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震望着他,眼底掠過一道複雜的光芒。“所以說,剩下的三個月,你是打算放棄?”
“不放棄又有什麼辦法。”葉韓卓輕鬆地笑了笑。
但司震看得出來,他心裡並不輕鬆。
司震修長的手指亦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細長的香菸,點燃。
噙在薄脣裡,在瀰漫的煙霧中漸漸眯起狹長的眼眸,似乎陷入了沉思。
落地窗外,高遠的天空飄着幾朵潔白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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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風漸漸地大了起來,把島上的樹木吹地前俯後仰,尹施施立在牀前,望着院子裡被風吹落的滿的紅色楓葉,深深地吸了口氣。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秋天逝去,冬天悄無聲息地來臨,斜斜的白色陽光隔着玻璃窗透了進來,撒在屋內的地板上。
算算日子,離新年不遠了吧,今年的新年,對她有着格外重要的意義,她從來沒有像此時那般期待新年的到來。
司震還沒想起她,儘管如此,她並不灰心。相信,新年的鐘聲敲響前,他一定能記起她。
院子外,響起車子停靠的聲音。
司震不會這麼早下班,她走了出去,赫然看到一輛奧迪A8停在門口。
車門打開,身穿藏藍色風衣,身形高挑的中年女人下車,女人氣質不俗,容顏不老,摘下頭上的禮帽,明媚的眼眸斜瞥一眼尹施施:“乖女兒,司震的病情怎麼樣?”
原來是小阿姨,司震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小阿姨自然是知道的。
尹施施高興地抱了抱小阿姨,鬆開她,笑盈盈地看着他。“他現在好多了,時不常能記得過去的一些細節,我覺得,他快想起我來,倒是我好久都沒有見到過小阿姨,想去看你,司震這種情況,我不敢擅自離島。”
“咳,爲了司震你也算鞠躬盡瘁。”雖然李玄美近些日子沒有見過尹施施,但她每天保持和尹施施通電話,知道司震失去了記憶,工作效率下降,脾氣變得古怪,常抓住施施不放,卻又對她淡漠,若即若離,劃清界限等等情況。
“小阿姨很擔心你們夫妻倆。”李玄美也是難得地如此一本正經。“閒着無聊,就在朋友中打聽中治療失憶症的醫生。結果啊,我聽說有種方法能夠喚醒失憶人的記憶,而且很有效。”
尹施施心中一陣竊喜,激動地抓緊了李玄美的手。“真的有效?是什麼辦法?”
這個時候車上下來一個身穿格子西服,帶着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十分沉穩,似剛掛斷了一個電話,收起手機。
李玄美下意識地問道:“又是您之前的那位病人?”
“他說他想起過去的事情,也是因爲全部記起來,心理困擾,向我傾訴,我對他進行了簡單的心理疏導。”
李玄美連連點頭,嘴角勾起笑意。
尹施施一臉疑惑地看了看中年男子,又看了看李玄美。
下一秒李玄美介紹道:“施施,這位是歐陽醫生。業內最著名的心理醫生,也是一流的催眠大師。”
“催眠?”尹施施聽着,奇異地望了一眼面前的男子,眼中帶着懷疑:“歐陽醫生,真的能夠藉助催眠治療好我老公的失憶症?”
“尹施施,你居然懷疑小阿姨呀?”李玄美一臉着急:“沒有效果小阿姨會專程把歐陽醫生帶來給你們家司震治病。你是不知道,歐陽醫生治好了多少例病人!失憶十年的頑固病人都想起了過去。不要小看歐陽醫生,他很難請的。”
“許多病人在接受治療前都表示懷疑和排斥。”催眠師不介意地一笑,看向尹施施。“尹小姐可以最後看治療效果。”
一副用事實說話的架勢,尹施施最初的懷疑也在漸漸消散,她以前也聽說過利用催眠可以治療許多精神類疾病,包括失憶症。
於是歡喜地給司震打電話。“司震,你下班推到一切活動……還有什麼能比你女兒重要嗎?你女兒想你了嘛……好我等你。”
李玄美看到其中的變化,微微嘆息一聲:“現如今你只能用司雨朵留住司震,想想還真是悲催。”
尹施施纔不介意,下巴一揚:“老師從小就告訴我,不管黑貓還是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
沒有等到傍晚下班時間,院子裡已經出現了一道高挺的身影。
今天的司震,穿一身灰黑色的寬鬆的休閒服。
墨眉如劍,深眸似寂夜裡的海洋,高挺的鼻樑,淡漠的薄脣,抖擻的碎髮。
俊美如斯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除了凝聚的那麼一絲冷漠,渾身透露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疏離。
他的側臉,輪廓很迷人,如此姿色,人神共憤!
