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晴作了一個讓她冷靜下來的手勢:“你聽着,我來不是爲了笑你的,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幫你和哥哥更親近。”
她誠意拳拳,卻沒有理由被對方相信,霍傾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但她的心智卻和霍連城一樣,早熟,聰慧,多疑。
“你想害我嗎?你想把我趕回北捷城去對不對?”霍傾城語氣哽咽,覺得自己很無助,很難過,神色黯淡。
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惹得方可晴產生了罪惡感,好像她真的是專門欺負她這個未成年小孩子似的。
“你聽着,我沒理由要害你,你是霍連城的妹妹,而我愛霍連城,我只想幫你,也想幫他,其實他還是打心裡疼愛你的,你想想,如果不是他也願意,他會聽霍老爺子的話,讓你住進東院來嗎?他不想做的事,沒有人能逼他。”
霍傾城眼裡閃過希望的光:“你說真的?哥哥真的疼愛我?”
方可晴用力點點頭:“我對你說謊幹嘛?你這熊孩子一點都不討我的歡心,而且把我視作猛獸,要不是我看你們倆兄妹這樣自己折磨自己,我纔不想理你們的事。”
霍傾城高傲地撇嘴:“我纔不用你理。”話裡雖不領她的情,但孩子始終是孩子,最早熟,也掩飾不住自己殷盼的目光。
方可晴知道她已然動心:“你就真的不打算接受我的幫助?”
她抿了抿小嘴,想到自己的情況,垂眸,像個哀怨的小媳婦:“我現在不想和哥哥親近了。”長翹的睫毛微微顫抖着,她要哭了。
方可晴伸手,主動握她微涼的小手。
她笑了笑:“你和你哥哥連體質都一樣,知道嗎?你要記住,血脈相連,你是他妹妹,他是你哥哥,無論你生病還是健康,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他比我們都清楚這一點,你根本不需要擔心他會嫌棄你、因爲你的病而不喜歡你。”
霍傾城聽完她一番話,熱淚已盈眶,心裡那個最軟弱,最畏懼的點被她一語說破,這個自己曾經百般討厭的姐姐,一臉真誠地將自己最擔心、難以啓齒的事道出,並告訴她,她的擔憂是錯的。
她沒有被掩穿的難堪,反而如釋重負,被方可晴的話安慰到心靈。
原來自己悶悶不樂那麼多天,只需要有一個人將她的心事說出,再安慰幾句,她那小小的心臟負荷的壓迫和痛苦,就像一個被極度膨脹起來的氣球,被捅破後得到得到釋放一般的解脫。
十二歲的孩子終於放下戒備和成見,摟住方可晴劈哩拍啦將所有委屈和恐懼哭了出來。
夜幕降臨,東院裡燈火通明,自從她住進來之後,這座孤清冷漠的別墅被賦於了感情,從裡到外,都包裹上了一層溫暖氛圍。
下班回家聞到飯菜香,有人等着你一起共進晚餐的滋味,讓他心裡暖洋洋。
進門,他見到了一幕和諧的畫面。
若桐擺着碗筷,方可晴和霍傾城坐在餐桌兩邊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霍連城愣了愣,心臟的某一處被戳中。
方可晴首先見到他,眉開顏笑:“傾城,你哥回來了。”
她跑過來挽住他的手臂,比起平時更熱情,大眼睛古靈精怪地對他使眼色:“傾城以後就和我們一起吃飯了,畢竟是一家人嘛,你說是不是?”
霍傾城有些難爲情地低前沿,她有多久沒有和哥哥坐在一起吃飯了?早已經不記得多久了。
男人一把摟住她的小蠻腰,讓她身體貼近自己,臉湊到她的耳邊,兩片薄脣微微啓動:“搞什麼?想收買小姑子?”
霍傾城擡頭偷看哥哥的臉色,是悅,還是怒?她擔心自己不受歡迎。
見到兩個人卿卿我我,她不好意思偷看,眼簾又垂了下去,不敢看。
方可晴輕捏他的腰,將他推開:“對,我想收買你的妹妹,以後我的日子就能好過點了,您就屈就一下,答應我這個請求吧,反正也只是多一雙筷子的事。”她低聲說道。
霍連城嘴角揚起,看起來心情不錯,他任由方可晴拉着他在主位上坐下,霍傾城正坐在他的左手邊。
若桐已經添好飯,第一次見到那麼熱鬧的晚餐,少爺一向對二小姐不聞不問,冷淡疏離,現在不單讓她住進東院,而且更願意與好同桌共餐,別說二小姐,連她的心都激動了。
“哥,吃飯了。”霍傾城有點怯怯地說,在霍連城的面前,她的刁蠻嬌縱會不自覺隱身,變得乖巧聽話的小綿羊。
霍連城對她牽起嘴角:“多吃點。”
霍傾城目光呆滯,她不敢相信哥哥對自己笑了,他真的對她笑了。
方可晴注視着她這副傻樣子,真替過去小小年紀的霍傾城心痛,一個笑,一句關心的話就能讓她欣喜若狂,她對兄長的愛,到底有多卑微?甚至於比她對霍連城的愛,還要卑微得多吧?
