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浩像個孩子般躺在那裡,向小園的心又開始不受控制的痛。
其實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能就像那時瑞克所說的,人生有些事眼睛一閉就過去了。
她本來就打算好好愛他一輩子的,如果沒有那些事的話,他們現在估計正是度蜜月的時候。
自己的第一次真的是想留給他的,或許他真的拿走了她反而可以解脫了,今生再也不虧欠他了。
可是,他卻沒有那樣做。
結婚,怎麼可能,再也不可能了。
其實他們的相遇本就是老天爺開的一個玩笑,只是這個玩笑越開越大,讓他們錯誤的以爲真的可以在一起。兩個不同圈子,不同價值觀的人是註定走不遠的。在他的世界裡“利益最大化”並不是一種錯誤,可是她卻沒有辦法接受和寬恕。
現在,這個玩笑該停止了,到此爲止吧……
向小園將身上的被子放下一半蓋在程浩身上,然後也轉過身去。
或許明天太陽升起的那一刻,一切就都能結束了。
程浩並沒有睡着,他感覺到身上被人蓋上一層被子。
這一刻他真的很想回過頭去,然後抱住她,問問她是不是真的不愛自己了。
可是他害怕會讓她看見自己的眼淚。
他已經忘記上一次流淚是什麼時候,一直以來他都以爲自己早已不會再流淚了,可是聽到倪琨說出那句“她已經答應跟我去歐洲了”的時候,他真的難過了。
沒想到小園真的是下定決心不要自己了,真的是藉着倪琨的手要離開了。
當年那麼愛樑靖濤都不肯隨他出國的向小園,這次竟然主動要去歐洲,真的是出乎了他的預料。他知道小園心裡有種家國的情結,這是她的底線,可是這一次爲了離開自己,她竟然連底線都不要了。
那時候就算兩個人鬧得再兇她從來都不曾藉助倪琨的手,可是這一次也不一樣了。
在決定答應婁傑接替唐淵的位置的時候,他就知道註定有些事情說不清,可是真的沒有預期到會嚴重到如此地步。
她真的不愛自己了,真的決定要拋棄自己了……
看着她的小臉上掛着淚珠,像只受傷的小動物那樣哀求說:“求求您放過我。”他就覺得有無數把刀在胸口扎。
那一刻他真的想要了她,可是之後怎麼辦呢?
他們究竟會冰釋前嫌,還是她選擇一死了之,他真的無法預判。
他要的是她的一輩子,不是一時一夜,就像那句話說的——說好了是一輩子,差一年,差一個月,差一個時辰,都不是一輩子。
……
第二天一早程牽着小園走下樓。
向小園的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就這麼木呆呆地走着,機械地邁動着腳步。
“你們看好太太,沒有我的命令她不許出大門一步!”程浩掃視一眼垂手而立的黑衣保鏢,想了想又說:“不要掉以輕心,她很會逃跑。”
說罷俯下身吻了吻她的脣。
向小園此刻纔有了感知般很厭惡地將頭扭開。
程浩穿好大衣走出門去,小園又轉回身往樓上走去。
兩個保鏢貼身跟隨,她忍無可忍大吼道:“你們連我上廁所也要跟着嗎?”
黑衣保鏢不爲所動,小園只好氣惱地回到客廳繼續枯坐在沙發上。
**
婁氏執行總裁的辦公室內,程浩正有條不紊地忙碌着。
現在的工作堆積如山,讓他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不過這樣也好,把自己徹底埋在工作裡也不用再去想那些亂成一團麻的煩心事兒。
“進來!”還以爲又是給他遞交企劃書的部門經理,程浩大喊一聲,擡起頭才發現是婁傑。
“歇會兒吧,我找個CEO不容易,不想累死一個又一個。”他半開玩笑地說道。
程浩停下手裡的工作,秘書端來兩杯咖啡然後關門出去。
“你徹底把倪琨惹怒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鬧得那麼大,圈子裡都傳開了,好在壓了下去沒有上新聞。都知道倪琨和程浩要火併,但是什麼原因則衆說紛紜。
“啪”的一聲,程浩將一個信封扔在婁傑面前,原來是一份辭職報告。
“你放心,我不會連累婁氏的!”
婁傑想都沒想就將它撕成碎片:“說的什麼屁話,就這麼看輕我?”
程浩若有所思地看着紙簍裡的碎紙,沒有說話。
“不過說實話,琨哥這回真的是把他老爹惹急了,連夜派人過來將他的手下全部帶走。看來琨哥這次是不妥協都不行了。”婁傑說完意味深長地望着程浩:“我說你是不是算計好了會這樣?”
