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思源說：“火麟，以我們倆的關係，我不想騙你入局，坦白說，你有前途，我願意投資，但當中的危險和艱苦，相信你也能猜測得到。”
鍾火麟輕輕應着：“嗯。”
“你仔細想想再答覆我。”
“嗯。”
“爲了公平起見，這兩個星期我會帶你過來觀摩觀摩，讓你有心理準備。你得知道黑市拳是怎麼打，是個什麼樣的場面。”
鍾火麟點點頭，又“嗯”了聲。他現在除了“嗯” ，能說什麼？望向窗外，都市的繁華似乎在向他招手，而每一幢樓房，每一輛汽車，或許都暗暗凝聚了不爲人知的血汗。
多少成功的人士，在他們擁有的時候，也失去了很多很多……鍾火麟，願意冒險嗎？願意嘗試嗎？他想一口回絕曾思源，卻沒有那麼做。第二天夜晚，他和曾思源，阿林、阿軍一行四人去到工廠，到地下室二層閣樓，居高臨下俯瞰賽場。
人羣依舊洶涌，氣氛依舊熱烈。觀衆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人物，言行粗暴穿着奇異。有人拿着啤酒罐在喝酒，滿臉通紅吵吵鬧鬧；有人抱着女人，一邊吸菸一邊親嘴；有人等不及了，索性擺撲克牌先賭上一手……
鍾火麟首次見到這樣的情況，即使有了心理準備，也不禁大受震動。
這是真正的黑社會場地，是真正的黑社會聚集，吃喝嫖賭樣樣俱全，與外邊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鍾火麟的心亂了，臉色發青。
曾思源走近，輕聲問：“怎樣？”
“我……我……”
“從來沒見過吧？”
“聽說過，但親眼瞧見還是……唉！”
“火麟，你是聰明人，不怕對你實說，我們絕對不能成爲他們當中的一員，而是要像現在一樣，站在他們的頭頂上！”
鍾火麟怔怔不語。
曾思源繼續說：“只要你成爲強者，萬人爲你歡呼，千人聽你命令。你一個眼神，一句閒話，都足以改變另一個人的一生。”
鍾火麟看着曾思源，還是沒出聲。
曾思源也在看着他，目光閃動，“正如我……對你一樣。”
鍾火麟心中一震，拳頭攥緊。
不錯，當初的鐘火麟剛踏入社會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是，如果沒有曾思源，他現在在幹着什麼？能學到那麼多的知識？或許有另外一個曾思源出現，或許什麼都沒有，連一千萬的彩金也丟光了都說不定……
現實是殘酷的，一個人再有能力，也需要機遇，需要有強者扶持。
鍾火麟終於輕輕嘆氣，問：“曾助理，我打拳能成爲擂臺的強者，還能成爲社會的強者？”
曾思源仰天哈哈大笑，“怎麼不能？打出了名堂，打出了資本，到時要人有人，要錢有錢，想做什麼不行？如今這個世界，老老實實做生意多幸苦？你別忘了，老闆是靠什麼起家的。”
鍾火麟又不出聲了，望着下面，目光深邃。
“咚咚、咚咚咚……”音樂忽然一變，重低音敲打着人的心絃，擂臺中央的燈光亮起來。
“噢！嗬嗬……”滿場的人隨即興奮，大聲鼓譟，因爲第一場拳賽即將開始。
擂臺的一邊是牆壁，有三扇小門，中間那門走出個司儀出來，拿着麥克風大喊：“
兄弟們……兄弟們……”
“嗬嗬，嗬嗬嗬……”滿場的人都在迴應。
“又是萬衆期待的十一點，十一點！”
“噢……”
“第一場拳賽你下注了沒有！下注了沒有？”
有許多立即大喊：“青龍，青龍，青龍……”
另外有人也大喊：“黑熊，黑熊，黑熊……”
場面更加沸騰了。
司儀繼續調動氣氛，介紹熱門盤口，分析兩位拳手的優勢。兩分鐘後，小門各自打開，燈光照耀下，青龍和黑熊左右出場，都是一身的肌肉，滿臉的兇相。
“嗬……”吶喊聲更響。
“青龍，青龍……”
“黑熊，黑熊……”
司儀走到正中，左手高高舉起，場面忽然就停下，鴉雀無聲。只見他的左手向下一揮，便迅快後退，拳賽正式開始！
“呔！”
“嗬！”兩個拳手衝撞到一起，拳打腳踢。
這是一場血腥的肉搏戰，沒有裁判，沒有公證，也沒有時間的限制。規矩只有一個，把對方打倒，直到他動也不能動爲止。如果拳手夠狠夠毒的話，真會硬生生把對手打死。當然，曾思源的手下站在旁邊守着，一般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鍾火麟靜靜地看着，神情不動，內心卻翻江倒海。
