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踵而來的,還有那些債主,銀行的貸款,還有退房的住戶,更有那一片森冷的別墅……
就跟一堆廢材一樣……
還有那兩億加無數的前期投資,佑蕾要暈了,林氏,沒救了,沒有了……
“不不不!”林衍歡的指甲狠狠地掐入了初夏的手臂裡,“到如今,只有初夏能夠救我了!我不要林氏破產,我不要跳樓自殺,我不要,我不要!初夏,打電話給遲墨,馬上打!”
初夏低喘着:“爸爸,打給他還有什麼用?我們已經欠了人家……”
“我不管!”林衍歡猶如困獸,“他要救我!必須救我!他如果不出手,我完了,我完了!他會爲你救我的!他一定會的!”
“可我不能再利用他了!”初夏忍無可忍的,“爸爸,我這樣敷衍着他,我已經很難過了,我不想再利用他了,他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不可能的……”
她開不了這個口,他跟她提過很多次交往,她沒有答應過。答應了,就把自己的身心都出賣給了惡魔,去欺騙一個無辜的人的感情了。
她這麼一說,身子就被林衍歡狠狠往後一推,她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可更讓她震驚的是,林衍歡竟然直衝上三樓,管家連忙追了上去:“老爺,你要幹什麼啊!”
“不要管我!”林衍歡怒道,“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我待她就跟親生的一樣,她竟然讓我去死!現在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我去死,死了你們就能宣佈公司破產,我就什麼都看不見,也連累不到你們了!”
所有人又慌又亂,連忙都跟了上去,初夏也不例外,她六神無主地,一邊大喊着:“爸爸,你不要做傻事,凡事都有辦法解決的!”
林衍歡暴喝了一聲:“解決?明明就有一條解決的路子在,你卻不肯答應幫我!我除了去死,不拖累你之外,還能有什麼!”
他奮力推開了管家,踢開了露臺的門,直衝進去。
所有人慌成了一團,眼看林衍歡已經攀到了露臺邊緣,管家撲了上去,死死拉住了他的雙腿,哭得老淚縱橫:“老爺,你不要這樣啊!有什麼事大家好商量!”
秘書也趁機抱住了他,年輕力壯的男人用力把林衍歡往後拉,林衍歡掙扎着:“放開我,讓我去死!”
他的手甩到了盆栽上,價格不菲的盆景被摔落到了地上,碎片刺破了他的掌心和腳踝,鮮血瞬間流了出來。
管家哭叫道:“二小姐,二小姐!雖然你不是老爺親生的女兒,可你也得說句話啊!老爺這麼多年對你怎樣,你是清楚的,難道你看着老爺去死也見死不救的嗎?是不是,是不是?!”
“行了!”佑蕾一聲大喝,“都別鬧了!我現在是林氏的主要負責人,我都沒死,你們搶着死什麼!”她雖然臉色煞白,卻依舊一臉英氣,“我會想辦法解決的!實在不行,就宣佈破產,
大不了從頭再來,換一個行業做。最近幾年都在虧損,我也不稀罕再做這一行了!”
林衍歡大哭了出聲,彷彿一個孩子一樣孤苦無助。
他這麼一哭,初夏懷裡的如初也大聲哇哇哭了起來,初夏低頭看着孩子,早已淚流滿面。
她能眼睜睜看着這個養了自己二十幾年的男人去死嗎?看着曾經自己的家分奔離析,疼着自己的姐姐揹負着沉重債務一輩子脫不了身嗎?
她不能,她不能啊!
如果她能,她就不叫林初夏了!
她深吸了口氣,彷彿還能聽見自己心臟破碎的聲音。空洞的迴應響在她耳畔,就跟在另外一個世界裡發出的一樣。她茫然不知所從,甚至不知道那些聲音,是從她嘴裡發出的。
“我會去找遲墨的,不管他提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的。”
她木然地轉身,把哭得小臉通紅的如初挨近臉龐,輕輕地在那小臉蛋上吻了一口。
她的淚珠落在孩子的臉龐上,就如同露珠在荷葉般滾動。她閉上了眼睛,狠了狠心,把孩子送到了佑蕾的懷裡。
佑蕾一愣:“初夏,你……”
“爸爸,我會盡全力的。”她低下了頭,脣角漾起的一朵笑靨苦澀到了極點,本以爲,自己能守得住本心,可沒想到,從她被趕出這家裡的那一刻開始,命運就朝她無法掌控的方向滑去,越來越糟糕,越來越身不由己……
她一步步地踏出露臺,走出林家,每走一步,就感覺自己是走在滿地玻璃碎渣上一樣,那些碎片刺入她的雙腳,上行到她的心臟,每一塊,都足以把她割得粉身碎骨……
“初夏,不要去!”佑蕾大喊了一聲,被林衍歡狠狠往後一拉,佑蕾回頭瞪着父親:“爸爸,你瘋了嗎?你要逼初夏賣了自己去救你的公司?初夏她是,她是……”
林衍歡冷笑了一聲,低聲道:“她並不是我的血脈,就算她是去死,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沒有強迫她,她自願的。”
佑蕾的瞳孔一收,搖了搖頭:“爸爸,你,你怎麼能這樣?初夏……”她的聲音哽咽而破碎。
“沒什麼不好的。”林衍歡伸手給管家包紮傷口,“她跟着遲墨有什麼不好的?就算遲墨玩玩她就算了,她也沒什麼損失,她沒被男人玩過嗎?安仲文不是也這樣玩過她?”
