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呵呵笑了一聲,他的目光和李雲聰交織在一起,李雲聰的脣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一直以來他們雖然不是敵人,可是也絕對談不上朋友,只是彼此相互利用的關係。提出爲胡小天把脈,一是爲了探察一下他現在體內的真實狀況,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藉此來考驗一下胡小天的膽色。
胡小天心中還是稍稍猶豫了一下,自己將脈門交給他豈不是等於將性命交到他的手中,這老太監要是陰我怎麼辦?可轉念一想,李雲聰還不至於猖狂到如此明目張膽的地步,於是將左手翻腕放在茶几之上,微笑道:“李公公請便。”
李雲聰暗暗佩服胡小天的膽色,這小子應該是料定了自己不會害他。李雲聰撩起衣袖,右手的中指輕輕搭在胡小天的脈門之上,他並沒有像別人那樣利用內力來探察胡小天體內的經脈狀況,沒有人比李雲聰更清楚虛空大法的可怕,稍有不慎只怕要將自己這幾十年的功力全都搭進去,單憑胡小天的脈象來判斷,這小子的狀況比起過去應該更加複雜了,李雲聰不僅皺起了眉頭,花白的眉毛一撅一撅。
胡小天道:“天龍寺有位高僧曾經告訴我,我最多隻能活半年了。”
李雲聰的手指緩緩移開胡小天的脈門,低聲道:“他還說什麼?”
胡小天道:“他說我體內的異種真氣越多,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就越大,除非修煉無相神功,只怕天下間再也沒有能夠解救我的辦法。”
李雲聰道:“他也是一知半解,無相神功雖然厲害,卻不可以解決所有的麻煩。真正麻煩的是異種真氣多了之後,彼此之間會產生相互排斥,你的經脈無法承受這些真氣日復一日的衝擊,一旦你的承受能力超過了極限,那麼就會發生走火入魔的狀況。”
“那該如何解決呢?”
李雲聰道:“有三個辦法,一是利用某種方法將這些異種真氣馴服之後納爲己用。還有一種方法就是利用某種方法一點點化去你體內的內力,第三種方法就是要不斷錘鍊你的經脈,讓你的經脈變得足夠強大,可以承受來自異種真氣的壓力。”他所說的三種方法無非是兩個重點,一是減壓,而是壯大自身經脈,這和不悟此前的分析不謀而合。
胡小天道:“這三種方法哪種更爲可行呢?”
李雲聰道:“你體內的異種真氣積累不少,想要將之馴服絕非一日之功,短期內是無法完成的。若是化去你體內的內力,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廢去你的武功,對一般的武者可行,就算是廢掉他的內力也不至於影響到他的性命,可是對修煉虛空大法的人卻沒有任何的可能,因爲當初創立這功法的前輩就曾經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情,對於別人想要廢掉或者反制吸取內力會自然產生一種抗拒力,這就是虛空大法最爲強大的地方。一個掌握虛空大法的弱者甚至可以吸取一個強於他數倍高手的內力,類似的鯨吞大法之類的武功卻做不到以弱勝強。”
胡小天道:“那就是說我沒治了?”心說你丫說了半天不是等於沒說。
李雲聰道:“最可行最穩妥的辦法就是錘鍊你的經脈。讓你的經脈承受壓力的能力更強,可以抵禦異種真氣的衝擊,如果你的經脈真可以修煉到如同銅牆鐵壁,那麼再強大的真氣也無法導致你經脈寸斷,走火入魔。”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聽起來的確有些道理,可是又應該如何鍛鍊強大我的經脈呢?”
李雲聰呵呵笑了一聲。臉上露出一絲得色,這神情分明是告訴胡小天,我有辦法。
胡小天道:“解鈴還須繫鈴人,我就知道李公公有辦法。”
李雲聰道:“辦法的確是有一些,可是雜家現在有些猶豫了。不知自己是不是養虎爲患呢。”
胡小天道:“李公公年紀這麼大了,應該對這世上的事情看開一些了,此次小天前往天龍寺倒是有不少的心得體會呢。”
“喔?”李雲聰饒有興致道。
胡小天道:“佛祖都有割肉喂鷹捨生取義的精神,李公公難道沒有以身飼虎的膽色?”
李雲聰不禁莞爾:“雜家現在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了。”
胡小天道:“其實在我眼中公公纔是一隻老虎呢。”
李雲聰道:“雜家沒有什麼雄心壯志,更無害人之心,天下間哪有這樣的老虎。”
“李公公覺得洪北漠是不是一隻老虎呢?”
李雲聰嘆了口氣道:“一山不容二虎!”
