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該怎麼對她解釋,想好了該如何心和氣和地哄她,請求她的原諒。
絕育手術的事,醉酒不歸的事,季曼接電話的事。
一下子,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乖乖地候在車子裡,等待着她這個“家長”,他最重視的人,聽他認錯,聽他解釋。
不由自主苦笑,整顆心都軟了下來。
想起她,心就像被戳中了最柔軟的地方,硬不起來。
這件事的起因,就是他的錯。
他迫不得已,對她撒了謊,而這個謊,對她來說那麼的殘忍……
她說得沒有錯,每一個女人,都有成爲母親的權利,而他,卻剝削了她這個最理所當然的權利。
她想要孩子的心如此堅強,他同時又慶幸,自己撒了這個謊。
萬一她知道真相,她會不會不顧一切,冒險去生孩子?他難以想象。
就當是他自私吧,爲了今生能得她相伴,這件事情上,他不會心軟。
下課,方可晴拿着課本,向王仙仙討教聽不懂的問題。
這簡直是開天劈地般的詭異事件。
王仙仙情不自禁地摸摸她的額頭:“小晴,你沒有發燒吧?”
方可晴一臉無語:“跟着你這個學霸混,我這個學渣能不勤奮些嗎?”
其實努力學習只是個藉口,她不想讓自己靜下來,卻胡思亂想。
她現在需要冷靜,冷靜頭腦,等完全冷靜理性下來,再去思考昨天晚上,以及今天早上發生的事。
思緒一團亂糟糟的,她害怕見着他,她會說出一些,令自己後悔的話。
耳邊還是時不時迴響着季曼今早從電話那頭傳過來的聲音,腦海裡還是不自覺出現,他和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整整一夜的畫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煩躁不已,卻憋着憋着,感覺體內有一股情緒快要爆炸。
“啪”一聲,她重重把書拍到了桌面上。
教室裡頓時一片安靜。
教高數的男教授扶了扶他的眼鏡:“方同學,您有什麼好的見解嗎?”
全班數十名同學眼睛齊刷刷地往她這邊掃過來。
方可晴徵了徵,羞得滿臉通紅,差點咬破自己的舌頭。
她到底在做什麼?
“對不起,我,我……沒有什麼特別的見解。”
“既然沒有,就乖乖坐下聽課。”
“哦……”
暗罵霍連城,都是他!都是他!把她弄得像個神經病似的。
放學,她無精打采地收拾着書包。
把衣服裝進去,筆記本拿出來,再將筆記本放進去,衣服拿出來,如此反覆着動作。
旁邊的王仙仙早看出她的不妥。
伸手將她的手握住,停止了她的動作。
“小晴,你到底有什麼心事?說出來聽聽,看看我能不能幫你分擔分擔?”
方可晴眼眶紅了一圈,抱住王仙仙,把臉蛋伏在她的肩膀上:“仙仙,我可能遇上小三了。”
“是那個季曼嗎?”方可晴對她說過,季曼是霍連城前任的事情。
方可晴點點頭:“對,就是她。”
“她和霍總裁之間,發生什麼事了嗎?”王仙仙問。
於是,她便把今天早上的事情,略略地對她說了,自然,因爲絕育手術而爭吵的事情,她沒有對王仙仙說。
王仙仙好生安慰了她一番,並替霍連城說了好話。
或許,早上只是個誤會,他們昨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
“小晴,你就那麼不相信霍總裁嗎?在我看來,他對你真的很好。”
方可晴沉默,每個人都說他對她很好,但他們不知道,他竟然揹着她去做了永久絕育手術,如果真的愛她,他爲什麼要把他們之間愛情的結晶就那樣扼殺在搖籃中?
心裡有很多的小九九,她一時之間沒有辦法想開。
帶着鬱結的心情走出校門。
邁巴赫如常地停在了學校門口的對面馬路上。
她不是對鍾傑說了,告訴霍連城不要來接她嗎?
大概只是肖克來了,他並沒有來吧。
她現在,不太想見到他。
肖克見了她,趕緊下車替她開車門:“太太,請進。”
一雙光亮的皮鞋映入眼簾。
他也來了。
方可晴深呼吸一口氣,若無其事地坐上去,隨後把頭別到了窗子外面。
男人等了她整整一天,沒想到得到的卻是她的冷對待。
哪怕她質問他,罵他,打他也比現在好。
她竟然把他當成一縷空氣,呼吸過就算了。
“可晴,過來。”他喚她。
方可晴裝作沒有聽見,搖下了車窗,看着外面的風景,努力不讓他看見她的臉,猜透她的心情。
“方可晴,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知道不知道我今天……到底有多麼煎熬?”他急於向她解釋,急於與她和好,甚至連班都不上,安安靜靜地在學校門口守着她。
焦急,慢慢變成沉着。
等待的過程中他想了好多。
孩子的事情,他已經決定好了。
想與她好好談一談,用最完美的辦法,解決這件事。
他今天煎熬?那麼她呢?她又何嘗不煎熬?
