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阿澤他一直在說他要回鳳凰山去, 但是安若素還是說了很多個理由阻止了他,因爲,先不說公司裡最近事情那麼多根本脫不開身, 而且就算是真讓他去了, 那她安若素又該如何告訴他, 關於阿齊的那個真相。
雖然這件事隱瞞也是毫無意義, 但是到目前爲止, 安若素還不想讓馮瀚澤知道這件事並且爲此憂心,她擔心剛剛纔出院的他的身體,說實話, 對那一次心梗入院,安若素一直都是耿耿於懷心有餘悸。
但是最近, 阿澤顯得有些心事重重。也不知是因爲工作上的事, 還是爲了沒能去成鳳凰山的事, 問他,他也不說, 要麼就牽起嘴角對她笑笑說沒什麼,要麼就乾脆低頭吻她藉機好什麼都不用回答,可是,雖然他嘴裡沒說,但是, 充斥在他目光裡的那一抹憂心忡忡, 卻還是細細地落入了安若素明查秋毫的眼裡。
這天午休的時候, 安若素獨自一人前往醫院幫馮瀚澤取藥, 因爲早上上班前, 她發現阿澤的藥已經都快要吃完了。
來到沈醫生的辦公室時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安若素便走到過道里的椅子上坐下來等他。
一晃, 與阿澤呆在一起的時光,好像也快要一個月了,天氣從微涼的初秋進入了寒涼的深秋,醫院窗外的那些梧桐樹葉已基本上變成了桔黃色,慘淡地在窗玻璃那邊輕輕搖曳着划着淡淡的弧線,然後,一片,輕輕落去,再一片,翻卷而走。
不知什麼時候,恍惚中有道身影淡淡地籠住了她的視線。
安若素定睛一看,原來是沈再橋回來了,她慌忙站起身打了聲招呼,“你好,沈醫生。”
透明的鏡片背後,黯黯地閃爍過一道尖銳的光,“有什麼事?”他這樣冷冷地問了一句之後,便顧自轉身往辦公室裡走去。
安若素跟進去,“阿澤的藥吃完了,所以想請沈醫生再開一些。”
沈再橋走回到桌子旁邊,先是將手上的病歷往桌上一摔,然後再將自己的身體重重地坐回到椅子裡,繼而,擰起眉頭翻出處方單子沉默地書寫起來。
沒有人說話,此時,整個室內陷入一片死一樣的寂靜,安若素暗暗地咬着脣,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寫完之後,沈再橋撕下單子丟到安若素的面前,“這裡面除了強心藥以外,其它的藥一律都要堅持每天服用,”說着,他攸的擡起眼皮望向安若素,“以前他老是會忘記吃,不過現在有你在,應該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了吧。”他這樣說着的時候,眉間微微蹙起,眼神中顯現出有些許痛楚的樣子。
“沈醫生,能問問你,沈小姐,苒苒她,最近還好嗎?”她小心翼翼的,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嘶……” 一聲細而又細的□□自沈再橋的牙縫中悄然而泄,他還未來得及回答安若素的話,便在桌子後面弓起背用力地按住了突然痛將了起來的胃部。
安若素嚇了一跳,從椅子中站了起來,“沈醫生?”
沈再橋咬了咬牙,費力地擡起頭問道,“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會關心我妹妹?你和馮瀚澤兩個,不是早就將她踩在腳底下顧自結伴幸福了去麼?又何必對着我演這一出貓哭耗子的假戲?”
安若素的心痛了痛,“對不起……”
跟着沈再橋就從位子裡站了起來,身子越過辦公桌將雙手扯住了安若素的肩頭,雙目帶恨地對着她低吼着說,“如果沒有你,我妹妹可能都快和那臭小子結婚了,可現在,她卻要爲了你們的愛情,委屈到要主動去老爺子那裡請求解除婚約!安若素,你知道苒苒她有多愛瀚澤嗎?你知道她的愛,究竟是比你重多少還是輕多少麼?憑什麼,憑什麼要她爲你們犧牲到這種地步?憑什麼要讓她一個人偷偷地躲起來心碎,而你們,卻可以幸福地雙宿雙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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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後來,安若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醫院的,只知道,她該走了,所以她就移動
步子轉身出了醫生辦公室。
婚約!
