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脈大陸,龍淵帝國西北,烈風郡。
靈龍村,不知道的人聽到靈龍村的名字一定會猜測這是一座不得了的村落,可事實上,這只是烈風郡北邊一處兩三百住戶的小村落而已。之所以叫做靈龍村,那只是傳說百餘年前,這裡曾誕生了一位駕馭龍形靈獸的靈獸師,因此取名靈龍村,這也是靈龍村一直以來的驕傲。
靈龍村外是大片土質肥沃的黑土地和一眼望不盡的針葉山林,這裡出產的農作物和山貨都要供應給十幾公里外的寒風城,雖說寒風城算不上烈風郡管轄區域內最大的城市,但寒風城卻是龍淵帝國爲數不多與鄰國邊境距離最近的城市之一,許多與鄰國政商方面的合作都會選擇在寒風城進行,因此寒風城的繁榮一點也不遜色於一些規模龐大的城市,也因此,寒風城周邊的一些村落和城寨平民的生活也會優於龍淵帝國境內大部分的地區。
天色微微亮起一層晨光,相鄰靈龍村東邊的一座不足百米高的小山包上,一道纖瘦小身板已經立在了小山包的最高處。
那是一位看樣子大概八九歲的女孩,很明顯,她以前很少接受陽光的直接照射,頸部和手臂的皮膚上,能比較明顯的看出膚色分層。臉頰上紫紅色的血絲也說明女孩以前很少接觸過北方寒風的凌冽。簡潔的齊耳短髮看着非常清爽幹練,一身粗麻編織的衣服簡陋到了極致,如果不算褲腳處的新鮮泥巴,也算是很乾淨整潔了。
對於她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說,攀登一座近乎百米高的小山包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但有些奇怪的是,那女孩除了呼吸有些許的急促外,並沒有表現出疲態或勞累,反而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彷彿在期待着什麼。
女孩面對天邊升起的晨光,呼吸逐漸平穩,慢慢閉上雙眼,緩緩張開雙臂,擺出一個十字。鼻尖深深吸氣,小腹收縮,胸腔外擴,屏氣堅持數秒後,再從口中徐徐吐出。吸氣厚重,呼氣冗長,形成非常規律的循環。
正在這時,晨光大盛,瞬間爆出的強光照亮了整片山包乃至遠處的村莊。在晨光爆亮的頃刻,陽光的溫暖驅散了周圍的寒氣,朝露在短短的幾次呼吸間快速蒸發消失。
不經意間,女孩的皮膚上好似亮起了一層薄而微弱的光暈,細看之下會發現,女孩臉頰上的血絲也消退了些許,身體散發出弱弱一層不起眼的霧氣。
片刻之後,隨着太陽逐漸升起,光線照射也隨之穩定。女孩身上的微弱光暈快速熄滅。
女孩睜開雙眼,頹然的嘆息一聲,臉上居然浮現出她這個年紀極爲少見的抑鬱表情,微微低頭,自言自語道“真的不行嗎?我修煉光輝脈術的過程明明和母親生前演練的分毫不差,這已經快一年的時間了,爲什麼還是做不到光輝附體的效果。吸收晨光光輝清楚體內濁氣,我一天都沒落下,而且也明顯能感覺出自身體質在增強。可不能做到光輝附體的效果,便不能去修煉和施展其他光輝秘術。難道,真的要等待靈脈覺醒才行嗎。”
這個女孩名叫沐嵐,原是尚貞國的王女。尚貞國是靈脈大陸北境區域的小國,由於尚貞國曆代都是由光輝家族的女性繼承王位,外界也戲稱其爲女兒國。但在一年多前,尚貞國慘遭北境第一強國滅國屠城,自此,靈脈大陸上再無尚貞國,沐嵐也成爲了亡國遺珠四處逃難苟且偷生。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機緣巧合下,沐嵐被靈龍村年邁的老村長好心收留。雖求得安身度日,但亡國只恨滅族之仇卻在沐嵐心中揮之不去,每日秘密修煉家族秘術,期待有朝一日可以報仇雪恨。可惜啊,沐嵐資質平平,修煉家族秘術一年有餘,依舊不能窺其門徑。
“唉,先回去吧。”眼見天光大亮,沐嵐今日的修煉只能作罷,須快些返回村中,免得引起村裡人的猜忌。
近百米高的小山包不算陡峭,但坡度亦是行走困難。沐嵐一路向下,受坡度影響難免控制不住腳下的步伐,好在相隔數米就能遇上粗壯的樹木,沐嵐奔走一段便藉助樹木調整失控的腳步,跌跌撞撞的操作,熟練的叫人心疼。
靈龍村村口的兩間陳舊的木屋,便是老村長的居所,現在也是沐嵐暫住的地方。老村長年近七十,年輕時曾是邊防線上的戰士,奈何在一次與盜匪的戰鬥中重傷了膝蓋,落下了終生的殘疾,這才因傷退伍返回家鄉,粗算已經擔任村長一職四十餘年,說是一村之長,但每日只是幫着村民巡視一下田間地頭,查看一下山林是否有失火。除了郡縣每年下發的補貼款外,老村長並沒有其餘的收入來源,生活條件反而要比村民過得拮据不少。曾經的戰場英豪,如今成爲了村中無依無靠的孤寡老頭,想來也是有些落寞啊。
