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南市，龍騰公司八樓會議室，團團坐滿了人，人人臉色凝重。坐正中的當然是李龍一，旁邊是他秘書李映虹，接着都是集團的重量級人物。
財政總監馮秋萍。
營運總監黃四海。
庶務部經理洪亮。
人事部經理廖蘭芳。
信息資源部經理畢中華。
行政高級助理曾思源。
子公司“肥肥”飼料公司總經理，肖飛達。
子公司“肥肥”飼料公司營銷經理，賴小民。
子公司“肥肥”飼料公司財務部經理，甘桂霞。
曾思源掃視衆人一眼，說：“各位，今天的會議議程，就是討論一下目前飼料市場的情況，針對我們子公司‘肥肥’飼料公司的不足，提出合理的建議。肖總經理，你先彙報一下工作。”
肖飛達說：“呃……各位，多餘的就不廢話了，自從上年我擔任總經理一職以來，十分慚愧，未能爲‘肥肥’飼料公司取得輝煌的成績，到現在爲止，雖然有了利潤的增加，卻不足百分之十。具體的情況，大家手頭上一號文件列舉得很詳細。”
賴小民接着說：“如今市場低迷，豬肉價錢一年之中起落六七次，而且平均幅度大降，但飼料的製作成本卻在升高，所以許多行家都遭受打擊，倒不止我們公司的業績不理想。”
畢中華點點頭，說：“大家手頭上二號文件，是我們部門對全省五百間飼料公司的銷售信息採集，經過初步評估，確實整個市場都很疲軟。不錯，我們未必清楚、準確地知道他們的銷售情況，但信息表明，除了七十多間老品牌公司之外，其他的都不行，有些簡直就快關門了。”
曾思源問：“對於同行的銷量我們難以準確把握，但對於他們產品的成本，我們是可以相對清楚的吧？”
畢中華說：“是的，從他們向政府彙報的生產原料上，再加上暗地裡調查他們的工廠機器，我們可以大概算出他們的生產成本，由於時間關係，我之前派了人去做最後的資料調查，應該也快送回來了。”
話音剛落，門板“哆哆哆”聲響，一個人走了進來，說：“資源部的人送了文件上來，我複印了。”接着繞着桌子轉了一圈，每人發了一份。當他準備出去的時候，忽然李龍一說：“噯，留下來聽聽吧，學點東西。”
那人一愣，隨即大喜，“是的，李老闆。”小心翼翼地在尾座坐下。幾個巨頭側目瞧着他，都感到很驚異。
這個人正是鍾火麟，他已經調回了總公司，職位是行政助理，也就是曾思源的助理。按照常規，這個會議他是沒份參與的，但李龍一竟然讓他留下，可真是與衆不同。
曾思源微笑問：“火鱗，你在資源部做過，認爲這些數據的誤差有多少？”
鍾火麟恭敬地回答：“資源部的同事只能按數據進行統計，如果來源準確的話當然誤差就小，我們以前也就是在網上查找他們官方發佈的消息，如果是上市公司，受法律管束，數據就準些，私營公司因爲得亮名氣，所以一般都誇大些……”
他說得滿腔熱情，但眼見大家都不爲所動，不禁心裡一震：“哎呀，他們
都是些什麼人？哪個不是高手？我說的話在他們面前簡直就是廢話！”頓時臉蛋一紅。
李龍一緩緩說：“大家手頭上三號文件，是賴經理的新營銷計劃，大家看一看，五分鐘後發言。”
衆人低頭看文件，鍾火麟手頭上沒有，便斜眼盯着畢中華的來瞧。他在暗夜之中練拳幾個月，眼力非同一般，還是瞧得清清楚楚。
過了一會兒，馮秋萍皺着眉頭問：“還要提高業務員的提成？”
賴小民說：“是，提成高了，業務員給經銷商的回扣也就多了，那麼就刺激了消費。”
馮秋萍淡淡一笑，“這是飲鳩止渴，就算把業績提上去，利潤少了，按比例來說，不太划算。”
洪亮點點頭，“薄利多銷的辦法已經用無可用，再提高提成，以前賣一包飼料賺的錢，現在得賣一點五包，過程當中要是有什麼意外，隨時都會白乾一場。”
賴小民說：“以現在的技術來看，無論任何一種飼料，基本成效都差不多，我們無法在技術上佔優勢，唯有通過價錢優惠拉攏顧客。按照養殖行業的潛規則，一旦用上了某種飼料，養業戶絕對不敢隨便更改品牌。尤其是養豬業，以免豬吃不慣而拉稀掉膘。那麼，只要我們先讓他用上了，之後再適當上調價錢，估計問題不大。”
洪亮苦笑，“又是這招……不過，實在也想不出有其他好的招數。”
馮秋萍也苦笑，“唉……”
