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兒在安家和希晨也混過一段時間,此時在他懷裡咿咿呀呀的,倒也不哭。希晨親了他一口:“初兒乖,叔叔帶你去喝點水,睡一覺爸爸媽媽就都回來了,可好?”
初兒當然沒有迴應,初夏卻嘆了口氣:“希晨……”
也只有希晨,是安家唯一一個從頭到尾都支持兩人在一起的人,不爲別的,希晨也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去吧。”希晨微微一笑,“他的臭脾氣,我再瞭解不過了。哄哄他,不知道鬧什麼彆扭呢。”
初夏忍住笑,擡足來到仲文的辦公室門前,擡起了手,終於敲了下去。
門卻好像沒有關嚴,初夏一敲,門就開啓了大大的一條縫,半個屋裡的情景就都暴露在了初夏面前。
幾乎是在同一個瞬間,她的面前一閃,有什麼正發出了吱呀一聲響,等她定睛一看,就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她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已經凍結成了冰。
眼前,是她曾經在這裡坐過的沙發。她在這裡,把一杯紅酒狠狠地潑向了仲文的臉。
而現在,上面已經是仲文,但是,他卻是壓制住了一個曼妙的女子,正在肆意地親吻着。
他俊朗的眸子微眯着,似乎十分陶醉,親吻的時候,還像往常親吻她一樣,把對方的纖手給牢牢固定在頭頂上。
在他身下的女子嚶嚀了一聲,年輕而美好的身子正蹭着仲文的身子,胸口的衣釦已經被蹭開了,露出了雪白的一片。
初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尖叫了一聲,猛地撲了過去,崴到的腳踝更加疼得鑽心,然而更疼的,卻是她的心!
她一用力,把趴在女子身上的仲文給狠狠地拉開,用力地扯住了他的衣襟,不住的搖晃着:“你到底在幹些什麼?安仲文,你在幹什麼?”
對方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沙發上的女子低呼了一聲,也連忙爬了起來,合攏了自己的衣襟,似乎受驚不小:“啊,文,是誰?”
那麼熟悉的稱謂,一下刺痛了初夏的心,那是隻屬於她的稱呼,爲何現在也落給了旁人?
她的眼眶全然變成了血紅,而被她扯住的仲文皺眉扯開了她的手,轉頭向女子的時候,卻是一片溫柔的安撫:“別怕,芹芹,我打發她走。”
“討厭。”那個女子咬脣從沙發上起身,初夏怔忪地回頭,看見她紅脣微腫着,一路小跑進了仲文辦公室後方的暗室,開門就進去,彷彿這裡是專爲兩人佈置的幽會地點。
裡面燈光昏暗,初夏還是一眼就看見了那張巨大的king-size豪華大牀。她的呼吸都困難了起來。狂狷的想象力根本就不由她控制,而是飛快地從她腦海裡冒出無數個畫面。
那些畫面裡,都是仲文抱着這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在牀上如何地翻滾着……
那畫面就像一把把利刃,刺入初夏的心口,再狠狠地一攪,血肉就悉數模糊了。
她深吸了口氣,那暗室的門已然關上,
眼前的人已經不耐地回到了辦公桌前,一手撐着額頭,似乎對她的到來十分頭痛:“怎麼又是你?我不是已經把初兒還給你了嗎?你還來幹什麼?那樣的協議,你還不滿意?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初夏倔強地抹去了自己臉龐上殘留的淚痕,大大的雙眸瞪視着他,絲毫不肯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異樣的表情。
她多麼希望,他是在說謊啊!
可是他的表情那麼自然,厭惡那麼明顯,不耐那樣清楚,她還能怎麼再騙自己?
她艱難地出了聲:“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看不清楚?”仲文嘆了口氣,雙手揉了揉額角,無計可施的模樣,“林初夏,你是瞎子?是聾子?還是白癡?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和她在交往中,而且,我們已經打算要結婚了。你還來問這種問題?別逗我行嗎?”
她的淚再也忍不住了,從眼眶裡一顆顆滾落,她一次又一次地抹掉,卻根本止不住臉上潮溼的感覺。
她只顫聲問最後一句:“遲墨說,今天是你送孩子過去的,而且那房子也是你送的……”
“什麼房子?”仲文皺眉,“我送你房子?別瞎說好嗎?”他嘆了口氣,“遲墨也是夠了,老把我當槍使,磨着我,讓我把初兒還給你也就算了,還不知道往我腦袋上安些什麼罪名。”
他話音未落,暗室的門又打開了。芹芹走了出來,撒嬌地坐在了仲文的大腿上:“什麼房子?你送了她什麼?”
