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黑布被黑衣男子扯掉,然後兩個綁匪就徑直從門口出去,把門關上後,初夏就聽見了落鎖的聲音。
遲墨被推倒在了地上,他眨了幾下眼睛,總算適應了黑暗,一定神,就連忙回頭去看初夏,看見她衣衫不整,滿臉是血,忍不住叫了起來,艱難地像條毛毛蟲一樣,在地上手腳並用地動着,挪到了初夏的旁邊,着急地看着她:“那混蛋竟然敢……”
“沒有。”初夏搖了搖頭,儘可能想把身子蜷縮起來,“我就是疼……”
地面溼冷,夏日的風灼熱,冷熱交加地掃到初夏身上,她竟然打起了冷戰,眼前也陣陣發黑,堅持了幾天又累又困又怕的她眼皮忍不住要闔在一起了。
“初夏,初夏……”遲墨焦急地呼喚着,“不要睡着啊。”
“好睏……”渾身被綁住,痠痛難忍的初夏全身漸漸發冷,額頭處的傷口還在流着血,她只聽得到耳邊遲墨嘟囔了一聲。
“混蛋,不是說好……”
她沒來得及思考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遲墨更是急得大叫。
他連忙用頭去撞門,門很快開了,剛剛的黑衣男人走了進來,遲墨瞪着他的眼神就像是要吃掉他一樣:“混蛋!你把初夏弄成了這樣!我要殺了你!”
對方聳了聳肩,遲墨又罵道:“還不快點給她治傷!要是初夏出了什麼事,我要讓你一塊陪葬!”
黑衣男人往外面看了一眼,片刻之後,才輕步走向了初夏。他從懷裡摸出了藥粉,撒在了初夏的傷口上,又掏出繃帶,胡亂替她捆上了,再隨意地把她的衣襟拉了一拉,就起了身:“死不了。就是流多些血而已。”
遲墨幾乎要把牙咬碎了,但他強忍住沒有發作,只冷哼了一聲。此時的他,看起來跟一個階下囚區別並不大,但聽他剛剛的話,又跟籠中之獸有些差別。
黑衣男子去而復返,已經給他端來了看起來還相當可口的飯菜,竟然替他鬆了綁,讓他吃起東西來。
遲墨狼吞虎嚥地吃起了東西,飯菜還冒着熱煙,黑衣男子站在旁邊看着,眼底竟然有種笑意。
不過當他看見遲墨竟然把雞腿和蝦夾到一邊去的時候,眉頭一挑:“看不出,你竟然這麼挑食?”
“滾。”遲墨頭也不擡的,“我要吃快一點,你那邊還有飯嗎?給初夏弄碗粥,我把這些留給她吃,不要讓她起疑心。”
“給她的?”黑衣男人更加覺得不可思議,“嘖,你還當真是疼極了這個女人。”
遲墨回頭看了初夏一眼,眼底都是柔情:“廢話。她是我女人,我不疼她,疼誰?”
“是嗎?”男人不置可否,等遲墨放下碗筷,就重新把他捆好,隨便到外面勺了碗什麼,粗魯地把雞腿和蝦扔進碗裡,一腳就踢到了初夏的膝蓋處。
遲墨差點叫出來,心裡疼得要命,初夏低喚出聲,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了黑衣男人,身子
就往後一退。
“看你現在的樣子,倒盡了我胃口。”黑衣男人嗤笑了一聲,“放心吧。吃!”
他把碗粗魯地摔在了初夏的面前,她瞟了一眼,沒有動口的慾望,遲墨連忙道:“初夏,你失血過多,快點吃一些!堅持住,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初夏看了那人一眼,那黑衣男人有意逗她,彎腰站在她的面前,端起碗,用調羹勺了粥,湊到她面前,跟逗一隻小貓似的:“來,張開口,我餵你。”
初夏冷哼了一聲,別過了眼:“不吃嗟來之食,對不起。”
那人愣了一秒旋即笑了:“性子真烈。”他罕見地把初夏扶坐了起來,給她鬆開了手上的麻繩,死盯着她,“吃吧。吃完重新綁起來。”
遲墨看了那人一眼,有些緊張,可卻一個字也不能說。
初夏半信半疑地看着對方,拿起調羹,吃了一口。“只有我能吃?”她問道,“遲墨呢?”
