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境和打算,她自然沒有辦法知道。
她仍在自己的世界裡面來回地徘徊,每次她因爲他對自己好而心裡如浸了蜜一樣情不自禁對他抱有幻想時,她就會控制住自己,逼自己清醒。
以至現在,她對他有半點幻想,都會產生點罪惡感。
還是好好的當他的假老婆划算。
這天他說要帶她出海,差點嚇壞了晴寶寶,她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總裁,我最近沒做錯什麼吧?”難道他知道她對他有邪念?所以要把她殺了嗎?
這麼冷的天如果被扔到海里去,不淹死都得凍死吧。
霍連城長指輕彈她的額頭,眼帶寵溺之色:“浩子的生日宴,說要在遊艇上舉辦。”
方可晴眼睛一亮:“浩子哥哥?他從美國回來了嗎?他辦生日會?”明心屍骨未寒,浩子哥哥卻要辦生日宴嗎?
霍連城表情很淡然,眸光深邃:“這是他第一個生日宴。”
物以類聚,明浩能當霍連城那麼多年的兄弟,他生在極富人家卻爲人低調的稟性和霍連城很像,他從來沒有辦過生日宴,卻在明心去的這一年冬天,辦了一場海上“生日派對”。
方可晴跟在霍連城的身後登上游艇時,頓時傻眼了,敢情這個生日派對,就只有她和霍連城兩個來賓。
如果不是相信明浩的人品,她還真以爲這是場鴻門宴。
明浩從船艙走出來,一段時間不見,他仍然清雋如風,眸如明鏡,一身黑西服卓然挺撥,因爲是兩姐弟,現在覺得看着他,頗有幾分明心的影子在。
“浩子哥哥……”方可晴看着他手上捧着的那隻白色骨灰盅,一時搞不清楚狀況。
他先注視的是方可晴,他對她安慰一笑。
“連城,對不起,我不知道除了這個方法,你要怎樣才願意來送她最後一程。”
方可晴聽了他的話,瞬間明白了。
這骨灰盅裡面的,是明心。
也許不經歷過的人不會明白那種感受,去的時候還好好地的一個人,再見已經菸灰消散。
方可晴眼眶一熱,忽然就想起自己的爸爸,差點沒掉下淚來。
霍連城面無表情,一語不發。
他和明浩有默契,平時兩個人對視的眼神裡,已經包含了所有要說的內容。
可是今天有點不一樣,明浩甚至沒有正眼看過霍連城。
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
明心離去了,但她卻不願意入土爲安,留下遺願,讓明浩將她的骨灰散於大海。
是因爲生前爲愛牽絆,所以死後想要隨波逐浪,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再也不爲任何人所困嗎?
他們站在甲板上,看着她的香灰迎風而去。
旁邊的霍連城一直未語,他看起來寡淡無情,但身上的氣息是駭人的冰冷。
也不知道爲什麼,方可晴不確定他內心是否哀傷,但只想給他點安慰。
她伸過手,主動握上他的大手。
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緊緊地,她的手心貼住他微涼的手心,遞給他溫暖。
回程的路上,方可晴的心情有點沉重。
她時不時偷瞄一下坐在旁邊氣息陰鬱的霍連城,眉宇間的淡漠卻未間抹去。
不管他有沒有真正愛過明心,但一起陪伴着長大,一起讀書,一起努力過,明心和明浩兩姐弟幾乎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方可晴第一次覺得,其實這個稱霸東帝城的男人也是個可憐的主。
他的身體和地位決定了他不能有很多朋友,與家人也甚少來往,他父母已亡,那個比他還要神秘恐怖的霍老爺子,想來對他也並不怎麼親疼,要不然怎麼會死逼着他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
他擁有很多,但同時也失去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