仲文在她嬌嫩的紅脣上印上紮實的一吻,搖了搖頭:“誰會送她東西?”他看向了初夏,“你打擾到我了,麻煩可以離開嗎?”
她的脣瓣張了又合,只聽見他極其殘忍地道:“我和你,已經說得夠清楚了,麻煩你,沒有事不要過來,更不要疑心我還愛着你之類的不可能事情。算我拜託你了,你要怎樣才能終止對我的糾纏?我只求你別愛我了,拜託拜託。”
初夏往後退了一大步,又一大步,當她完全退出房間的時候,面前的兩個人還擁抱着,交頭低聲說着什麼話,女子輕笑着,咬了咬仲文的耳垂,這一幕,簡直要把初夏給凌遲了。
她忽然覺得,她真蠢。
她爲什麼來呢?就爲了真以爲他是有什麼苦衷才選擇放棄自己的嗎?他的苦衷就是他已經愛上了這個女孩吧,那纔是他的愛,而自己,是什麼?是他心煩的根源,是他厭惡的對象,是他避之不及的女人……是一塊全世界最無恥的牛皮糖……
她恍如隔世地回過了頭,身後傳來了他的聲音:“麻煩,初夏小姐,替我們關門好嗎?”
初夏伸出了手,狠狠地把門關上了。
門反撞回來的聲音,讓什麼東西全都碎了。
她幾乎是軟倒在了地上,再也走不動路了。希晨奔了過來,連忙伸手去扶她:“初夏,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初夏只是擺手。她的面前一片模糊,嗡嗡嗡的聲音充滿了她的耳朵,她藉着希晨的攙扶才勉強站了起來,一出口,聲音卻
已經都嘶啞了。
“拜託你,馬上送我離開。馬上……”她不要再呆在這裡了,這個人,是魔鬼,是會殺了她的魔鬼!
希晨不明所以,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終於嘆了口氣,一手扶着初夏,一手抱着初兒,並肩走進了電梯裡。
直到聽見電梯的門叮一聲關上了,仲文的手才一鬆。這一鬆,他整個人就往後仰去,虛汗就跟瀑布一樣從他額頭冒了出來,很快便溼了他的襯衣。
芹芹低叫了一聲,連忙伸手去拉他,他的身形高大,嬌小的芹芹根本拉不動,她只覺得他的雙手冷得就跟死人差不多了。
初夏不知道,她卻知道。
就在前臺小姐把電話打進來的時候,仲文的頭已經疼得倒在沙發上,嚥着藥,卻無法緩解頭痛。
他本來已經打算回暗室休息了,可是初夏忽然就來到,他如果被她看到現在的模樣,她一下就猜出了他避開她的原因了。
他只能強忍住頭痛,拜託着芹芹:“麻煩你了,陪我演一場戲好不好?”
芹芹沒有機會說拒絕,因爲敲門聲已經響起。
仲文趁勢抱住她,把她往沙發上一壓,旋即就吻住了她。
這是芹芹的初吻,她卻格外動情。
只是,心裡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了。
她多麼希望,抱着她的人,想吻的是她,想愛的也是她。可是,他卻始終心目對她緊閉着。
他緊抱住她的雙手在發顫着,當她在暗室裡聽見他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她知道,他的心痛一定不會比初夏的少,她更知道,他是忍住怎樣的劇痛裝出若無其事地來跟初夏周旋的。
她不忍心讓他再煎熬下去了,直截了當地開了門,替他把這場戲演得再過火一點。
可當人走了,他的整個人卻都崩潰了。
芹芹搖着他的身子,連忙道:“要不我叫救護車,我……”
“不!”仲文的眼前已經一片發黑,他用力按住了她的手,咬牙擠出了這麼一個字,人卻已然快陷入昏迷。
“子期……”他的口中呢喃出一個人的名字,血瘋狂地從他的鼻孔和耳朵裡溢了出來。
芹芹嚇壞了,連忙抓過了他的手機,撥打了那個叫子期的人的電話號碼……
芹芹被婉言謝絕在了搶救室的門外,那個叫子期的人一頭扎進了搶救室裡,半天都沒有出來。
等他好不容易從裡面出來的時候,芹芹連忙迎了上去,對方愣了一下:“你怎麼還在?”
芹芹大小姐脾氣一下發作了:“我不在難道死了嗎?”
子期連忙道:“哦,對不起,小姐,我的意思是,你居然還在醫院裡。仲文沒有什麼大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說話間,仲文已經被護士用輪椅推了出來,他看見芹芹的時候也很意外,反而是芹芹紅了眼眶,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仲文卻是一閃,歉意的笑了:“芹芹,今天實在麻煩你了。我讓人送你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