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暮晨滯在了原地,小寶寶從沙發上下來,站直了身,他夜明珠般閃亮的墨眸上下打量着眼前這男人。
小寶寶的眼睛都是遺傳了這男人的。
尹暮晨不敢眨眼,他怕一眨眼這一切都是一場夢,會消失,薄脣掀動,他低醇的聲線有了顫抖,“你…是誰?”
“我媽咪是尹水苓,我還有一個小美美,叫貝貝。”
不似小貝貝的我媽咪就是我媽咪,我葛葛是小寶寶…小寶寶回答的清晰從容。
兩歲半的小男孩還十分稚氣,但他的言談舉止很老成。
“那你…爹地呢?”
小寶寶聳肩,“我沒有爹地,從生下來就沒有,我們家沒有男人,我媽咪也從不跟男人交往。”
尹暮晨瞳仁劇縮,他只能木木的看着小寶寶。
小寶寶也看着他,“你是不是要問我跟我美美是從哪裡來的,有一次卿姨姨跟我媽咪聊天,我偷聽到的,卿姨姨說我們是試管得來的。”
試管…
聽着這兩個字,尹暮晨的大腦“嗡”一聲炸開了,兩眼一閉,他身軀挺拔的“轟”一聲向後倒在了地上。
昏過去了。
馬銳面色大變,“總裁,總裁…快叫救護車。”
……
醫院裡。
尹水苓接到馬銳的電話匆匆趕來了,她跑到病房門口,醫生正好出來,她迅速緊張的問,“病人怎麼樣了?”
“病人情緒波動的太過激烈,所以發生了暫時昏厥的現象,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
尹水苓鬆了一口氣。
這時醫生繼續道,“我剛給病人做了一次全面檢查,病人已經出現了輕微的肝硬化。”
肝硬化?
聽着這三個字,尹水苓平地驚雷,“什麼?”
“肝硬化跟病人平日裡不恰當的飲食和作息時間有很大的關係,這是一種慢性疾病,如果現在不加以調養和護理,後期可能有病毒性和癌病的可能,不過病人的病情發現的早,我會開點藥給病人服用,這種病最重要的還是生活方面的調養,調養的好,痊癒的可能性非常大,希望你們重視起來。”說完,醫生離開了。
尹水苓呆在原地,她的耳膜裡不停迴盪着醫生的話,久久的回不了神。
這時馬銳走了出來,他看着尹水苓輕聲開口道,“我是三年前跟着總裁的,總裁這三年就是一個工作狂,他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晚上就睡在辦公室裡的休息室裡,總裁的睡眠很不好,一直靠安眠藥入眠的,上一次在銀泰大廈見的那個夏醫生,其實是總裁的心理醫生,這三年總裁表面無礙,但是他心裡害了一場大病。”
“總裁不止作息時間顛倒,他還挑食不吃飯,他喜歡抽菸酗酒,他常年不見笑,我對總裁的私事不瞭解,但是空了的時候我經常看見總裁站在很高的落地窗邊往遠處眺望,我猜,也許總裁在等着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支撐總裁走下去的動力。”
“尹小姐,前幾天總裁知道你有女兒了,在辦公室裡睡了一整個下午,我清晨叫他的時候他沒有醒,不知怎麼的,在那麼一刻,我就覺得他會一睡不醒了。這三年總裁的身體虧耗的太多,醫生說的肝硬化是最直接的結果,希望尹小姐以後可以好好照顧他。”
“呵…”尹水苓低低笑了一聲,她反問,“爲什麼要我照顧他?我又不欠他的。”
馬銳看着尹水苓的眼睛,“如果相愛,就談不上誰欠誰,這些年,也許你跟總裁之間就四個字,心甘情願。這個男人,他在整個天下面前是一個王,可是他在你面前,永遠是一個需要愛的孩子。若有一天他的壯年不再,他也會急速的…老去。”
老去…
尹水苓不能理解這聲“老去”,一點都不能理解,那個男人,從她8歲那年霸佔了她的心,又在她15歲那年強爆了她的身體,他簡直是她人生裡的一個強盜。
強盜怎麼會老呢?
他也才37歲。
37而已。
尹水苓眼裡很溼很溼,擡了一下眼皮,她看向馬銳,“我兒子去過sk了?”
“恩,”說起小寶寶,馬銳眼裡露出驚喜,“小少爺跟總裁像極了,無論是相貌還是談吐,小少爺說他是…試管的,所以我想總裁都知道了。”
尹水苓心裡很生氣很生氣,小寶寶太不聽話了,他去sk找自己的爹地竟然一點都不跟她這個媽咪商量。
小寶寶眼裡究竟有沒有她這個媽咪?
太可惡了。
她是空氣麼?