這個人真是讓他猜不透,一點都猜不透。
程浩只是苦笑一下:“這次我還真沒算過。反正我知道絕對不能讓他帶走小園。爲了她,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說罷他看看腕錶起身道:“好了,我先回去了。桌子右邊那一摞是已經審批好的文件,你看看覺得沒有什麼問題就簽字吧。”
婁傑只好止住這個話題,讓他先行離開。
程浩一回到家就看見茶几上擺放着滿滿的飯菜,向小園窩在沙發裡如泥塑木雕一般一動不動。
“太太一天都沒有吃飯了。”手下小心翼翼地彙報。
程浩擺手示意他們將這些飯菜撤走,然後整個別墅裡就留下他們二人。
“沒有胃口嗎?我帶了些你喜歡吃的。”程浩坐在小園身邊將一個食盒打開,裡面都是一些她喜歡吃的飯菜。
程浩將一個翡翠燒麥夾到她面前的餐盤裡。
向小園將頭偏向一邊,看都不看。
“多少吃一點吧。”程浩又把一塊水晶馬蹄糕放在她的餐盤裡,口氣好像在哄自己鬧脾氣的小女兒。
小園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程先生,您覺得這樣子有意思嗎?你放了我,我自己會吃喝!”
程浩將筷子重重放在茶几上,傳來“咚”地一聲,嚇了小園一跳。
“你是決定要絕食到底了?”
向小園依舊不搭理他。
程浩端起桌上的燕窩粥含下一口,然後扳過小園的臉直接對着嘴餵給她。
向小園沒有防備,連掙扎都來不及。
“你幹什麼!”她大叫起來。
“你要是不嫌麻煩,我就一直這麼餵你。”
程浩到是一臉無所謂的態度。
向小園氣得站起身跑回樓上,程浩緊跟其後。
小園站在露臺上吹着冷風負氣道:“程先生,結束吧!你很清楚我們已經根本不可能了,爲什麼還要苦苦相逼?”
“別叫我程先生!”程浩冷冷打斷道,這個稱呼聽起來分外刺耳:“什麼叫不可能?我是你的未婚夫!是你親口答應嫁給我,是你說願意永遠陪着我。你怎麼可以說不可能了?”
程浩越說越激動,他不相信這短短的一個月可以改變這麼多,就能將他們之前所有美好的過往全都都一筆勾銷。
“你騙了我!”
只一句,就將他打回原形。
“你答應我不會騙我,你答應不會對我說謊,可是從一開始你就沒有說過實話!”
向小園冷冷地望着他,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帶着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些話。
“是,我不該騙你……”
程浩無法否認這一點:“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有些事說不清。但是這一次我真的想做一些事,並不是爲了名和利,只是出於一個還算有些財富有些地位的男人想爲這個社會做點事的想法,所以我才選擇接替唐淵的位置。我不是爲了錢拋棄的雲彤和薛澄,也不是爲了錢纔要整倒藍鼎。”
“曾經我也是這樣認爲的!”向小園把臉轉向一邊,偷偷抹去眼角的淚。
是的,她一直都是這樣認爲的,不管別人怎麼說,旁人這麼看,這個世上萬千的大衆怎麼想,她都曾是那樣堅定不移的相信他。
她覺得真正的程浩跟大家看起來的那個不一樣,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的,以至於她的理智僅存一線。
可是這一線理智沒有拽住她,讓她隨着感情越走越遠,難以回頭。
那時她還打了薛澄一耳光,可是現實狠狠的回擊了自己,那個該打的人,其實一直都是被鬼迷心竅的自己。
“小園!”程浩知道什麼樣的解釋都只能是徒勞,他牽起她的手低下頭道:“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你曾說過無論我犯了什麼樣的錯誤都會原諒我,這一次行嗎?就這一次!”
還從來沒有這麼哀求過一個人,面對倪琨,面對婁傑,面對企業的存亡與自身的生死都沒有低過一次頭的人,現在在苦苦哀求她。
“藍少祺還活着嗎?小雨還會醒來嗎?被你出賣的薛澄,還會回來嗎?”
向小園一字一句地問出這樣的話語。
程浩想起她給自己開出的底線——只要不殺人放火就行。
可是他怎麼才能解釋的清楚。
“藍少祺的事真的跟我無關,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程浩急得大吼起來。
“你說的話,我現在一個字都不相信!”
程浩慢慢鬆開手,整個人開始散發出一種寒冷的氣場,他凝視着她同樣冰冷的雙眸,就這麼對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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