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曉峰一進去,大家都暫停討論,李龍一問:“阿元的傷勢怎樣?”
謝曉峰一臉的憤怒,回答說:“醒了,但斷了兩根肋骨,還有內出血,醫生估計起碼得休養一年。”
大家一聽各種悲憤沉重的表情,氣氛急轉直下,空中飄着濃重的火藥味。
李龍一緩緩地說:“你去處理善後,務必辦得妥妥當當。”
謝曉峰點點頭,轉身走出。
在座的沒人說話,也不用多說,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唯有給予狠狠的報復。具體怎樣幹,什麼時候幹,纔是問題的中心所在。
李龍一拿起桌面上的酒杯,淺淺啜了一口,目光深沉。戴媚兒一直沒說話,她十分了解丈夫心裡想什麼,於是輕輕地說了句:“晚了,各位弟兄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謝得金等人沒有什麼羅嗦,紛紛告辭離去。李龍一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居然輕輕地哼起了小調,“千里騎,英雄膽,別問某家去何方……”
事情鬧大了,廣元市各界都很關注。第二天,李龍一的電話沒停過地響,省府、市府、市局等等,加上各方關係網朋友,紛紛表示關心。李龍一運用超強的交際手腕,周旋其中舉重若輕,應付得宜。
他沒表示要追究,也沒表示不追究,但短短十幾個小時之內,整個廣元市都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黑白兩道都在靜觀事態的發展。
普通小市民暫時是不清楚這件事的,照樣過着平凡的日子。龍騰企業一切如常,員工們按時上班,戴着虛假的笑容面具,彼此間客套地打着招呼。
鍾火麟,可有點心事重重的模樣,笑容特別的勉強。他昨晚練完拳拿出手機一看,童保居然打來了八次電話,他趕緊回撥,當然被狠狠地罵了一頓。幸好,童保沒空理會他,不夠半分鐘就掛斷了線。
李龍一要打球,鍾火麟居然不出現?那可大大地糟糕了。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旁邊的方智甫奇怪地問:“怎麼了?破財了?”
“啐你的烏鴉嘴。”
“不破財你嘆什麼氣?”
“你破財才嘆氣?”
“我從來不嘆氣。”
鍾火麟無奈地翻翻白眼,無語。
這時另一個活寶嚴文俊出現了,一拍他的肩膀說:“火麟,你怎麼了?”
鍾火麟皺眉問:“我額頭上有字嗎?爲什麼你們都問我怎麼了?”
嚴文俊歪着頭瞧了一會兒,一本正經地說:“你額頭上沒有字,卻烏雲蓋頂邪氣籠罩,看來……”
“我叉!”
“哎喲!”
鍾火麟的動作快極,一巴掌就打在嚴文俊的嘴巴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哎呀,我草。”
“嘿嘿,找死。”
伍忠德剛剛到,朝兩人呶呶嘴,把他們叫進了辦公室。
嚴文俊問:“德哥,有什麼好關照?”
伍忠德嘻嘻一笑,“當然有好關照,約了妹子今晚喝酒,算你們一份。”
嚴文俊“哇”地一聲,高興得手舞足蹈。鍾火麟卻沒什麼興趣,說:“我不去了,我……”
嚴文俊很不爽,“喂,火麟,你搞什麼呀?是不是不把我們當朋友?”
鍾火麟趕緊否認:“哪會?我真的有事。”
嚴文俊說:“哪來的那麼多事?自從你們組出事以來,你就不和我們玩了,嘿!”
鍾火麟臉色一變:“還提那件事情幹嘛?”
伍忠德爲人持重沒說什麼,心想:
“橫看豎看他也不像那麼勢利的人啊,在公司還沒得勢呢,就看不起人了?”
鍾火麟不方便透露自己練武,卻又無從解釋,很爲難。
嚴文俊又說:“德哥可真心關照我們的,有好吃好玩的都沒少我們的份兒,你總是推來推去,到底什麼意思啊?”
伍忠德呵呵一笑,“算了,火麟既然沒空,我們玩我們的。”
嚴文俊向鍾火麟翻白眼,有些生氣。鍾火麟難卻盛情,說:“我……我得到十一點過後纔有空。”
嚴文俊說:“乾脆別去了。”
伍忠德說:“呵呵,十一點正好,夜生活正開始,泡妞正合適。”
鍾火麟笑笑,捅了捅嚴文俊的屁股。嚴文俊沒理他,問伍忠德:“泡什麼樣的妞?養眼不?”
伍忠德神秘地說:“今晚就知道了,火麟,十一點電話聯絡。”
鍾火麟點頭,“哦。”
當晚鍾火麟練了拳後,去到一家KTV,打開門一看,七八個人在裡邊正玩得高興呢。伍忠德向他招手大喊:“來,來,這裡坐。”嚴文俊也喊:“快快來幫忙,我就要醉了。”他喝得滿臉通紅,旁邊坐着個女孩子,兩人正在猜骰子。
房間裡其實不太複雜,除了伍忠德等三人,就只有一個男的,上次已經見過,叫阿藝。他雖然年輕些,但經常出來玩,和伍忠德成了豬朋狗友,另外五個女生都是他帶來的。
鍾火麟目光一轉,忽然暗暗驚疑,他又看見了那個熟悉的面容,成人學院讀中專的那個女生,陳秀梅。當然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卻不禁有了相熟的感覺。
陳秀梅早就發現他進來了,這時見他定定地盯着自己,心中莫名其妙地一衝動,忽然朝他眨眨眼睛。
咦?