被告知他做了絕育手術,她這輩子都不會懷上他的孩子,然後一大早的,知道了他昨天晚上與另一個女人……
“那麼你呢?憑什麼這樣對我?”她語氣有些咽哽。
“你就不願意聽聽我的解釋嗎?”
方可晴反脣相譏:“解釋什麼?是解釋你爲什麼偷偷瞞着我去做了絕育手術,還是解釋你爲什麼徹夜未歸,然後季曼接聽了你的手機,告訴我你們正在酒店?”
“今早的事情是誤會,我跟她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你清楚嗎?你確定嗎?你身上的酒氣現在都還在,你昨晚喝了不少吧?”她扭過頭來,終於與他對視,眼眶發紅。
她咄咄逼人的氣勢,正正說明了她對他的不信任。
霍連城眸色深沉地注視着她,看着她現在這副張牙舞爪的模樣,心裡別說有多淒涼。
“我真沒有。”他強調地說。
方可晴卻是不依不饒:“有沒有,大概連你自己也不知道。”她早就覺得季曼別有用心,他醉得不省人事,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許只有季曼知道。
良久,霍連城冷笑一聲,握起拳頭,狠狠地捶到了坐墊上。
“你這個豬腦子到底要怎樣才明白!我愛你,我霍連城永遠只有你這個女人!”
他又怒了,彷彿每次到了這個時候,他的聰明,他的理智,都被變走了,變得笨拙不堪,他跟自己說好了,要與她心平氣和地談談。
他憤怒的表白,每個字都撞進了她的心裡。
她微徵,低眸不語。
淚水模糊視線。
“我們冷靜一下吧,霍連城,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要好好想一下,我怕我現在說出來的話,會傷害我們這份感情。”
“不,我現在就要你明白,我到底有多麼愛你。”
他一把將她摟過去,壓在了身下。
“霍連城,不要!”
他捂住了她的嘴巴,什麼都不願意聽她說,深沉的雙眸深似海洋,見不着底,彷彿有着一股強大的魔力,將她整個人吸納進去。
他覺得再這樣下去,她會瘋掉,他也會瘋掉,倒不如……做點想做的事,也許,會讓他們能心平氣和下來。
他要她,這輩子,非她不可。
車子停在路邊,一場劇烈的運動過後,車裡恢復了安靜。
很平靜,平靜點呼吸的聲音都能聽聞。
他竟然又強要了她,在她最不想做這碼事的時候。
凌亂、憤怒、難過、心疼,各種情緒,絞得她的思緒快要崩潰爆炸。
爲什麼,他老是要這樣高高在上地,與她相處?
他對她好,前提是她不踏到他的底線之上,可是他的底線是那麼的容易被觸碰,她有時候甚至都在小心翼翼。
而他呢?他又有沒有想過她的底線?
他在一旁吸菸。
反省、自責。
剛剛,是他太沖動了。
他心裡只想着,他愛她,他想要她,他想要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他有多愛她,他幾乎想將她整個人揉進身體裡去。
顯然,她感受不到他想要表達的東西,她只感受到了他的強暴與掠奪。
強行要了她幾次,剛開始她奮力掙扎,然後她沒有幾乎沒有力氣了,只能隨着他……
天,他霍連城什麼時候變了這種強迫着女人屈服的飢渴男人?
不過,哪怕他是這種男人,都只對她一個人幹這種事情,其它女人,送上門求他,他都不要。
菸蒂十幾根,他竟然狂抽了一包煙。
她坐在座位的一角,蜷縮着身子,雙手抱着膝蓋,把頭埋進了兩膝之間。
一言不吭。
他後悔剛剛的舉動了。
張手過去,想將她抱過來。
“啪”地一聲,她狠狠拍開了他的手:“不要碰我!”
她大喊了一聲,滿眼的怒意,大眼睛通紅地瞪住眼前這個男人,可惡的男人,不在乎她感受的男人。
幾乎沒有見過她發那麼大的火,她竟然敢瞪住他,朝他大吼。
“不要碰我!”
哪怕知道她正在發脾氣,但也沒有想到,她的態度如此,惡劣。
是他的錯,不過,她的態度也太橫蠻。
“霍連城,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你拿錢買回來的,所以你做事就永遠不用顧及我的感受?孩子的事是這樣,剛剛也是這樣,你時好時壞的,到底哪個纔是真正的你?”
她朝他大怒地吼,將昨天晚上抑壓到現在的情緒,統統一次地發泄出來。
爭吵的時候,她非常愛翻起舊賬,拿兩個人最初的“契約”說事。
女人真是種令人煩透了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