廖蘭芳的部門與營銷沒有直接的關係，一直不怎麼說話。畢中華年老持重，也不怎麼出聲。黃四海身爲營銷總監，不得不發表意見了，“肖總經理，賴經理，我不否認現階段是市場低迷期，也不否認薄利多銷的手段，但我想提醒你們的是，在如今這個大家爭得頭崩額裂的大環境之下，要想突圍而出，必須找到全新的藍海！”
肖飛達和賴小民連連點頭稱是，心中暗罵：“誰不知道？要你多說？你是營銷總監，怎麼不想個藍海計劃出來？”
鍾火麟心中大喊：“藍海！我懂的！就是創新價值，新的商機！”
黃四海繼續說：“現在飼料的用途已不是簡簡單單的餵豬餵魚餵雞了，你們應該用心思考一下，怎樣開創一條全新的路線。”
肖飛達和賴小民又是連連點頭。
黃四海微微一笑，朝李龍一說：“李老闆，當然了，藍海計劃不是一蹴而就的，我已經在聯繫美國的朋友，他們公司研發了一種特殊的激素，或許能幫助我們。”
李龍一來了興趣，“哦？那樣就可以提高飼養的速度降低養殖的成本咯？”
“不錯，會受到客戶的歡迎。”
馮秋萍說：“李老闆，從美國引進新技術，只怕得花費許多資金和時間。”
李龍一扭頭望着黃四海，黃四海點頭說：“他們的研究結果還沒得到批覈，不過我們可以提前打招呼，到時搶先商洽代理權。”
洪亮說：“等雙方談下來，再做市場定位，市場調查，市場宣傳，還要增加機器設計包裝，沒個一年半載怎麼行？現在我們的燃眉之急是怎樣去提升公司的業績。”
黃四海朝他笑笑，點點頭。
洪亮沉着臉，說：“老闆，技術革新是必須的，但我們要兩手一起抓，先想個應急的方案纔是首要。”
李龍一“嗯”了聲，“黃總監，你繼續留意美國那邊的動靜，也把明年‘肥肥’公司的營銷計劃給定下來纔是。”
黃四海回答：“是的，老闆。”
李龍一又說：“中華，你部門一年之中處理那麼多的資料，就沒個感觸不給個意見？”
畢中華說：“呵呵，我們只是負責做書面工作的，數據一出來，大家看得清楚，全憑黃總監拿主意。”
李龍一心中暗暗笑罵：“你個老油條……”嘴上笑了笑，不再逼他。
曾思源冷眼旁觀，心想：“你們這些傢伙總在得過且過，不給些壓力你們，都不知厲害。”於是長嘆一聲，“老闆，當初做飼料是因爲賺錢，現在既然賺不了錢，反正沒虧，不如舍掉算了。”
大家聽了都是一驚。
李龍一說：“這個……如果確實不行的話……”
肖飛達和賴小民都慌了。舍掉的話他們就得失業，這個可是大問題。肖飛達說：“老闆，做什麼行業都是這樣的，競爭大，業績一時不理想，我們總不能一有困難就逃避啊。”
曾思源插話：“肖總經理，你說這個飼料市場是不是已經飽和了？”
肖飛達心中暗罵，卻不得不點頭承認。
曾思源又嘆氣，“那就糟糕了，以肖總的能力，也只是提升了百分之八的利潤，下年的情況真是不敢再想。”
這句話明煲暗踩，肖飛達聽得臉色陰沉。李龍一適時打圓場，說：“飛達已經算很好的了，其他公司更加糟糕。飛達呀，繼續努力哦。”
肖飛達勉強一笑。
賴小民說：“李老闆，其實主要是肉價不穩定，影響了產品的銷售。以豬料來說，從我們公司發貨出去，到了經銷商手中，經銷商再轉賣給客戶，有很多是賒賬的。豬肉賣得賤，客戶虧本，經銷商也就收不起錢，拉不起貨。”
肖飛達也說：“就是。經銷商逼客戶逼得急了，還斷了供應，客戶就換品牌再賒賬，從此進入一個惡性循環，令每間公司都不好過了。”
鍾火麟想起之前，自己在鎮上聽元叔他們聊天，那些情況確實如此，暗暗點頭想：“不錯，村裡的養豬戶都是從鎮上的店拉料，說好是年底結帳，但始終都無法結清，一年欠一年。”
肖飛達又說：“這些都是普通情況，幸好我和賴經理都認識好幾間大型專業養殖戶，公司直接供貨過去，維持了最起碼的銷售。”
這話當然是暗中表示自己的實力，曾思源心知不能再逼，趕緊拍掌哈哈大笑：“肖總，還是你行！”李龍一也含笑點頭。肖飛達和賴小民互望一眼，總算鬆了一口氣。
鍾火麟一雙眼珠滴溜溜地轉，似乎躍躍欲試的樣子。曾思源正巧掃了他一眼，忽然心中一動。
現在正是對下屬施加壓力的時候，李龍一當然不好意思正面施壓，曾思源作爲親信，也不好太露臉，但如果有個新人跳出來鬧鬧，或許有意想不到的局面。
曾思源微微一笑，輕輕咳嗽一下，又準備說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