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次,她雖然沒讀書,也知道自己男人這次做的事情是犯法的。她天真地以爲,只要瞞着他,把孩子偷偷交回給初夏,對方就會不追究,事情就會不了了之。
仲文鐵青着臉,僵硬地伸出了手,接過了她遞出的如初。
孩子哭得可憐,在他懷裡縮成了小貓一樣,委屈地癟着嘴,淚花兒直轉,仲文伸出了手指,拭去了他嬌嫩臉上的淚,小傢伙一下蹭了過來,縮進老爸的臂彎裡,又擠了擠眼淚,可憐得緊。
仲文不由緊了緊懷裡的孩子,纔看向了眼前的巧姐:“你把孩子送出來了,可是初夏爲了救初兒,帶着二十萬,被你男人綁走了。你帶我們去找他,如果初夏平安無事,這件事,我法律上可以不追究他。”
仲文的話留了幾分餘地。天知道,他絕不可能放過那個男人,就憑地上的那淌血,都夠讓他抓心撓肺,心痛如刀絞了。法律上治不了那個男人,他有的是自己的方式!
巧姐當然沒料到他的想法,她連連點頭:“我帶你到我們出租的地方去。他一定在那裡。”
她連忙引在了前方,仲文抱好如初,跟上巧姐的腳步,還沒忘記回頭叮囑幾人守好村頭。
“這裡沒有別的出口了,就是村口。”巧姐一邊介紹道,“他本來是個老實人,如果不是賭紅了眼,絕對不敢做這種事的。”她絮絮叨叨的,一面領着仲文爬上自己的樓梯。
仲文恍然大悟。果然是在村頭的小屋!他的腳步不由快了幾分,把孩子交到了身後一個助手的手裡,自己衝到了最前面。
巧姐停在了三樓的樓梯上,怯生生地往那扇門一指,仲文已經會意,他衝了過去,站在門邊屏息聽了一會,擡起腳,狠狠地一踢,整扇門就被他踢了開來。
屋裡的燈還亮着,地上還留着斑斑點點的血跡,甚至有一道長長的模糊血痕就從屋子中央蔓延到仲文的面前。
屋裡沒有人聲,他奔了進屋,四下一環顧。這地方極小,一眼就能看盡,哪裡有初夏的影子啊?
仲文急匆匆地又奔出了屋子,對上了巧姐詫異的眼神,急切地追問道:“他還在哪裡有落腳點?他把初夏帶走了!”
那斑斑點點的血跡,就像一把刀一樣凌遲着他的心。初夏受傷了!那可惡的傢伙還把她帶走了!
巧姐大吃一驚:“走了?怎麼可能?我們就只是租在這裡啊。他也不可能在鄰居那裡,他天天地跟人打架吵架,把整條村的人都給得罪光了……”
仲文更急了。那人帶走初夏,到底是想幹什麼?他大步地奔跑下樓,對守在村口的幾個人隔空喊着:“你們幾個人給我多注意!”
一個佝僂的男人頭上戴着頂大草帽,一邊咳嗽,一邊推着一三輪車的垃圾,搖搖晃晃地朝村口走來。
幾個孔武有力的男子一攔,男人就停下了腳步,擡起渾濁不清的眼睛:“你們是誰?攔在村口乾什麼?收保護費?”
男人抖抖索索地伸
手到那三輪車底,摸了摸,摸出了幾把零鈔,塞到爲首男人的手裡:“拿去。我只是一個收廢品的,不要爲難我。”
“把你帽子摘下來。”仲文叫來的人嫌棄地往後一退,上下打量着男人,“我們只是找一個人。”
男人把帽子一擡,不肯摘帽:“我頭上有癩瘡,摘了不好看。”
幾個站在跟前的人看見他歪掉的嘴,臉上有幾道紅痕,對比了一下手中的圖像,有些不是很敢確定。
“先讓我出去啦。我內急!趕時間!”男人軟磨硬泡着,而不遠處的仲文看見了,正要過去,手邊的電話卻響了。
他煩躁地接了起來,那邊的聲音卻比他更憤怒:“安仲文!初夏呢?”
仲文咬牙:“我晚點跟你打電話,我現在有事。”
“有你的腦袋。”遲墨氣得破口大罵,“她的電話打不通,家裡沒人接,你對她做了什麼?讓她接電話,我有話要跟她說!”
仲文眼角直跳,最後終於道:“初夏出了點事。現在我也在找她……”
遲墨一聽這話,肺差點沒氣炸:“你說什麼!出了什麼事!”