早晨她正好送貝貝去上學,剛出門就看見joan帶着寶寶回來了,她驚喜的跑上去抱住寶寶就想親一口,誰知道那小子冷冷酷酷的甩了她一句,我剛去過sk了。
她根本沒緩過神。
她從來沒告訴過他他的爹地是誰,更別說什麼sk了,她都要抓狂了,生了這個一個智商高的兒子顯得她像白癡一樣,她根本控制不住他。
這讓她這個做媽咪的既無奈又惆悵。
尹水苓甩了甩腦袋,然後走進了病房。
……
病房裡,尹水苓站在牀邊,尹暮晨躺在病牀上,男人的面色很蒼白,下顎上的鬍渣更讓他顯出了男人的頹廢和滄桑。
她移開視線,掀動着眼皮看天花板,她纔不要爲這個男人哭。
這時她纖細的皓腕被一隻大掌扣住了,男人粗糲的指腹摩挲着她腕上嬌嫩的肌膚,然後將她緊緊拽住。
尹水苓垂眸,看向男人。
尹暮晨睜開眼了,或許是因爲身體不適,他透出幾分病態,但是他的目光很兇,瞪着她彷彿要將她吃下去,他的聲音也很啞,“爲什麼…不告訴我?”
他一副質問的語氣。
尹水苓氣到咬牙,她甩開男人的大手,“爲什麼要告訴你,寶寶貝貝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他們沒有爹地。”
沒有甩開,因爲尹暮晨的手掌在收力,拽着她不放,“是不是三年前在車上那一次,那一次你讓我用套…你走之前就打算好了是麼?”
“我不要跟你說話,放開…啊!”
她整個人被拽坐到了牀上,男人坐起身,伸出兩條健臂就將她緊緊的箍入了自己的胸膛裡,他用滿是鬍渣的脣使勁她的臉上和粉頸裡蹭,“水苓,三年前不是說好了離開我的麼,爲什麼偷了我的種,悄悄給我生孩子?”
尹水苓使勁掙扎,不給他抱,可是就算病弱中的男人那胸膛也像一堵牆般,她怎麼用力都掙脫不開。
他身上依舊是她熟悉且迷戀的味道,還有一股淡淡消毒水的氣息,那麼好聞。
她眼裡的淚水瞬間傾巢而出,掄起小粉拳拼命往他身上砸,“尹暮晨,我欠了你什麼,你說我究竟欠了你什麼?”
“寶寶有那麼可怕麼,37歲的大男人暈倒在地上還被送進醫院,你不覺得丟人麼?醫生說你已經早期肝硬化了,你將自己的身體搞的一塌糊塗,現在還想我照顧你。”
“我不會照顧你的,你這個混蛋。我給你生寶寶,你沒有付出一點勞動,你平白做了爹地,有了兒子女兒,我不指望你幫忙了,可是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我的命怎麼這麼苦,我跟着你沒有享過一天福,盡伺候人了,我曾經是t市的小公主,可是你硬是將我從一個公主變成了一個女僕,我跟任何男人都比跟着你強。”
“水苓,”尹暮晨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香氣,他去吻她臉頰上滑落的淚珠,“可是就算這樣,你只愛我只要我不是麼?貝貝是我女兒,寶寶是我兒子,我有兒有女了,水苓,我曾經一度以爲我這輩子…都做不了…爹地了,因爲我…不配,可是你給我生了,我有兒有女了,還有你,我什麼都有了…”
尹水苓推他的俊臉,不讓他吻,但是她摸到一手的潮溼,這男人早已淚流滿面了。
她突然想起馬銳剛纔的話,這個男人在她面前,永遠是一個需要愛的孩子…
她心裡狠狠疼了一下,撕心裂肺的心疼,爲他疼,就是這麼一瞬間的滯住,她的小嘴直接被他含住了。
“唔…走開!”
她在掙扎,尹暮晨扣着她柔軟的腰肢直接將她往自己懷裡按,他很用力的對她,這個女人,他現在只想很用力的疼一疼。
他現在還不敢相信她給他生了孩子,是龍鳳胎。
他有兒有女了。
這個女人該讓他如何對待是好,她15歲給了他,18歲爲他流了產,她21歲跟了他兩年,然後陪着他一起送走了他的媽媽,她離開了他三年,他以爲她拋棄他了,不要他了,可是她爲他生孩子。
他這一生想要的,所有所能想要得到的,她都給了他。
他15歲那年看着8歲的她從樓梯上如公主般緩緩走下來,他何曾想過就是這樣一個女孩給他所有的女人香,給了他滿滿的愛。
他的人生因爲擁有她才圓滿了。
“水苓,我真的太開心了,我做爹地了!我是寶寶貝貝的爹地,你是寶寶貝貝的媽咪,我有一個家了,一個四口之家…”
“水苓,我愛你,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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