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邊是最多是非的地方，什麼消息什麼流言都有。近期“富興”公司員工談論最多的人物是鍾火麟，中心事件當然是裁員事件。
每個部門，每個人，都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這個說：“喂，你知道嗎？鍾火麟拿營業部開刀之後，就輪到生產部了。”
那個說：“咦？不是輪到採購部嗎？”
第三個人立即湊近過去，“我聽說是輪到運輸部。”
“哎呀，反正是輪着來，什麼部門不重要，重要的是誰倒黴。”
“不錯不錯……”大家都表示同意。
又有人說：“噯噯，中午的時候，我看到李明進鍾火麟的辦公室了。”
“哦？是李明？”
“哎呀，那個小子，平時挺橫的，發生什麼事情沒有？”
“不知道啊，最後他好像怒氣衝衝的樣子出來。”
“李明是個喜歡動粗的傢伙，這次如果搞到他，估計鍾火麟有麻煩了。”
“其實……鍾火麟這人什麼來頭？”
“哦，聽說他是潘少的人。”
“潘少的人？爲什麼會成爲大小姐的助理？還負責裁員的事情？”
“就是咯，按理說，大小姐把潘少擠了出去，潘少的人她應該踢開一邊纔對。”
“切，可能是鍾火麟另投明主呢？”
立即有人冷笑說：“哼哼，以潘少的性格，真是那樣的話，鍾火麟還有命活嗎？”
“不錯，不錯……”大家又都同意。
接着有人說：“反正我覺得鍾火麟不簡單。”
“嗯，開始的時候不覺得什麼，現在越看越有點那個。”
“什麼那個這個？”
“咦！你這婆娘發浪了？”
“嘎嘎……哈哈哈……”一陣怪笑聲響起，大家都是捂着嘴巴。忽然有人低聲喊：“喂，有人找鍾火麟了。”
“誰？”
“哦，是康靈……”
康靈提着外賣，走進辦公室。
鍾火麟正餓得慌了呢，說：“謝謝。”掏出錢包來。
康靈臉色一沉，“你幹嘛呢？”
鍾火麟說：“飯錢總是要給的。”
康靈嗔怒，說：“給什麼給？我請你吃頓還不行嗎？”
鍾火麟真心不願欠這個小情，“不了，讓你買上來已經很……”
“別婆婆媽媽的，要不這樣，錢我是不收的了，你下次請我吃回吧。”
“呃……好。”
康靈嫣然一笑，說：“我給你買了燒鵝飯，加叉燒，加豆腐。”
鍾火麟說：“哇，我怎麼吃得下那麼多？”話雖如此，以他的飯量，還正合適，吃得有滋有味。
康靈說：“我給衝杯茶去。”
鍾火麟說：“不用了，怎麼好意思？”但康靈已經走出了房間。這妮子，不但是拍馬屁的模樣，還似乎很有情意，搞得鍾火麟頭疼，不知怎麼保持距離。
轉眼過去三個小時，很快就到下班時間。鍾火麟整理好資料，去見潘霏霏。潘霏霏一邊瀏覽資料，一邊說：“營業部的問題不小嘛。”
鍾火麟說：“是的。”
潘霏霏點點頭，“接着是採購部，你跟進吧。”
鍾火麟說：“好。”
接下來半個月，鍾火麟把公司各大部門全都審查了一遍，列出相關人員以及事項，在報告裡提出建議。他立定決心在
潘霏霏面前求表現，所以做事一絲不苟，嚴肅認真。不少同事明裡暗裡哀求他，也有同事恐嚇他，但他一概不理。
潘霏霏好像很信任鍾火麟，一切都交由他處理，自己沒插手，也不多問。
這天，鍾火麟把最後一份報告交給潘霏霏，說：“大小姐，都完成了。”
潘霏霏說：“嗯，你辛苦了，放假休息兩天吧。”
鍾火麟一愣，“我不辛苦，不需要休息。”
潘霏霏盯着他，“你不明白？”
鍾火麟想了想，說：“哦……”裁員名單一旦確定公佈，他將成爲衆人唾罵的對象，讓他避開一下，無疑是好的。
看來潘霏霏倒蠻細心的。鍾火麟笑了笑，說：“謝謝大小姐的關心，那我離開兩天。”
潘霏霏說：“嗯，去吧。”
鍾火麟離開公司，長長地籲出一口氣，覺得心情輕鬆不少。這個時候，應該是向潘高峰敷衍的時候了，他準備晚上陪潘高峰好好喝上兩杯，把關係處理處理，千萬別出差錯。
他許久沒睡過午睡了，於是美美地睡下，養足精神。朦朦朧朧之中，手機響個不停，很刺耳。他迷糊地接通了說：“喂……”
“鍾火麟，你這絕世賤男人，臭男人！”
鍾火麟一愣，清醒過來。
“壞蛋我見得多了，沒見過你這麼壞，這麼賤，這麼毒的男人！”對方還在繼續罵，話語狠毒，聽來竟是康靈的聲音。
鍾火麟懵了，問：“康靈？你是康靈？”
果然是康靈，她的罵音一陣接着一陣，居然有永不休止之勢。
鍾火麟被罵傻了，“喂，你說什麼呢？吃錯藥了？”
康靈說：“你才吃錯藥了！枉我對你那麼好，給你買早餐，買午餐，幫你衝咖啡沖茶水，簡直就是好心遭惡報！”
鍾火麟猛地跳下牀，“喂，說清楚點，到底什麼事？”