仲文忍住氣道:“初兒丟了,初夏拿了20萬來贖,結果現在到處都找不到初夏了……”
這話一出,那邊的遲墨險些暈倒:“安仲文,你這個混蛋!你是什麼男人?你自己的孩子丟了,讓初夏一個女人拿錢去贖?你好極,你好極!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男人,讓愛着你的女人衝到前面去……”
遲墨的聲音已然哽咽:“就她那種傻瓜,會爲了你而……”
也就他這種傻瓜,會爲了這樣的初夏而難過,而心痛,明知道,她愛的,一心爲的,並不是自己……
他的心已然痛極,最後咬牙道:“在哪裡?這件事,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敢動初夏,就要有與他遲墨作對的勇氣!他不把對方撕成碎片絕不罷休!
他把手中的電話狠狠一摔,抄起了沙發後背上披着的外套,就要往外衝。
“嘖嘖嘖。”坐在他對面的人優雅地以手支起前額,看見他着急的模樣,搖了搖頭感慨了一聲:“沒想到,遲墨你竟然是個這樣的性情中人,我也沒料到,你竟然真的那樣喜歡林初夏。那女人有什麼魅力,就迷得你和安仲文這樣神魂顛倒的啊?”
遲墨本來已經衝到了門口,聽見了那人說話,才如夢初醒地迴轉過身,衝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了對方的衣領,迫不及待地道:“江席雲,你一定有辦法救初夏的!快幫我想!”
江席雲卻好整以暇地挑眉一笑:“爲什麼?”他這三個字說得字正腔圓,理所當然,好像遲墨提了一個相當過分的要求一樣。
遲墨咬牙道:“因爲她是我的女人!”他的拳頭握得死緊,“我要她好好的,哪怕她不是我的!就當我欠你一次!”
江席雲卻伸了個懶腰:“我纔不要那些呢。你既然愛她,就該千方百計得到她,怎麼
可以把她讓給安仲文呢?你看,你才離開她多久?她立馬就出事了。”
遲墨抿住了脣,江席雲笑道:“林初夏這種女人,吃軟不吃硬,你若當真那麼喜歡她,我倒可以做一個順水人情。”他招了招手,半信半疑的遲墨附耳過去,他在對方耳邊一陣低語。
遲墨咬住了下脣:“當真……”
“去吧。”江席雲拍了拍他的肩頭,“安仲文還嫩了點,有我在,他沒可能贏過你的。”
遲墨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才大踏步地走出門去……
此時的初夏被那搖搖晃晃的車子搖得頭暈,一陣噁心欲嘔的感覺充斥在她的胸口。她耳邊聽見有人正喝問着男人,剛想發出點動靜,男人的手探了下來,一把刀抵住了她的後心。
她忍辱地沉默了,仲文正在不遠處跟遲墨爭辯着,眼前的男人看不出什麼端倪,就只能把草帽男人給放了。
他們卻不知道,那輛小三輪裡,正窩着無法動彈的初夏!
初夏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可小車繼續地搖着,她耳邊是男人得意的笑聲。
“任你是什麼人的女人,現在你就是我的女人啦。”男人哼着小曲,一步三搖的,身後忽然響起了一聲暴喝。
“等等!”
仲文掛斷了電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大喊了一聲,已經追了上來。
男人手裡推着小三輪,聽見了聲音,把草帽往下一壓,撥腿就跑,小三輪推得吱呀作響的。
他這一跑,更加說明不對勁,幾個愣住的男人都回過了神,轉身去追。
仲文的腳程最快,他狂奔上前,卻因爲距離最遠,男人也跑得相當快,兩人之間的距離並沒有縮短多少。
更要命的是,推着小車的男人身形一閃,就拐進了路邊高高的玉米地裡,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仲文哪裡肯放鬆?他緊跟了上去,幾個幫手也連忙圍了過來,夜色正濃,幾人衝進了玉米林裡,淡淡的月光就被遮得差不多了,加上他們路並不熟,一頭撞進去,就是暈頭轉向的,哪裡能去追那男人?
但仲文是不可能會放棄的,他用手機照亮前路,一路摸索前行,沙沙沙,幾個男人跟在他的身後,留下一片枝葉晃動的聲響。
他心急如焚,明明離救出初夏只有一線之隔,他竟然還錯過了,真是該死!
“看!”身後有個男人喊出了聲,仲文循聲看去,竟然發現,在旁側撥開的玉米地裡,一輛小三輪正安靜地躺在地上,垃圾雜物散了一地。
仲文立馬衝了上去,翻開車子,纔看見裡面內容量挺不小的,現在空空如也,實在讓人不難想象到,在之前初夏是怎樣蜷縮起身體擠在那裡面的。
“分頭找。”仲文咬牙道,“他揹着一個人,肯定跑得不夠快,給我找,給我找!”
幾個人不敢耽誤工夫地在玉米地裡翻找着,而此時的遲墨也根據仲文說的地址,正奪命地飛奔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