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之所以等他靠近,就是想一擊必中,沒想到嚴周如此強悍,一輪鋼針射罷居然沒有將他射殺當場,慌忙又舉起黑盒子,連續摁下機括,剩下的鋼針全都射出,這兩下全都射在了嚴周的臉上。雖然如此仍然無法阻止嚴周的全力刺殺。
鋼刀攜帶着嚴周畢生功力之,以不可匹敵之勢刺在胡小天的胸口之上,胡小天嚇得魂飛魄散,心中暗叫,我命休矣,刀鋒觸及他的胸口發出當!的一聲,竟然無法刺入他的胸口分毫。胡小天這纔想起是自己藏在胸口的丹書鐵券在生死存亡之際救了他的性命。饒是如此胡小天仍然被刀鋒傳來的力量震得向後連退數步,幸虧後背靠在院牆之上,方纔沒有摔倒在地上。
嚴周此時已經耗盡了最後一絲氣力,手中鋼刀再也無法前進一分,臉上密密麻布滿了鋼針,雙目也已經被射瞎,整個人猶自站在那裡不知是死是活。
胡小天從靴筒中抽出霍格給他的短刀,小心翼翼走了過去,看到嚴周仍然一動不動,他深吸了一口氣,壯了壯膽子,繞到嚴周身後,揚起短刀狠狠插入嚴周的後心,再度將短刀拔出來之後,嚴周魁梧的身軀緩緩倒在地上。
胡小天擔心他不死,伸手摸了摸他的右側頸總動脈,確信嚴周已經脈息全無,這纔將短刀在他身上擦淨血跡重新納入鞘中,轉身看了看周圍,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影,看來嚴周是一個人追蹤而來,並沒有帶上其他的幫手。
此地不宜久留,胡小天快步離開了現場。周文舉給他的那張路線圖徹底棄去不用。如周文舉之前所說,燮州城內外戒備森嚴。走不幾步就會遇到巡邏的士兵,燮州城內百姓早已閉門不出。胡小天時刻注意藏匿行蹤,正在躊躇何處藏身之時,忽然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熟悉的所在。
他感覺自己似乎到這裡來過,周圍的景物顯得極其熟悉,小街兩旁並沒有幾盞燈火。再往前走,經過的一處宅院大門上貼着封條。胡小天走過去看了看。仔細一想,這地方居然是豐澤街玉錦巷,貼封條的正是周睿淵的老宅。看來冥冥之中定有命數,自己居然稀裡糊塗地摸到這裡來了。
遠處忽然響起馬蹄聲,由遠而近似乎朝玉錦巷的方向而來,胡小天心中駭然,若是此時被人發現,一定會將他抓起來盤問。那麼之前的努力豈不是完全白費,他慌忙從圍牆爬了上去,好在周家的圍牆不高,胡小天並沒有花費多大的力氣就翻了過去。剛剛在院子中站穩腳跟,就聽到一隊人馬從門前經過,火把將外面映照得燈火通明。
胡小天一顆心怦怦直跳,生恐那幫人破門而入,假如此時進來搜查。肯定要將他抓個正着。還好那支巡邏的隊伍並未停留,很快就從門前經過。
胡小天長舒了一口氣。這才顧得上看了看眼前的院落,紫丁香仍在,黃銀翹依然盛開,只是原本整齊潔淨的院落因爲無人打理,而變得荒草叢生,院內的石桌椅也已經歪斜倒地。房門大敞着。多半已經損壞,顯然這裡在不久前曾經經歷了一場浩劫。
胡小天簡單巡查了一下各個房間,周家並不大,一共只有八間房屋,大都空空蕩蕩。被人掠劫一空,只有西廂房內還有一張小牀,胡小天摸索着在小牀上坐下,兩扇房門全都倒在地上,擡頭向外望去,外面黑沉沉看不到任何的光線,因爲擔心暴露目標,胡小天不敢點燃燈火,和衣躺在小牀之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睡夢中似乎看到父母雙親向自己走來,他們全都穿着囚服,身上帶着枷鎖鐵鏈,周圍人不停唾罵,向他們身上投擲着爛菜葉臭雞蛋,又看到兩名凶神惡煞的劊子手拿着明晃晃的鬼頭刀,陽光照射在刀身之上,光芒刺得胡小天睜不開眼,依稀看到鬼頭刀舉起落下,胡小天驚呼道:“不要!”他猛然坐了起來,已經是滿身的冷汗。他大口大口喘息着,忽然聽到外面再次傳來喧囂之聲。
胡小天慌忙走出房間,卻聽到有人道:“給我挨家挨戶的仔細搜查,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地方,一定要將胡小天找出來!”
