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笑了起來:“小天錯了,小天只是忽然間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文雅道:“你們一起看過雪嗎?”
胡小天搖了搖頭。
文雅道:“我陪你看!”
胡小天心說還不知道誰陪誰?大冷的天,北風呼呼地吹,大雪不停地下,你居然要陪我賞雪?是我陪你纔對。倘若不你剛巧來了月事,現在可能正給皇上暖被窩呢,敢情你把我當成備胎了,胡小天的心裡居然有些怨氣,他低聲道:“夜冷風寒,文才人還是早些回去休息,萬一着涼就不好了,皇上怪罪下來,小的可擔待不起。”
文雅不急不慢地走着,又將手搭在胡小天的手臂上,輕聲道:“若是病了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胡小天暗忖,這妞兒腦子是不是被刺激糊塗了?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她進御的希望落空,破壞了一個她接近皇上的絕佳機會,所以她纔會倍感失落。難不成想通過生病這種方式,再次引得皇上的關注?真要是這樣,這妞兒也算得上是居心叵測了。
頂着寒風冒着雪花回到了明月宮,文雅放開胡小天的手臂,徑直進入了宮室,一會兒功夫就將要陪着胡小天看雪的事情忘了個一乾二淨。所以女人的話不能信,尤其是漂亮女人。
看到文雅去而復返,幾個宮女太監都倍感驚奇,等到文雅進去之後,方纔一個個湊過來打聽詳情,被胡小天冷冷喝退,這種事情還是憋在肚子裡好。
明月宮內雖然也給胡小天準備了房間,可是有小又冷,現在即便是點上火盆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暖和起來,與其留在這裡受凍,不如回司苑局去享受,本來文雅也答應過,他可以每天晚上都回司苑局去住。
胡小天將這邊的事情向葆葆交代了一聲,打着燈籠向司苑局趕去。司苑局和明月宮之間相距不遠,大概不到兩裡的距離,不過中途要經過幾道崗哨,胡小天如今的身份自然不會被層層盤查搜身。
方纔走出了明月宮。就看到前方有燈籠朝着自己的方向移動,胡小天判斷出對方是嚮明月宮來的,於是停下腳步,等到對方走到近前方纔發現來人是史學東和司苑局的一名小太監,他們兩人顯然是奔着自己過來的。
史學東看到胡小天又驚又喜道:“胡公公。總算找到您了,剛聽說您去了宣微宮,等到了那兒卻又聽說您已經回來了。”
胡小天道:“有事?”
史學東將頭用力點了點,湊近他的耳邊壓低聲音道:“出事兒了。”
胡小天皺了皺眉頭:“走,回去再說!”
方纔走出幾步,身後馬良芃趕了過來:“胡公公留步,胡公公留步!”
胡小天停下腳步,馬良芃氣喘吁吁追了過來,因爲迎着風雪奔跑,不得不眯起了眼睛:“胡公公。文才人讓您過去。”
胡小天向史學東道:“你們先回去吧,我見過文才人再過去。”
史學東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先回去等着。”他向胡小天使了個眼色,看來的確是出了要緊事情。
胡小天又返回了明月宮,宮室也算不上暖和。文雅半倚半靠在椅子上,身上蓋着一件水貂皮毯子,肩膀倚在靠墊上,雙手端着一杯熱騰騰的參茶正在慢慢品味着。
胡小天在外面抖了抖風雪方纔跨入宮室,來到文雅面前躬身行禮道:“小的參見文才人!”作勢要跪,其實蹲下去的很緩慢。
文雅道:“免了!”
胡小天趁機站直了身子,在皇宮中混得久了。這方面演技一流,胡小天不知不覺中已經成了一個老油子,糊弄這幫上層人物自有他的一套。
文雅道:“小鬍子,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胡小天恭敬道:“文才人忘了。您不是答應讓我晚上回司苑局休息嗎?”
文雅漫不經心道:“今兒風雪這麼大,就沒必要回去了,不如留在這裡陪本宮說說話。”
胡小天道:“剛剛司苑局來人說那邊發生了點事情,需要我回去處理,所以小的不管多晚都得回去一趟。”看來文雅今晚因爲進御受阻之事心情頗不平靜,不然也不會想起讓他作陪。
文雅一雙秀眉揚了起來。喝完了最後一口蔘湯,將碗盅遞給胡小天,胡小天伸手接了過來,卻聽文雅道:“身在曹營心在漢!”
