管子臉色蒼白的楚炎,夏若的心思很是複雜,張了張嘴艱難的開口:“楚炎,我是夏若,求你快點醒來,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麼?我現在來了,拜託你睜開眼睛。”
顧以恆沉着一張臉走過來擁着她的肩,對於躺在病牀上的楚炎,他心裡半分內疚都沒有,他承認自己是衝動的,但是並不後悔。
在楚炎明確說出要拆散他跟夏若的時候,他就想過要除掉楚炎,只是並不是以這種方式,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也容不得他去後悔。
“有阿軒在,他還死不了。”顧以恆語氣有些酸酸的道,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楚炎,“走吧,就算我們待在這裡他也醒不了。”
他能說他在害怕麼?
夏若希望楚炎醒來,只是想要請求楚炎不要怪罪他,可是他卻知道,這個男人肯定會趁機提出一些過份的要求,比如讓夏若離開他。
如果是這樣,他寧願被人當成精神病,被人關進精神病院,也不會同意,除非他死。
“阿恆……”夏若擡頭看他,她還不想走,她想留下來陪楚炎,跟他說說話,說不定楚炎就會醒過來呢?
“走了。”顧以恆有些不耐煩的蹙眉,擁着她離開了重症病房,“你說要來看他,現在看過了。”
夏若無奈,只是先順着他。
換下隔離服,夏若正準備跟顧以恆離開,身後就傳來文康不陰不陽的聲音:“哼,還以爲你們會有多麼好心,不過是貓哭老鼠假慈悲,就算你們做得再多,我也不會領情,就算楚炎醒過來,你們也不要想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楚炎的傷不會白受。”
夏若腳步一頓,臉色一變,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顧以恆轉過身來,瞬間就讓文康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力,眸瞳劃過一絲陰鷙,脣角勾起一抹嗜血殘忍的笑來。
“楚炎他該死,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