方可晴伸出小腿,踢了踢他的腿,用眼神示意他:給她夾菜啊。
霍連城正優雅地想要動筷夾他的素菜,被他的小女人“桌底誘惑”地踢了踢腳,裝作看不懂的樣子:“嗯,今晚的菜做得不錯。”
方可晴咬咬脣,再度伸出腳,向他踢過去。
“呃……”她發出一聲怪叫,丫的,霍連城的兩條大長腿把她的腳給夾緊了。
“放開!”她用嘴型對他說,眼睛瞪得老大,腳想要掙脫他的鉗制。
男人壞壞地對她眨了眨眼,非但沒有鬆開腿,反而夾得更緊。
兩個人之間的桌底下的“互動”霍傾城不知道,但方可晴怪異的表情越來越明顯,因爲這壞透了的傢伙竟然……鬆開了她的腳,卻將長腿伸出來挑逗她。
尼瑪,她煞費苦心想要緩和他和妹妹關係,而他卻在餐桌上……
“可晴姐姐,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霍傾城哪知道自己的哥哥邪惡起來會那麼流氓,見方可晴臉部表情越發扭曲,疑惑地問。
霍連城看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的魔力如此之大,他沒聽錯吧?傾城喚她“可晴姐姐”,對她一臉關心。
方可晴無奈,只能用大腿夾住他不安分的腳:“咳咳,我沒事啦,剛剛被可惡的蚊子狠狠叮了一口。”
霍傾城金晴火眼,懷疑地看了眼哥哥,發現他正用一種與平時不一樣的目光審視着自己,可愛又漂亮的臉蛋上露出笑,她替他夾菜:“哥哥,你也多吃點。”
霍連城看着她幫自己夾的菜,沒有言語,不知道在尋思什麼。
方可晴捏了把汗,他不會打算黑着臉讓人幫他換一隻碗嗎?
但他並沒有,他緩緩夾起霍傾城夾到他碗裡的青菜,吃進了嘴裡。
霍傾城滿眼欣喜,彷彿得到了鼓勵,接下來的用餐時間,一個勁地往他的碗子裡夾菜。
用過晚飯,霍連城人被閃到了書房裡去,埋頭看文件不出來。
方可晴輕敲房門,他頭也不擡地說:“怎麼樣,你和你親愛的小姑子不是玩得挺好的,還記得來找我呢。”
醋味十足呀,方可晴笑嘻嘻地走了進去,跑到他的椅子後,抱住他:“別這樣嘛,我知道你怪我自作主張,我這不就是負荊請罪來了。”
他輕握她手,背後這個人帶來的溫暖讓他冰山一般的心慢慢融化,他的確不喜歡她這種硬要拉着他和妹妹“增進感情”的做法,不過她也是一片好意,愛管閒事的習性始終難改。
他扭頭往後偷襲地親了她一口:“知道這樣做會讓我不高興,你偏偏還要做?說吧,你想我怎樣懲罰你,是肉償呢還是肉償呢?”
他一把將她拉了過來,逼她坐到他的大腿上,開始上下其手。
方可晴“硌硌”地笑:“求你放過我吧,昨晚已經筋皮力盡了。”
男人使壞地咬一口她的耳垂,惹得她低叫一聲:“好疼!”
“疼嗎?那讓我親回來,親回來就不疼了。”
“別這樣,我進來是要跟你說正經事呢!大色狼。”她嬌嗔着推開他,小屁股挪了挪,挪到他的大腿邊上去。
霍連城眨了眨眼睛,嘴角依舊上揚着:“小兩口的正經事能是什麼?你告訴我。”他挑逗地勾起她的下巴。
方可晴抓住他的長指,一本正經地說:“我們談談傾城吧。”
男人一副了無興致的表情,把手伸到桌子上,拿過一包香菸,抽出一根,打火機竄出幽藍的火焰。
方可晴一把將火機奪了過去:“少吃煙,對身體不好。”
霍連城看着他把自己的打火機、香菸統統關到抽屜裡去,這霸道的關懷讓他嘴角的弧度更深。
除了她,沒有另一個女人能讓他甘心情願聽話。
“傾城的事,你做主吧。”他說。
方可晴意外地盯住他:“我做主?”
霍連城將她抱緊,讓她整個人坐到他的腿上:“你今天不是幫傾城找學校嗎,你打算讓她在這邊上學。”
方可晴對他豎起大拇指:“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嘛。”
他長指輕彈她的額頭:“你找肖克幫你辦事,我會不知道嗎?”
她吐吐舌頭:“肖克這個大嘴巴。”
“傾城在這裡上學我沒意見,不過,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那老頭子不會讓她長留在這邊,你不要給她太大的希望,要不然讓她大大的失望,她的大小姐脾氣你不是沒有領教過。”霍連城給她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