胡小天道:“文才人責怪小的了。”
文雅道:“本宮不是責怪你,而是今晚這心裡翻來覆去的不是滋味,總想有個人在我身邊,陪着我說說話兒。”
胡小天道:“既然如此,小的便哪裡都不去,就留在文才人身邊陪您說話。”
文雅笑着搖了搖頭道:“看你神不守舍的,既然有事那就趕緊去辦吧。勉強留在這裡,也是心不在焉的。”
胡小天道:“那我先去了。”
文雅此時卻幽然嘆了口氣道:“當真是寂寞如雪啊……”
胡小天聞言一怔,擡頭卻見文雅已經將雙眸閉上,似乎在傾聽外面的落雪之聲,望着她精緻得沒有半分可以挑剔的面龐,用美輪美奐都不足以形容,胡小天卻覺得眼前的文雅越發讓人看不透了。
史學東匆匆過來尋找胡小天的原因只有一個,司苑局失竊了,今晚巡視的時候他發現酒窖的門鎖被人撬開,他雖然不知道酒窖裡面有什麼秘密,可是因爲胡小天平時對這裡極爲看重,很少讓外人進入,知道可能有了大麻煩,所以才匆匆前往明月宮報訊。
胡小天頂着風雪回到司苑局,跟着史學東來到酒窖之中,他最爲關心的就是地下密道的事情有沒有暴露,先來到底層,看到一切還都是原來的樣子,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史學東道:“公公放心,剛纔我已經清點過,應該沒有丟失什麼東西。”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藥庫那邊呢?”
史學東道:“全都看過了,都好好的。”
胡小天皺了皺眉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轉身快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來到房間外面看到門鎖仍然鎖得好端端的,一顆心方纔放下,然後取出鑰匙打開了房門,史學東舉着燈籠在他身後進入,來到房內不禁大吃一驚,卻見房間內一片狼藉,被褥扔在地面上,牀鋪被翻了個底兒朝天。胡小天檢查了一下,唯一丟失的東西就是那條黑虎鞭,其實這條黑虎鞭對胡小天來說並不重要,他纔不相信服用黑虎鞭可以重新長出命根子的荒唐傳言,可是想起爲了這條黑虎鞭,劉玉章已經送了性命,這條黑虎鞭代表着老爺子對自己的深厚情誼,心中頓時怒火填膺,不用問,偷走黑虎鞭的十有八九就是太監,不然其他人要來又有何用?自己一直都將黑虎鞭收藏的很好,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這根東西在自己這裡。胡小天首先懷疑的對象就是榮寶興,這貨三番兩次過來找自己索要此物,自己也給了他不少根虎鞭搪塞,難道是他賊心不死,懷疑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才幹出這種翻牆越戶偷盜的勾當?
史學東前去檢查了一下窗戶,發現窗戶被人從外面撬開了,他摸了摸後腦勺道:“應該是從窗戶爬進來的。”
胡小天默不作聲,拉開房門來到外面,舉起燈籠從地上尋找着可疑的腳印。外面除了他和史學東兩人的腳印再也沒有第三個,胡小天抿起嘴脣,很難說竊賊是何時潛入自己的房間,如果是下雪之後方纔潛入,那麼此人必然有了踏雪無痕的本事。
史學東道:“要不要通報侍衛?”
胡小天搖了搖頭道:“算了,反正又沒丟什麼重要東西。東哥,今天司苑局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物過來?”
史學東想了想道:“沒有,一個都沒有。要不要我把咱們的人全都叫過來,一個一個的審?”
“不用,沒必要搞得人心惶惶的。”
胡小天也懷疑這件事可能有內賊,否則怎麼會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自己的房間,從容偷盜,而又從容逃走。
史學東湊了上來:“兄弟,你到底丟了什麼東西?”
胡小天道:“沒什麼!”他並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造成不必要的影響。
此時忽然聽到通報之聲:“提督大人到!”
胡小天和史學東對望了一眼,他們都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姬飛花會過來,胡小天使了個眼色,史學東趕緊去招呼司苑局的其他人,所有人都來到院落中迎接姬飛花的到來。
姬飛花身穿黑色貂裘在兩名太監的陪同下走入司苑局,和昔日衆星捧月的陣仗完全不同。
胡小天率領衆人上前施禮,心中有些奇怪,姬飛花不在宣微宮陪皇上,來這裡做什麼?
姬飛花擺了擺手道:“算了,這麼大的風雪都回去吧,雜家路過這裡,忽然想起了胡公公所以過來和他說兩句話。”
其他人聽到姬飛花有話要和胡小天聊,於是識趣地走開,姬飛花不等胡小天邀請已經走向胡小天的房間,胡小天趕緊跟了上去,恭敬道:“提督大人,不如咱們去那邊坐。”
姬飛花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卻並未停下腳步,來到胡小天的房門前伸手推開了房門。當他看到一片狼藉的房間,方纔明白鬍小天想要阻止他的原因,不禁笑了起來:“這兒好像被剛剛打劫過一樣。”
胡小天躬身道:“提督大人好眼力,這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