鍾火麟心中一震,有些不敢相信。
陳秀梅的眼神一閃,望向別處,嘴角邊似笑非笑。
這好像有點挑逗哦!
不會吧?
鍾火麟不禁整了整衣領,挺直了腰桿。
伍忠德在旁看見了,悄聲問:“認識的?”
“呃……不算認識。”
“她對你有意思,過去。”
“真的?”
伍忠德微微一笑,舉起酒杯說:“秀梅,秀梅……來來,和我朋友喝一杯。”陳秀梅也微微一笑,隔遠舉起酒杯。鍾火麟哪會怠慢?三人齊齊幹了。
伍忠德順水推舟介紹,說:“這是我好朋友鍾火麟,她叫陳秀梅。”
“hi。”
“你好。”
兩人終於正式認識了。
伍忠德低聲說:“哥只能幫到這裡了,傻蛋,還不過去和她喝酒?”
鍾火麟連忙站起來走過去,屁股剛放下還沒想到怎麼開口呢,隔壁的嚴文俊忽然嚷着說:“火麟,火麟,過來幫我。”
鍾火麟一愣,“啊?”
“過來呀,我老輸。”
“這個……哦。”鍾火麟可不願走開。
嚴文俊一瞪眼,“快呀!”和他猜骰子的女孩是陳秀梅的朋友許美珍,略長寬形的臉,鼻樑好高。她的身材應該也挺高,就坐着也比嚴文俊多出半個頭。當然,嚴文俊太矮了。
鍾火麟說:“我不太會玩骰子。”
許美珍說:“不太會,就是會咯?別裝。”
鍾火麟看着嚴文俊,有些心虛地說:“我……”陳秀梅湊近過去,說:“我們四個人一起來。”鍾火麟心中一喜,“好,好。”
嚴文俊大吼一聲:“開殺!”只聽骰盅稀里嘩啦地響成一片。
阿藝悄聲對伍忠德說:“這個鍾火麟是哪兒的?”
伍忠德說:“是我同事,怎了?”
“他怎麼和秀梅挺熟絡的樣子?”
“我怎麼知道?”
“唉,秀梅是個冰美人,出來玩一直都很酷,少見她這麼主動的。”
伍忠德嘻嘻一笑,眼珠一轉說:“你對她有意思?”
阿藝搖搖頭,“她對我沒意思啊,和她出來玩好久了,總是沒機會……他丫的,不知道裝個什麼屁毛。”
伍忠德瞧瞧鍾火麟,一拍阿藝的肩膀說:“算了,鍾火麟是我好朋友,你要泡妞不是大把嗎?那邊還有三個,我們……哈哈哈,上!”
阿藝也哈哈一笑,隨即大喊一聲:“美女們,喝酒了,別唱歌了……”另外三個女孩本來在點歌,一聽就過來了,廂房裡頓時分成兩團喝酒廝殺,氣氛十分濃烈。
這種場合最能消磨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大半小時。
嚴文俊早已搖搖欲墜,雙眼幾乎睜不開了。鍾火麟來的晚好一點,不過幫嚴文俊頂了十來杯,兼之酒量淺,也已頭昏腦脹。
兩個女孩子氣勢正猛,不停地開骰盅,不停地催兩人喝酒。
鍾火麟大叫投降,“不行了,不行了,休息一下。”急急跑進了廁所。
許美珍撇撇嘴巴說:“大男人有什麼用?”目光一掃嚴文俊,“你呀,更加沒用,來,再喝!”
嚴文俊一臉的傻笑,懵着眼睛咧着嘴巴,含含糊糊地說:“喝,繼續……喝。”
陳秀梅說:“他醉了。”
嚴文俊一聽突然坐直了身子嚷:“沒醉!沒……醉……”一歪頭就倒在許美珍的肩膀上。許美珍嚇了一跳,一巴掌打得他瘦弱的胸脯嘭地一響,“你幹嘛!”
嚴文俊沒幹嘛,就是醉了,像個小孩子一樣依偎過去,嘴裡還咿咿呀呀地。許美珍臉孔紅紅,用力一推,竟把他整個人推倒在地下。
陳秀梅一愣:“表姐,你……”
其他人發現了不妥,伍忠德趕緊過來扶起嚴文俊,嚴文俊懵然不知,只是下意識地摸摸額頭,喃喃地說:“唔唔,啊……”
許美珍覺得不好意思,偷偷瞟了一眼,眼裡閃動着複雜的光芒。
伍忠德皺皺眉頭,說:“我要杯糖水進來。”急急走出了廂房。阿藝等人散開坐下,他們見怪不怪沒怎麼在意,忽然嚴文俊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嚷了一句:“喝酒!”整個人愣住一會兒又再倒下,而且是倒在許美珍的身上。
這是不是有意的?揩油?
大夥哈哈笑出聲,許美珍又羞又怒,準備用力推開,但不知爲什麼,看見他那圓嘟嘟甜甜的傻樣,竟不忍心動手。
鍾火麟從廁所走出,驚奇地說:“咦?這小子……嗯?”
許美珍更羞,輕輕閃開身體說:“他醉了,你扶住他。”
“哦。”鍾火麟坐下,把嚴文俊扶靠在自己的身上,說:“對不起,他的酒量不好,不是成心騷擾你的。”
許美珍沒出聲,陳秀梅問:“他真的醉了?”
鍾火麟點頭,“是的,他不能喝。”
陳秀梅一笑,“你們經常把他灌醉?”
“不不,我和他差不多的酒量,哪有本事灌醉他?”
“我不信。”
“你看我們,像騙人的那種人嗎?”
陳秀梅撇撇嘴,說:“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