這話太殘忍了,佑蕾站定了腳步,定定地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那是自己和初夏叫了20多年爸爸的人,可他說起初夏的時候,比說起一條狗還不如。佑蕾還記得,他對自己說起,要說服初夏搬回家裡住的神態,她那麼天真地以爲,父親已經重新接納了初夏,要讓她回到家庭的懷抱裡來了。結果,只是明目張膽的利用與強迫……
佑蕾咬緊了牙關,咬得牙齒咔嚓作響,她是個沒用的姐姐,連妹妹都保護不了!
此時的遲氏實業大廈,所有員工都在按部就班的工作着
。遲墨桌上的對講機嘟地響了一聲,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接通,因爲他還在和電話那邊的人對話着:“現在林氏的股價已經跌到谷底了,再跌下去估計要跌停了,你還是趕緊抓住機會把市面上大部分散家拋售的股票集中起來吧。吃掉林氏,這是最好的機會了。”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遲墨整個身子都挺直了起來:“什麼?有人也在大量收購林氏的股票?那動作要快啊,會是誰?誰也看上了林氏?不可能纔對……”
他的臉色難看了起來,對比電話那邊的雲淡風輕,他氣得直想罵娘。
他早就知道,安仲文雖然雜事纏身,但不可能輕易對初夏放手的。果然,他潛伏在這裡,準備把林氏整個收購下來,送到初夏面前去!
遲墨怎麼會肯讓他這麼做?
“江先生,你說過要幫我的,你趕緊讓那幾家銀行聯名對林氏的財產進行清點,把抵押變現,逼林衍歡宣佈破產,拍賣掉那些別墅羣,晚了就來不及了!”
還好,目前安仲文似乎不願意讓安家參與,所以還是以自己個人名義來收購股權,如果把整個安家押上的話,遲墨絕對不是對手了。
他把電話摔下,整個人往椅上狠狠一靠,吐出了口長氣。半晌,他纔想起剛纔對講機的一響,他按下了通話鍵問道:“有什麼事?”
“遲先生。”那邊是前臺小姐的聲音,“一位林小姐說要見您,已經等了一個小時,她沒有預約,也沒打通您的電話,您現在有什麼見她嗎?還是要她繼續等,讓我打發她回去?”
遲墨眉頭一皺:“林小姐?林什麼?”
前臺小姐看了一眼名冊,才道:“林初夏。”
“蠢。”遲墨大罵了一聲,“你竟然讓她在外面等了一個小時!混蛋!留住她,我馬上就下樓來!”
前臺小姐被莫名其妙罵了一頓,正委屈着呢,就看見一分鐘不到,遲墨已經從高層專用的電梯奔了出來,還微喘着,就狠狠地問道:“初夏人呢?”
前臺小姐戰戰兢兢地把手往身後一指,隔着一扇玻璃門,等候室裡的小沙發上,正坐着遲墨心心念唸的人。
她的髮束在背後,清淡的長裙垂到小腿處,露出了精緻的腳踝,臉上不施粉黛,可卻像一朵隨風搖曳的粉蓮一般,清新得讓人心生憐惜。
遲墨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刻,他的心不爭氣地提到了半空。
他慢慢一步步地走近她,每走一步,他的心就悸動多一分,他知道,他徹底陷進去了,不管這個小女人心裡有的是誰,他都要把她佔爲己有,她就該是爲他而生的!要讓他把她拱手讓給安仲文,除非從他的屍體上踏過去!
他深吸了口氣,才緩緩推開了門。
玻璃門發出了吱呀一聲輕響,初夏就宛如受驚的小鳥一樣飛快地坐直了身子,偏頭眼神掃了過來,看見是他,她整個人從沙發蹦起來:“遲墨,遲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