這兩個字,猶如千斤重石一般一下子重重地砸到了安若素的心窩上,讓她半天無法喘氣。
她只知道三年前她虧欠了馮瀚澤,所以現在想要好好地補償他好好地愛惜他,卻沒想到,他早就有了更該珍惜的人。
沈苒苒,那是個一看就知道是個特別純真善良的女孩,從那一次阿澤病危她就跑來請求安若素回去見他的那一刻起,她就該知道,沈苒苒,她是真心愛着馮瀚澤的。
只是安若素不知道,不知道她原來,已經和阿澤許下婚約了……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呢?還要再一次地退出嗎?如果退出,安若素自己是沒有關係,再疼再傷,她也能扛過去,可是她卻害怕阿澤不行。
阿澤沒有她,也許就等於沒有命,可是沈苒苒呢?如果讓沈苒苒失去阿澤,是不是也會讓她也沒了命呢?
不行了,想不下去了,再往下想,自己的頭,就要炸掉了!阿齊,阿齊啊,快來幫幫姐姐吧,姐姐現在,到底應該要怎麼做啊?
昏頭昏腦地一路走出去,身邊衆多飛馳而過的汽車輪子在路上磨得吱嘎作響她也彷彿聞所未聞,直到某輛橫衝直撞的小卡“嗄”的一聲停在了離她只有半尺遠的身側之後,她才恍如夢醒一般地“啊”了一聲出來。
“找死啊你!會不會看紅綠燈啊!眼睛瞎了嗎?”司機從車窗內探出頭來暴戾地罵出一句之後,又把頭鑽了回去,向右猛打了方向盤繼續駛動車子。
淚水,一下子就藉機衝跑了出來。
就那樣傻傻地停在了紅燈閃爍的斑馬線上一動不動的安若素,剎那間淚流滿面。
如此的罪孽,好吧,她受了,只要,她的阿澤,能夠好好的。原來,原來這些天的憂心忡忡,就是爲了這件事在煩惱麼?傻阿澤啊笨阿澤啊,爲什麼,你還是什麼事,都不願意對我說呢?
綠燈亮起,安若素快速而用力地擦乾了眼淚,快步穿過斑馬線,然後在人行道上掏出了口袋裡的手機,“喂,阿澤嗎?……嗯,我已經把藥都拿來了,……下班我還在公司裡等你,……嗯,晚上我們一起去超市買菜吧,我還做你愛喝的排骨湯?……嗯,好的,白白。”
安若素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回到公司,若無其事般地做完了她下午所有的工作,晚上的5點半,她站在平常等待的公司大門右側,靜靜地等候着馮瀚澤下班接她。
這一等,也不知等了多久,反正天色是已經完全地暗了下來,氣溫也因此下降了許多,周身冰冷地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可能也是因爲心裡有事吧,所以一時間竟也忘記了要給馮瀚澤打個電話,而任由自己就那樣傻乎乎的,一直站在大門口等着。
等着,等着,一直等到,連心都快冷了。
一輛熟悉的銀灰色跑車“吱”的一聲停在了安若素的面前,很快,馮瀚澤的身影便從駕駛座上跳了下來,一看到安若素,他便滿臉心疼地抓起了她冰冷的雙手放到了自己的嘴巴前面呵氣,“等很久了吧,趕快,快上車暖暖。”
“嗯。”安若素重重地點了點頭,很乖地跟着他快步地跑到了車那邊上了車。
“對不起啊素素,在工地那邊誤了點時間,等到結束了,才發現手機也沒電了,所以也沒能來得及跟你說一聲,呵呵,一定等急了吧?”馮瀚澤一邊說着,一邊還是握着安若素冰涼的手,使勁地搓她,“一定凍壞了哈,最近這個天氣,太陽一下山就降溫降得厲害……”
“阿澤,”安若素倒也不推脫任由他弄去,只是忽然怔怔地這樣喚了他一聲。可過後想了想,卻又很快搖着頭笑了起來,“我沒事一點都不冷,倒是你,以後出門要記得多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