“我們怎麼會虧待了遲少爺?”對方誇張地道,“沒有他,我們可沒有錢拿。他已經吃了,放心。”
初夏這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起了粥。
肉類她一概沒碰,就喝了幾口清粥而已。實在不是她想矜持,而是這幾天被關住後,她身心俱疲,現在給她龍肉,她都吃不下的。
見她不吃了,黑衣男人連忙把她給捆實了,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壞笑了一聲:“唔,對手來了。”
初夏被他一推,再度倒在了地上,她因爲吃了點東西,現在精神也好多了,遲墨連忙把她護了起來,輕聲在她耳邊道:“別怕,我們就快能出去了。”
初夏卻搖了搖頭:“他真的會放了我們嗎?雖然我們沒見過他的樣子,可放了我們肯定存在危險,他會不會把我們給……”
只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密!
但她這話,聲音低得只有遲墨才能聽得見。
黑衣男子一拍手,門外就進來另外兩個人。進來的人衣着就簡單多了,只圍了個黑色口罩,一人一個,把遲墨和初夏眼睛蒙了起來,渾身痠軟的初夏感覺到對方把自己架了起來,扯住就往外拉去。
初夏眼前一片黑暗,那種感覺更讓她極度不自在,她忍不住問道:“你要把我們帶到哪裡去?”
一團棉布塞到了初夏的口中,她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去,只能暈乎乎地讓人架着走,感覺着自己好像被人擡起,然後坐上了類似車子一類的交通工具,足下的地面也微微震動了起來。
周遭一片安靜,似乎遲墨也被同樣對待了,身處摸不到的可怕黑暗中,初夏內心有種極其不祥的預感。
是的,仲文要來了,綁匪們要把他們處理掉了。
想到那個人,她的心頭一揪,耳邊只聽到了車輛行駛的呼呼聲。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後,初夏身子情不自禁往前一傾,感覺車子停了下來,而一個人把她往前一推,她踉蹌了幾步,感覺自己的腳踝自由了
,可是手上被一根繩索扯住,只能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她的鼻端聞到了鹹鹹的氣息,口中的布也被人拿掉,總算能順暢地呼吸了,正當她揣摩着自己是在什麼地方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初夏!”
這一聲,幾乎是恍然隔世。
初夏眼前的黑布一鬆,強烈的光線照射得她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她眯起了眸子,勉強地看向前方,仲文鐵青而憔悴的臉龐,就在她不遠處。
她眼眶裡涌出了淚光,而這淚光反射着強烈的太陽光,接近讓她的眼睛失明。“仲文……”她口中輕喃這個名字,卻並不知道眼前的人,爲了自己這幾天受了多少的苦!
兩人只凝望着,仲文忍不住往前一步,可是初夏的腰部被什麼硬硬的東西給抵住了,然後仲文就只能咬牙站定了腳步。
“放開她。”仲文冷道,“你要的東西,在這裡!”
他拍了拍自己提着的兩個沉重的行李箱,有一個綁匪走了過去,準備從他手裡接過箱子,仲文身子卻往後一退:“且慢。”
用槍抵在初夏腰間的黑衣男子一挑眉:“怎麼?安先生變卦了?”
“我是怕你變卦。”仲文冷哼了一聲,“從大半夜讓我開着車繞了全城一週,我就知道你對我不放心。不過抱歉,我對你也不放心。你要是把錢拿走了,卻不放人,那我豈不是白來了?”
他蹲下,把兩個行李箱在地上打開,這一開,初夏的眼角就是一抽。
滿滿兩大行李箱都是嶄新的紙幣,這得多少錢!
仲文卻不理,他從裡面隨機抽出一疊,扔給了其中一個綁匪:“驗驗,是不是連號新鈔!”
對方只一摸,就朝黑衣男子點了點頭:“沒錯。”
黑衣男子一笑:“怪不得人家說安仲文不是一個好糊弄的對手。行,說吧,我們怎麼交易?”
仲文起身:“你找個人把他們兩個帶過來,我把錢給你們。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很合理吧?”
他耳邊已經聽到了呼呼的風聲,好不容易搞來的直升飛機在他們頭頂上盤旋着,正準備接應這地面上的三個人。
仲文勾起了脣角:“時間寶貴,不要浪費了。”
黑衣男子點了點頭,朝其中一個綁匪使了個眼色,對方已經拉住了遲墨,就跟拉住一隻什麼小寵物一樣,用力地往前扯去,遲墨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的背後。
只看見那人停在了仲文的面前,把遲墨一推,手疾眼快地就去抓那兩個行李箱,跟猴子一樣動作麻利得很。
但是仲文動作也不慢,他伸手去抓其中一個行李箱,滿眼都是憤怒:“還有一個人!把初夏放了!”
“嗙!”一聲槍響從初夏背後發出,射在了地面上,只差一點就要打中仲文的手。
他的手一縮,那兩個行李箱就被對方給搶走了。他滿臉怒容地瞪着初夏身後的黑衣男人:“你!說話不算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