“如果是我的話，青龍剛纔那個轉身我就能攻擊他的後背。黑熊爲什麼要閃開呢？嗯，他沒有我這種的眼力，反應不夠快……還有，他也沒學過莫家步法，佔不住那個位置……”
拳賽漸漸進入白熱化，黑熊的鼻血長流，青龍的眼角也已開裂，但兩人愈戰愈勇，奮不顧身。
鍾火麟繼續思考，代入揣測：“黑熊剛纔明明可以躲避的，爲什麼不躲避而要硬拼呢？嗯，他仗着自己比青龍粗壯，一拳換一拳賺便宜……打這種拳賽，一味防守不行，太珍惜自己也不行，對手不會退卻，即使被打得直不起腰也會絕地反擊，老鬼那晚說的話很有道理。”
鍾火麟也經歷過兩次大型的搏鬥，還大佔上風，但那些搏鬥和眼前的一比較，實在膚淺得很。別看那些小混混嚷得兇、打得狠，他們只是以多欺少而已，一旦受挫逃得可比兔子還快，只要你夠勇猛，隨時一個嚇走好幾個。
但職業黑市拳手不同。你兇他比你還兇，你勇他比你還勇！真是不遺餘力至死方休。
現在黑熊和青龍都已消耗了過多的體力，動作緩慢下來，兩人都喘着氣，不過他們的目光依然凌厲，神情依然猙獰。
鍾火麟心中有了結果，不想看了，便暗暗嘆氣，回到沙發上坐下。
阿林回頭問：“怎麼？不看了？”
鍾火麟淡淡地回答：“如無意外，黑熊輸了。”
“哦？”阿林、阿軍和曾思源互望一眼。
又過三分鐘，下面的觀衆喊得震天響，看來拳賽已到了尾聲。忽然阿林驚呼一聲，“青龍倒地了……哎呀！黑熊被掃了一腿……噯噯，噯噯！”
阿軍也喊：“真是黑熊輸了，被踢暈了過去！”
三人齊齊望着鍾火麟，鍾火麟微微一笑，說：“我看到青龍的眼神，就知道他想攻下盤，這是對付黑熊的必勝絕招，所以黑熊肯定輸。”
阿林說：“但黑熊對於下盤的防
守十分嚴密啊！”
鍾火麟說：“如果是我，我也故意讓他擊倒，然後在他歡喜的那一刻，從下而上出擊！”
阿林點點頭，阿軍也點點頭，曾思源微微一笑。
阿林又問：“第二場你怎麼看？”
鍾火麟聳聳肩膀，“我還沒看，呵呵。”
阿軍說：“火麟，聽說過你的威風事了，本來還不太信，現在不得不信。”
鍾火麟淡淡笑了笑，沒作聲。他現在不是普通人了，可以說得上是文韜武略，只研究了一場拳賽而已，他就像深有體會了。
第二場開始，他再走到窗臺前，靜靜注目。
兩位拳手外型相似，一交手旗鼓相當，倒一時看不出結果來。
阿林說：“火麟，現在你要是能說出誰贏，我更加佩服你。”
鍾火麟的眼睛閃爍着光芒，過了十幾秒鐘說：“藍色中褲的拳手應該勝算大。”
阿林驚異地“噢”了聲，“爲什麼呢？”
“不是硬打就行的，藍色拳手的眼神堅定而冷酷，紅色拳手的眼神狂傲而激動，兩人實力相當，必然是先耗盡體力的一方輸。”
“眼神？”阿林更驚異了。
下邊兩個拳手打得噼裡啪啦，滿場的觀衆吶喊助威，還是一時分不出誰佔優勢。曾思源屹立如山，表情冷靜。鍾火麟掃了他一眼，想：“他也是一個高手來的，不知是否看得出來？”
忽然間，有人敲門，黑鷹又帶着呂福高進來了。
呂福高哈哈大笑，“思源啊，聽說今晚你也找了個泰拳高手過來？”
曾思源微微一笑，“打泰拳的誰能敵得過狂牛？我找個來也是沖沖場子而已。”
呂福高又大笑，目光一掃就盯住了鍾火麟。
鍾火麟心中一凜，微微低下了頭。
呂福高身材高大肥胖，圓臉光頭，挺着肚腩，是個典型的老闆模樣。他盯着鍾火麟瞧了一會兒，又望着曾思源說：“聽說拳手是李老闆的得力干將嘛。”
曾思源心想：“你的消息倒是靈通。”淡淡一笑說：“是的。”
呂福高大喝一聲，“好，我就看看他的能耐！”
不用曾思源吩咐，黑鷹已經端了張沙發放在窗臺邊，呂福高大馬金刀地坐下，他的保鏢站在身後。
這時賽場上的鬥爭越來越火爆，正如鍾火麟所說，紅色中褲拳手的性格略爲衝動，消耗的體能比較大，正被藍色中褲拳手逼着來打。不到五分鐘，賽事結束，紅色中褲拳手吐血落敗。
阿林斜眼掃了一眼鍾火麟，心中佩服。
大家當然不把這場賽事放在眼裡，都很期待第三場壓軸好戲。鼎鼎大名的狂牛終於出場，鍾火麟一看，頓時暗暗吃驚。
初初一聽狂牛的稱號，必然以爲他是一個雄壯的大塊頭，應該是像牛一樣的身材，哪知他的身材精瘦得很。他大概一米七五高度，一條藍色中褲，赤着上身。他的胸肌不大，但背肌扁長寬闊，像眼鏡蛇的蛇頭，顯示着驚人的爆破力。
他狂在哪裡？
鍾火麟盯着他那高高凸起的膝蓋和手肘，心中一轉念：“難道他的出拳很瘋狂？嗯，看他的三角肌可以猜得出，他的拳應該很快很重！還有，他的膝和肘也是厲害的武器！唉，這是個高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