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堯來到韓萱的病房門口,伸手推開門,他向裡面看去,只見病房裡一片狼藉,韓萱面色慘白的坐在牀上。
他拔腿走進去,然後對着身後的小志交代道,“把病房收拾了,再送一份晚餐進來。”
“是。”小志點頭。
小溪和另外一名護士迅速將病房收拾乾淨了,小志又端了一份餐盤進來,“少將…”
周堯接過餐盤放在牀櫃上,俯身坐在牀邊,他伸手拿起小碗,碗裡是一份熬的很稠的小米粥,用小勺子舀了一口小米粥遞到她嘴邊,周堯開口,“醫生說你只能吃些清淡的,所以我讓廚房給你熬了小米粥,你嘗一嘗,如果你不喜歡我讓廚房重新做…”
“我不要吃!”韓萱直接伸手揮掉了周堯手裡的碗。
碗裡的小米粥還很燙,直接灑在了周堯的手面上,小志一驚,迅速抽了紙巾捂住他的手面,“少將,你沒事吧?”
周堯面色波瀾不驚,甚至連眉心都沒有皺一下,“小志,你出去。”
小志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韓萱,然後擡腳走了出去,他將病房門關上。
病房裡就剩下了周堯和韓萱,周堯清冽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直接開口問,“韓萱,你想要幹什麼?”
“呵,呵呵…”韓萱眼眶通紅的看着周堯,她情緒激烈的咬牙道,“你問我想幹什麼?這句話應該我問你纔是,是你想幹什麼?”
周堯平靜的看着她過激的面龐,沒有說話。
韓萱眼裡的熱淚傾巢而出,她又哭又笑,“周大哥,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的心是不是硬的像一塊石頭,我都成這樣了,你還去把冷之鳶接過來,你是不是想逼我去死?”
“韓萱,”周堯掀動薄脣,低沉的聲線沒有一絲起伏,“你是介意我現在把她接過來了,還是你介意我把她接過來了?如果你介意的只是時間問題,我們好商量,我把她送回去,等我想見她了我可以開車去找她,如果你介意的是人的問題,那很抱歉,我不可能爲了你永遠不見她,同時,我也絕對沒有逼你去死的意思。”
他的話說的條理清晰,幹練果斷,不讓她鑽一點空子,韓萱只覺得手腳冰涼,爲什麼她都以命換命來救他了,他還是對她這般冷漠而薄情?
他想見她了就開車去找她…
他不會爲了她而永遠不見她…
他在她面前竟然一點都不掩飾他對冷之鳶的感情,他究竟有沒有一丁點的關心到她?
“周大哥,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韓萱泣不成聲,“我和你認識整整十年了,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但是冷之鳶捷足先登搶走了你,她是第三者!”
“她不是!”周堯開口,一字一句無比堅決的打斷了她,“她不是第三者!愛情不可以用時間來衡量,就像…我們雖然認識了整整十年,但是我們之間沒有愛情,而我跟她認識了兩個月,一個月…我們就用這短短的兩個月,一個月來相愛。”
“韓萱,她不是第三者,她也沒有搶走我,因爲,我從來不是你的。”
韓萱覺得滾燙的熱淚流到臉上就迅速變得冰涼,像她冷卻了的心,“哈,哈哈…”她誇張的仰頭大笑,“你就這麼偏袒她?她就是第三者第三者,這個事實無法改變!”
“韓萱,說起第三者,難道你不知道我們三人之間誰纔是真正的第三者麼?”
韓萱一震。
周堯鐵鑄般的俊臉沉寂如水,只是他看着韓萱的黑眸一點點的出現了裂縫,“韓萱,你纔是那個第三者!那個試圖搶走我的,一直是你!”
“不,我不是,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裡清楚,你哥哥韓弘對我有救命之恩,這十年因爲這份恩情你從心底就認定了我是你的…我遇上了冷之鳶,愛上了冷之鳶,你明明知道我對她的感情的,你明明知道我寧願死也不想跟她分開的,但是你找她,你告訴她這個換血手術,你拿準了她愛我就像我愛她那般,你再一次的救了我,你又對我進行了綁架,你又從心底認定了你以命換命來救我我就應該跟她分開來娶你。”
“韓萱,第三者做到你這個份上真的刷新了我的三觀,不是我在逼你,而是你在逼我。”周堯伸出修長的食指戳了戳自己心臟的地方,他平靜的眼眶此刻暗潮洶涌,漸漸變紅,“你想要什麼,我這顆心麼?你拿把刀來,我現在就把自己的心臟刨下來還給你,我一點都不想欠你的!但是隻要這顆心臟在我身上一天,我就一天不能把它給你,它是別人的!”
韓萱怔怔的聽着周堯的話,他的話傳到她的耳膜裡簡直對她的神經進行凌遲,她一直知道的,知道自己將自己活成了怎樣糟糕而卑鄙的地步,他一直以來都不說,但是他就是如此平靜的將她所有的狼狽盡收眼底。
現在他終於戳穿了她,沒有給她一絲餘地。
她一直要強,要尊嚴,現在他將她所有的尊嚴都踩在了腳下。
周堯緩緩站起身,他最後看了一眼韓萱,“能做的,我一直在做,該說的,我現在也說了,如果你繼續不吃不喝來威脅我,那對不起了,我周堯不受任何人的威脅。”
周堯轉身離開。
見他要走,韓萱迅速尖叫一聲,“周大哥,別走!”
她從牀上踉踉蹌蹌的下來,然後撲過去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腹,她流着眼淚乞求道,“周大哥,別走,求你別走,我不能沒有你。”
她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驕傲尊嚴,她只想要他。
“韓萱,鬆手!”
“我不鬆,周大哥,我不鬆…我答應你,我不鬧了,我乖乖的吃飯睡覺接受治療,但是你別走,我一個人撐不下去的,你陪着我…你說我卑鄙也好,自私也好,但是,想想我哥哥吧,我哥哥已經走了,現在我爲了你也快死了,我們兄妹倆都搭在了你身上…”
周堯想去扳她手的大掌緩緩垂落了下來,他斂上硬質的捲翹睫毛,十分疲倦的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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