胡小天道:“我也沒有什麼雄心壯志,也從未想過去害別人,說起來我和李公公的共同點還是蠻多的。如果想不被老虎吃掉,咱們好像應該好好合作呢。”
李雲聰道:“你總算開竅了。”
胡小天道:“吃一塹長一智,我被人坑了那麼多次,總得長點記性您說是不是?”
李雲聰眉開眼笑道:“是啊是啊!”
胡小天道:“反正今天我也沒什麼事情,不如李公公交給我一些強大經脈的法門,我也順便將天龍寺發生的事情跟您說說,您老意下如何?”
李雲聰笑道:“好啊好啊!”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這小子變得越來越難對付,想要從他這裡得到情報看來必須要付出一些血本了,至少在目前胡小天對他仍然大有用處,若是任由這廝自生自滅,實在是有些可惜了。
李雲聰道:“我就教你一個坐禪的方法吧。”
胡小天道:“緊緊依靠坐禪就能壯大經脈嗎?”
李雲聰道:“雜家教你的這套坐禪觀想之法,乃是天龍寺不傳之秘,就算是天龍寺的僧人真正掌握這法門的也沒有幾個,可以說這坐禪法是天龍寺一切武功的基礎。”
胡小天不由得想起藏經閣丟失的三本書,一是《大手印》二是《虛空大法》還有一個就是《菩提無心禪》,難道李雲聰交給自己的正是最後一樣,胡小天心中不由得竊喜,無論如何又從這廝的身上學到了一樣本事。
李雲聰道:“雜家可以將這套功法教給你,但是你虛得先答應雜家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拜我爲師!”
胡小天心中一怔,李雲聰還是第一次提起要收他當徒弟的事情,自己跟他們兄弟兩個還真是有緣分,不悟先收自己當徒弟,現在李雲聰又要收,看來自己果然是一塊不可多得的璞玉,此等高手都爭先恐後地要當自己的師父。
胡小天道:“我要是拜你爲師,你以後不能再害我。”
李雲聰笑道:“雜家何時害過你?”
“你要將自己所學的一切武功全都毫不保留地傳授給我,不得有任何隱瞞,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雲聰不僅皺了皺眉頭,這小子好不歹毒,居然這樣惡毒詛咒自己,他嘿嘿冷笑道:“雜家是在幫你又不是在害你,天下間哪有你這種徒弟,拜師學藝先要詛咒自己的師父。”
胡小天道:“你教給我武功又不是毫無條件,咱們之間其實是相互交換。”
李雲聰道:“你拜我爲師,以後你也不得對我生出加害之心,否則斷子絕孫,孤獨終老。”
胡小天倒吸了一口冷氣:“你好毒!”
李雲聰微笑道:“彼此彼此!”
胡小天道:“需要我給你磕頭嗎?”
李雲聰道:“既然你都說咱們是相互交換,又何必多此一舉,雜家改主意了,你不用拜我爲師,我將坐禪的方法教給你就是,不過你必須要答應我,以後對任何人都不能泄露,這功法是從我這裡學來的。”當下他將菩提無心禪教給了胡小天。
胡小天聽得仔細,學了一個時辰就已經將坐禪的方法學會,其實這菩提無心禪法最重要的還是在修煉中領悟,李雲聰告訴他法門,至於以後能夠修行到什麼程度要靠胡小天自己了。
胡小天也沒白學他的東西,低聲道:“其實這次在天龍寺發生了一件大事。”
李雲聰眉峰一動:“什麼大事?”
胡小天道:“假皇帝去天龍寺真正的目的是尋找《乾坤開物》。”他將天龍寺的事情避重就輕,掐頭去尾,半真半假地說了一遍,這其中當然不涉及他和不悟的事情,只是將不悟描繪成一個劫持假皇帝的怪人。
李雲聰越聽面色越是凝重,當聽到不悟以假皇帝爲人質要挾天龍寺方丈的時候,不由得驚聲道:“他都問了什麼?”
胡小天道:“他問三十年前藏經閣失竊到底丟了什麼書。”
李雲聰道:“那通遠方丈究竟是怎樣回答?”
胡小天道:“我記得清清楚楚,一本《大手印》一本《菩提無心禪》還有一本就是《虛空大法》的上半部。”
李雲聰聞言內心不由得一沉:“然後呢?”
胡小天道:“然後那怪人就一巴掌拍死了假皇帝,鳥一樣飛走了。”他故意向李雲聰道:“他們丟失的《虛空大法》難道就是您老教給我的那部?”
李雲聰臉色陰沉,獨目靜靜望着胡小天,隱然流露出一絲寒意。
胡小天微笑道:“您老不是想殺我滅口吧?”
李雲聰道:“這世上沒有什麼秘密可以永遠守得住,雜家現在早已將一切看淡了。”他右手攥起堵在嘴脣之上,發出一連串的乾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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