康靈冷笑說：“裝傻？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不怕認！好你個鐘火麟，看不出你是這樣的人，表面上一套，暗地裡一套，要解僱我就直說，別在姐面前裝和善，扮親近！”
“啊？”鍾火麟嚇了一跳，“解僱你？”
“鍾火麟，我和你沒完！”
“慢着慢着，我在報告裡沒寫你的名字呀，會不會搞錯了？”
“裝吧你，賤精！”
鍾火麟暗呼不妙，趕緊掛斷電話，急衝衝地跑進葉家俊的房間，打開他的電腦，進入公司的網頁。裡面果然一份人事變更通告，貼滿了整個屏幕。
鍾火麟看着看着，不禁心頭震動，手心出汗。他喃喃地說：“這三八……好陰險吶，可把我利用得夠徹底的。”
通告之中，所有部門的副經理，都被辭退。另外還有幾個員工，根本就與鍾火麟的報告無關，當然，包括康靈在內。最要命的是，文章裡有一句：“經過公司專職人員的調查審覈……”
這個專職人員是誰？大家都清楚得很。
好大的一個黑鍋！
潘霏霏的目的一直沒有改變，解僱部門副經理爲首要，其他的只是附帶而已。但她爲什麼連康靈也算上呢？鍾火麟想來想去，恨恨地開罵：“臭三八，公司裡就康靈和我熟絡些，你這樣分明就是打擊我，陷害我！”
事到如今，什麼都做不了了，也無法向其他人解釋。鍾火麟唯有苦笑，不停地苦笑……他按下了關機鍵，不想再被人吵鬧。
哪知事情還沒
有完結。下午四點多的時候，葉家俊突然回來了。
鍾火麟覺得奇怪，問：“你不是在上班嗎？”
葉家俊哼一聲，“本來是上班的，但臨時被通知回家找你，誰讓你關機。”
“找我？”
“嗯，你倒厲害，一刀就砍了十幾個員工。”
“我……”鍾火麟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葉家俊說：“這下公司亂套了，驚動了潘主席。”
鍾火麟一驚，“啊？潘主席？”
葉家俊點點頭，“是的，潘主席要見你。”
鍾火麟再一驚，皺起眉頭不停轉念。不久後他回到公司，在大會議室裡，潘霏霏、各部門經理都在，還有就是潘興富。
鍾火麟恭敬地欠身說：“主席好，大家好。”
潘興富盯着他，問：“你就是鍾火麟助理？”
鍾火麟回答：“是的。”
潘興富點點頭，“坐。”
“謝謝。”鍾火麟坐下尾座。
潘興富微微一笑，“鍾助理，你進公司沒多久吧？”
鍾火麟說：“是沒有多久，不到一個月。”
潘興富看了看潘霏霏，說：“不到一個月就得到總裁的信任，應該很不錯嘛。”
鍾火麟說：“總裁行事作風大膽新穎，用人爲善。”
“好一個用人爲善。”潘興富沉吟了一下，又說：“這麼看來，鍾助理的工作是相當認真負責的咯？”
鍾火麟說：“敢說盡心盡力，不偏不倚。”
“哦。”潘興富又微笑了。
大家互相瞧瞧，都沒做聲，也沒什麼表情。潘霏霏掃了一眼鍾火麟，手掌輕輕託着下巴。
潘興富繼續說：“鍾助理，公司這次人事變動，是你負責調查的，請問你爲什麼不遞交書面報告呢？”
鍾火麟心想：“早交了，但潘霏霏不敢給你過目而已。”臉上露出微笑，恭敬地回答：“主席，因爲這次調查，事前已經引起了公司上下廣泛的關注，而且因爲部門多人數多，書面報告容易泄漏資料，所以我一直都是在整理，沒正式寫下來，到了最後才口頭彙報給總裁。”
潘霏霏盯着鍾火麟，眼眉輕輕一挑，似乎對鍾火麟的話語很滿意，也很讚賞。
潘興富說：“你確定你的口頭彙報沒遺漏，也沒失誤？”
鍾火麟提高音量，“是的，我很確定。”
潘興富點點頭，“那好，你現在也向我口頭彙報一下。”
鍾火麟立即站起來，欠欠身，開始做彙報。
調查確實花費了他不少的心思，其中的理據都是他深思熟慮過的，其中的數據也是他認真記錄過的，口頭彙報並不成問題。最大的問題是，之前他並沒有把部門副經理列爲解僱對象，這方面可有點難以自圓其說。幸好，他的反應快，口才也很好，加上平時思考得多，竟讓他臨時編出了一套說辭，掩蓋得完美無瑕。
在座的人靜靜聽着，直到鍾火麟講完後又過了三分鐘，潘興富才輕輕“嗯”了聲，說：“你的調查工作很仔細，看來你是做了不少工夫。”
鍾火麟說：“可能還有不足的地方，請主席指正。”
潘興富不說話，就定定地盯着鍾火麟。鍾火麟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卻動也不動，沉穩得就像一座大山一樣。
其他人在盯着這兩人，不約而同都在想：“主席將會怎麼做？同意鍾火麟的觀點嗎？贊成裁員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