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在那名士卒說完之後,安柏還沒開口,陳洪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直接跳了起來。
只見他厲聲呵斥道:“殿下金口玉言,豈是你一小卒子能質疑的?”
那士卒不敢再說話,但腦袋卻依舊倔強的擡起。
陳洪還想發作,卻被安柏揮手止住。
“林副都統,我知道你在憂慮什麼,我來這裡也非本意,但大勢如此,你我皆是局中之人,能進不能退。”
說到這裡,他看向林破軍,“不服是正常的,若是任由我奚落辱罵,卻一點脾氣都沒有,那纔是真的沒救了。”
“殿下不怪罪就好。”
林破軍沉聲道:“既然兒郎不服,不如您讓他們開開眼界?”
就像剛纔說的那樣,他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這位大皇子真有如此本事,那麼御林軍歸其統領也不是什麼壞事。
“可以。”
安柏從三丈高的點將臺上一躍而下,夯實的泥地被直接踩出兩個凹坑來,塵土飛揚間,好似兇獸出籠。
咕咚!
剛剛奉命說話的士卒吞了吞口水,心裡有些發虛。
“你們其實都還不錯。”
安柏並沒有如他們想象的那樣繼續出言嘲諷,“不過那只是相對於凡人來說。”
“殿下自不是我等可以比擬。”
一個機靈的牙將拱手道:“眼下不正是讓我等見識一下的好時候嗎?”
“小聰明。”
安柏撇了他一眼,隨後道:“就先從力道開始吧,你去找根麻繩過來,記得要粗一些長一些。”
牙將有些疑惑,但還是乖乖照做,很快就讓人從不知什麼地方拿來一根成人手臂粗,十多丈長的繩索。
“殿下可滿意?”
“湊合着用。”
安柏抓過繩子一頭,隨後輕聲道:“孤站在這,無論你們派多少人,誰要是能將孤拉動,不算是你們贏,如何?”
此話一出,牙將們都是一愣,下意識覺得自己聽錯了,不由得擡頭朝上方看去。
林破軍嘴角抽搐,最後咬牙道:“還愣着幹什麼?沒聽到殿下的話嗎?”
得嘞,反正到時候出醜的又不是自己。
士卒們很快就被組織起來,三十多個壯漢手中抓着繩索,在他們對面則是孤身一人的安柏。
孰強孰弱,好似一目瞭然。
更別說安柏這具身體充其量也就高大一些,算不得魁梧壯碩,怎麼看也不像天生神力之輩。
士卒們都得了吩咐,不會一開始就用很大的勁,而是逐漸用力,這樣就算殿下輸了,也不至於那麼難看。
到了現在,已經有很多人將這場演練當作鬧劇對待了。
不就是陪貴人玩耍嗎?比起揮汗如雨的操練來說,就當休息吧。
帶着諸如此類的念頭,最後在那位胖司馬的號令下,一場極其不對等的拔河比賽開始。
安柏一隻手抓着繩子,兩條腿像是生了根一般,死死紮在地面。
三十多個士卒剛開始發力,便察覺到了不對。
他們拉的好像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堵牆,甚至是一座大山。
那種根本無法撼動的無力感無比的清晰。
“別藏着了,大傢伙用全力!“
牙將眼看情況不對,立刻大聲叫道。
吼!
數十名士卒一同發出吼聲,憋得臉紅脖子也粗,腳下的沙石被帶出一道道痕跡,可卻依舊沒有任何效果。
安柏好似那擎天巨柱,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再叫些人來!”
他冷聲說道。
牙將們猶豫了,好在這個時候林破軍已經下了點將臺。
“沒聽到嗎?能上多少就上多少,一直到滿了爲止!”
“諾!”
有了這句話兜底,衆人頓時不再猶豫,粗着嗓子對那些正在觀望的士卒大吼起來。
這些人看的都是心癢難耐,聽到招呼後毫不遲疑,能抓繩子就抓繩子,抓不住就抓同袍的腰帶。
一陣喧鬧過後,士卒的人數達到了驚人的二百多,而安柏依舊是一個人。
“動!”
林破軍親自發出號令,同時對還在點將臺上的人道:“擂鼓!”
咚咚咚!
雷鳴般的鼓聲響起,卻無法掩蓋二百多人發力時的吶喊。
如此驚人的一幕,哪怕真的是一堵牆也該塌了。
畢竟合力之下,那恐怖的拉力何止千斤?
然則,安柏卻依舊紋絲不動。
“蚍蜉撼樹!”
他甚至還有心情點評。
隨着話音落下,右手抓着繩子緩緩往後拉動。
那百多號人竟無法控制身軀,被拖拽着不停往前,哪怕他們已經將腳給鏟進泥地,仍舊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安柏就這麼拉着他們後退了好幾丈遠,這才猛地鬆手。
林破軍看着倒在地上的士卒,眼角不停抽搐。
“殿下神力,當真是讓人歎服!”
壓着心裡的諸多想法,他朗聲開口道。
“歎服?我需要你服氣嗎?”
安柏隨手丟掉繩子,大步來到所有人面前,“御林軍乃是護衛京都的重要力量,爾等如此不堪一擊,拿什麼戰勝敵人?拿什麼守護城裡的百姓,又拿什麼做父皇手中的利劍?”
如果這話說在一切都沒發生之前,林破軍等人只會覺得可笑,至於現在嘛.
不管心裡如何,嘴上是不敢反駁的。
也就在這時,一名牙將福至心靈般跪地道:“我等願聽殿下差遣,護衛京都,保護皇上!”
安柏嘴角微微上揚,將目光轉向林破軍。
後者艱難的吐出一口氣,叉手道:“末將願聽殿下差遣!”
“哼,還算有藥可救。”
安柏甩袖道:“往日你們如何訓練,之後繼續便是。”
這纔是最正確的選擇,以他剛纔的表現來看,如果真的每天泡在軍營,跟這些大頭兵同吃同住,宮裡那位就真要坐不住了。
如今掛個名,等需要的時候掌控起來便沒那麼麻煩。
也能讓人放心。
林破軍聽到這話,總算是真正地鬆了口氣。
“殿下英明,我等拜服!”
“我等拜服,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校場上的士卒們齊刷刷跪倒在地,山呼千歲,聽的人心潮澎湃。
比如此刻的陳洪。
他站在後面,看着安柏的背影,只覺得大丈夫當如是。
只不過,這件事所引發的波瀾不僅沒有結束,反而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