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晨曦坐在寬大的真皮靠椅裡,還是那樣挺拔的讓人不敢逼視。
倪琨翹着腳,窩在老闆桌後面的陰影裡,手裡轉着一隻鋼筆。
他整個人都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窗簾都被拉得嚴絲合縫,從房頂上垂下好像一條條流動在暗影裡的瀑布。
一邊站着一個臉上有條長疤的禿頭男人,此刻,他猙獰的臉卻泛着異樣的蒼白,身體在微微顫抖,這與他魁梧的身材顯得很不協調。
地下跪着兩個被五花大綁的人,已經遍體鱗傷。
背後幾個黑衣人背手而立,彷彿石雕泥塑般,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人說話,沉悶而詭異的氣氛在空氣間流動着。
“禿鷹,你是不是不想混了?在我的地盤上,就敢放着手下做出這種事?”
這個叫禿鷹的刀疤臉差點跪下,低頭告饒:“段爺,這事小的實在不知道,您借小子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指使他們幹出這事來!”
說罷狠狠踹了身邊那個傢伙一腳。
“說,誰讓你們乾的!”
禿鷹真的沒想到,自己黑道的買賣從來乾的好好的,卻不想惹到了這二位。
就是一個段晨曦,已經是惹不起了,更何況還有倪琨,這纔是更可怕的角色。
往日裡不要說招惹,就是上供,都害怕太子爺不高興。
只要他動動手指,自己這麼多年的基業就會全都碎成渣。
沒想到這回手下竟然捅了這麼大的簍子,綁的竟是他的乾妹妹。
從來沒有聽過倪太子認過什麼親,他開口說是乾妹妹,那女人的來頭肯定小不了。
跪在地下的二位,使勁睜着腫脹的眼睛互相看看,欲言又止。
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陰溝裡翻船,對方就說讓他們拘禁那個丫頭三天,做個她離開的樣子,一切儘量神不知鬼不覺。
沒想到,竟然會闖出這麼大的禍。
那個丫頭簡直太神通了,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逃走了不說,更重要的是,她怎麼會攪合上這麼多有錢有勢的爺?
當初綁她,其實他們也犯嘀咕,覺得她和程浩走得很近,但是開口的主家也是得罪不起的,何況只是拘她三天,沒想到惹下這麼大的禍。
“你們***說話啊!”禿鷹又踹了幾腳。
“是……是……”跪着的二位繼續吞吞吐吐:“是……唐爺!”
他們的話音剛落,倪琨手中的鋼筆徑直飛了出去,擦着禿鷹的臉釘在他身後的巨幅油畫裡。
剛好插在畫中人物的心口間。
倪琨眼裡那一抹冷光,好似匕首鋒利的齒刃,在黑暗中反射着點點寒光。
禿鷹“咕咚”一下跪在地上,半天不敢擡頭看倪琨。
段晨曦皺皺眉,冷笑道:“這個真是有意思。唐爺?唐淵?你們自己信麼?”
他的話音一落,棍棒齊齊落下,傳來一片慘叫聲。
“段爺!真的是唐爺,真的是唐爺!您就是剮了小的,我們也不敢對您說謊啊!”
他們掙扎着喊道,想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段晨曦擡了一下手指,黑衣打手繼續背手而立,要不是一地的腥紅,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段晨曦知道,他們應該不會說謊,不過這事情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竟然是唐淵指使人乾的。
要知道唐淵在圈子裡的口碑幾乎快成聖賢了,他怎麼會幹出這樣的事情?
倪琨的臉色非常難看,起身要走。
段晨曦立刻站起來,畢恭畢敬道:“大哥,這事太蹊蹺了,我來處理吧!”
倪琨點點頭,然後走向門口,從兜裡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擦了擦鞋底的血跡,又將油畫上的鋼筆拔下來。
那幅價值不菲的畫,頓時留下一個窟窿,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