胡小天心中一驚,應該是嚴周的屍體被人發現,當地駐軍展開了全城搜捕。只怪他剛纔睡得太死,倘若再晚醒一刻,可能要在牀上被人抓住了。
胡小天四周張望,看到這院子周圍全都是火炬的光芒,隔壁傳來破門之聲,犬吠之聲,還有那家主人驚慌失措的問話聲,用不了多久,就會搜查到這個院子,此時想要離開似乎已經遲了。
房間內根本沒有藏身的地方,院子中雖然有幾棵樹,可枝葉疏鬆也無法藏身,胡小天的目光最終落在院子西北角的那口井上,能夠藏身的應該只有那口井了。
胡小天毫不遲疑,快步向井口走去,在進入井口之前他的目光落在旁邊的青竹上,馬上想起了什麼,抽出短刀,飛快地砍斷一根竹子,削去兩端,留存中空的竹管,然後重新來到井邊。井口不大剛好可容一個人的身體經過,胡小天雙腿先跨了進去,雙手撐住井口,然後用力吸了一口氣,鬆開雙手落了下去,落下去的時候胡小天方纔想起一件極爲重要的事情,倘若這口井是枯井,豈不是要摔個筋斷骨折?幸好這悲摧的事情並未發生,咚!的一聲,胡小天已經落在了冰冷的井水內,下墜力讓他深深沉入水底,然後又緩緩浮了上去,抹去臉上的水漬,大口大口喘息着,剛一付出水面就聽到大門被人推開,有人進入了院落之中,外面有人道:“搜!不可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胡小天聽到沉悶的腳步聲,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有人向井口的方向走來,聽到有人道:“這裡有口井!”
胡小天含住那根竹管重新沉入水面之下,他不知這幫人何時纔會離去,所以在跳入井內之前才斬了一截竹管,利用竹管露出水面這樣可以保證他長時間在水面之下自由呼吸。
有兩名士兵拿着火把向下面望去,兩人看了一會兒,仍然看不太清,其中一人將手中的火炬直接扔了下去,藉着火炬的亮光終於成功看到井底水面的情況,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在。
胡小天看到頭頂火光落了下來,浸入水中之後瞬間熄滅,井底彌散出一股煙霧,煙霧經由竹管吸了進去,胡小天強忍住咳嗽的慾望,胸口在水下不停起伏,感覺自己的肺部都要炸開似的。
還好那兩人轉身走了,胡小天看到頭頂火光消失,這才探出頭去。他不敢咳嗽,一張面孔已經憋得通紅,身上被井水浸泡得冰冷異常,幾乎快要喪失了知覺。
胡小天本以爲那幫人會就此離開,卻沒有想到那兩人又去而復返。這次兩人手中並沒有拿着火把,換成了弓箭,兩人同時拉開弓弦,瞄準井內連續射了幾箭。
胡小天在他們射箭之前已經沉入水面之下,事到如今只能聽天由命了,胡小天顯然沒那麼好命,仍然有一支羽箭射在他的左肩之上,胡小天強忍疼痛,冰冷的井水多少起到了一些鎮痛的作用。
那兩人射光了手頭的羽箭,轉身離去,此次沒有再回來。
這幫人在周家裡裡外外搜了一遍,最終一無所獲,這才離開。
胡小天確信這幫人都離開之後,這才從水底探出頭來,擡起右手,摸到左肩上的箭桿,幸好鏃尖入肉不深,他咬了咬牙,一狠心將羽箭從肩頭拔了下來,痛得他險些閉過氣去。
從懷中摸出盛有金創藥的小瓷瓶,擰開之後,倒出些許敷在傷口之上。等到疼痛稍稍緩解,胡小天方纔擡頭觀察井口的天空。
上方的黑沉沉的天空在漸漸褪色,最終變成了灰濛濛的色彩,黑夜即將過去,黎明即將來臨。
藉着微弱的天光望着井壁,光光滑滑無處着手。還好他有霍格送給他的那柄短刀。短刀刀身堅韌,足可以承受胡小天身體的重量,他先將刀鋒插入井壁的邊緣,然後向上一點點攀爬,因爲井壁溼滑,在加上他的左肩受傷,左臂無法自如用力,足足耗去了半個時辰,方纔從井內爬了上去。
從井口爬上去的剎那,胡小天感覺整個人已經虛脫,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如同一個大字。一滴雨水落在他的臉上,胡小天仍然一動不動,呆呆望着上方烏沉沉的天宇,雨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天而降,胡小天望着這場從天而降的大雨,萎靡不振的生命似乎被雨水滋潤,開始一點點復甦。
人生中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等待的,胡小天不敢等待,等待下去意味着拿自己的生命冒險。昨晚搜查過後,周家的大門被重新貼上封條,也就是說這裡短時間內不會有人再來搜查。可是昨晚射殺嚴周的事情勢必驚動全城,今天燮州的防備只怕比昨天更加森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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