沐嵐隨手將跑下山坡是撿拾的一捧乾枝枯葉放在門旁,輕輕打落身上的灰塵,又在一旁的石磚上蹭了蹭褲腿上的泥巴,等呼吸不再急促,這才推門。
剛一進門,一股難聞的焦胡氣味便鑽進了沐嵐的鼻腔。那是沐嵐一早蒸煮的一鍋地瓜,看來沐嵐離開前,不是水放少了,就是竈臺裡的柴火添多了。
沐嵐三步並作兩步,急急忙忙跑到竈臺邊上,踩在石磚上掀開鍋蓋一看,還算不晚。只有最下面的兩個有些焦黑,其餘的三個只是水分蒸發太多變硬變幹了。吃,那就要看牙口好不好了。
沐嵐慌手慌腳的壓滅爐火,將五個色香味都失敗的地瓜盛到竹盤裡,一瓢冷水下鍋,頓時水汽升騰。
“爺爺,吃早飯了。”沐嵐叫喊道。
等了沒多久,內房的布簾掀起,一位身體還算健壯,但佝僂着身體的白髮老者,拄着一根油光發亮的柺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老村長雖說是七十歲,滿頭白髮,但武人的氣魄還是能窺見一二。那握杖的右手粗壯有力,頸部的肌肉依舊如青年般飽滿健壯,尤其是那雙見識過沙場殘酷的雙眼,透露着三分兇狠和半分弒殺的寒意。
老村長與沐嵐相對而坐,一老一少一會兒看看對方,一會兒看看竹盤中的地瓜幹,無言片刻之後,二人默契的同時出手。
不愧是經歷沙場的豪傑,老村長別看年紀一大把,一出手便將竹盤中沒有焦胡的三個地瓜奪在了手中“你大爺還是你大爺啊,哈哈哈...小兔崽子跟我搶,哈哈哈...”。
沐嵐撅着嘴,默默拿起竹盤中一個焦胡的地瓜,不甘心的說了句“老頑童”。
“吃我的住我的,還要和我這個老東西搶,你還有理啦。”老村長嘴上數落着沐嵐,手上卻用兩個沒有焦胡的地瓜換走了沐嵐即將下口的焦胡地瓜。
見老村長毫無吃相吞咬着焦胡的地瓜,沐嵐隨手給老村長面前的茶碗裡倒上了茶水,趁老村長不注意又奪回了一個焦胡的地瓜。
“你...”
沒等老村長開口,沐嵐已經大口咬下了焦胡地瓜的一部分。
“就說你不懂禮數,怎麼能從長輩手裡搶食吃呢?小兔崽子,吃我的...”
“吃你的住你的,每天都要說上好幾遍,又不是我賴着不走,是你非要留我的,怪我嘍。”
說着最不討喜的話,卻又關心着對方,這一老一少真是一對活寶。
“我留你?再過幾天你求我,我也不會再留你的。”老村長不緊不慢的從懷裡掏出一個還算精緻的鐵牌,巴掌大的盾牌形狀,正面雕刻着一把劍的圖案。
“靈脈徽章!老傢伙你從哪搞來的?”沐嵐只看了一眼便認出了鐵牌的屬性。
靈脈徽章:凡是在靈脈大殿登記註冊的靈鬥士或靈獸師,纔會得到靈脈大殿頒發的記錄靈脈實力的靈脈徽章。順便一提,註冊得到一枚靈脈徽章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小兔崽子瞧不起誰啊!好說我以前也是正規軍,還獲得過戰功。額,軍隊有規定,凡是參軍超過十年的,都可以免費給後代辦一個靈脈徽章。我也沒有個一兒半女,雖然我沒認你當孫女,但你也好歹叫過我幾聲爺爺,這個就算送你啦,也不算白讓你叫我爺爺。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每天天不亮就去村外的山坡上修煉靈脈,一直沒有間斷過。有了靈脈徽章,就可以得到靈脈大殿最正規的教育,總比你每天瞎煉要強上千萬倍。剛好今天會有城裡來的執事幫你們這羣孩子覺醒靈脈,我看你的年級也差不多,就拿着這個徽章報名試試。只要有一條靈脈覺醒成功,你就可以去城裡的學院學習,也算我沒白養你這一年多。”老村長吞咬着地瓜,輕描淡寫的說給沐嵐聽。
“我...”沐嵐捧着靈脈徽章,心中萬千思緒飄忽。一枚靈脈徽章哪有老村長說的那般輕鬆,沐嵐逃難到靈龍村,根本沒有人知道她的真是身份,沒有編輯在冊的合理身份,又怎麼可能輕易註冊到靈脈徽章呢。想必老村長私下一定動用了不少的錢財和關係吧。
“好啦,小兔崽子別看了,快點吃,一會趕不上覺醒報名了,磨磨唧唧的...”老村長罵罵咧咧的走出房門,估計是每日例行去巡視田地了。
沐嵐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發現先前爲老村長倒的一碗茶水絲毫未減,還被推到了自己的面前,竹盤裡還有兩個沒有焦胡的地瓜。
“一把年紀的老傢伙...”
“小兔崽子又罵我!快點吃,一會兒趕不上覺醒報名啦!!!”屋外傳來老村長的喊叫聲。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