剛纔還和小阿姨以及歐陽醫生邊喝茶邊鄭重其事聊治病過程的尹施施,發現了那一道讓她心動的身影。
難得,他這麼聽話,早早就回來啊!按捺不住心中的甜蜜,她打開門迎了過去,想要給司震一個大大的擁抱。
可是手臂還沒伸出,便看到隨後走進來的一襲ol套裝的女人。
面上的笑容凝結,她擡眼望着司震。“琪琪是要在我們家吃晚餐吧?你怎麼不早說,我也好讓保姆準備晚餐呢。”
“施施你不用客氣,待會兒我和阿震還要出去。”西門琪跟着司震進門,笑眯眯地告訴她。
西門琪和司震晚上出門,她沒有聽錯吧,纖腰微擰,尹施施竄到司震面前:“大晚上出去做什麼?天氣預報說夜裡有雨。”
“見一個客戶。”司震淡淡地說完,迫不及待進門。“女兒呢?”可是剛進門便看到了沙發上的李玄美。
司震眸光一冷,嗓音也沉了下去。“二位是……”
李玄美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到沒歐陽醫生,我侄女婿把我都忘記了。”
忽然看到跟着司震進門的西門琪。
李玄美頓時瞪圓了眼睛,怒不可遏地指着西門琪:
“司震,施施可是你老婆,你當着我們施施的面把她帶回家是幾個意思?”
西門琪面色微變,她沉着嗓音。“李阿姨,我和司震晚上要見一個很重要的客戶,本來我們打算直接到飯店,是施施打電話說小雨朵要見司震,我們才趕了過來,請你不要誤會。”
尹施施一愣,她有時候好羨慕西門琪,能夠在事業上幫到司震。
李玄美則是瞪着西門琪。“你一個下屬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bb!司震,你倒是說句話
!”
司震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中年女人,臉色早已降至冰點,沒有回答,轉而看向尹施施,一臉陰騭。“女兒呢?”
“女兒還在幼兒園。”
“哎?司震你竟然當我不存在?”李玄美氣結地上前一步。
尹施施連忙拉住她,低聲在她耳邊說:“小阿姨,司震是病人,別和他計較。”
李玄美聽尹施施這麼一提醒,才醒悟過來。
眯眼笑了笑。“是啊,我這次來就是給司震治病的,怎麼能和他大吵大鬧呢!”說完白了一眼西門琪。
險些讓某些人漁翁得利。
安撫了李玄美,尹施施才把催眠醫師的事情告訴了司震,司震聽後表情微微不悅:“爲什麼不早說?拿女兒當藉口?”
“我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還有,怕你懷疑。不過歐陽醫生說,要我們看效果。”
司震吐了口氣,眉宇間似染了一絲無奈。他沉靜地睨着她。“尹施施,你知道嗎?今天晚上要談的項目,對公司有多重要?”
“再重要能有你的身體重要。”尹施施不以爲然。
看到司震目光黯下,抿緊了薄脣。她眼波一轉,迂迴了一下,嗓音變得十分輕柔。
“當然,我也能理解,能讓你親自接見的客戶絕對非同一般。可我和小阿姨這邊,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請來了著名的歐陽醫生,我們互相理解一下好嗎老公?”
尹施施是拿出了十足的耐心,把姿態放的很低地在和司震商量,甚至裝可憐。
果然司震這個面冷心軟的傢伙,眉間的陰雲漸漸散去。
他低頭看着眼底的小女人,竟然覺得她可愛。
心裡也是微微吃了一驚,他生平第一次用可愛這字眼評價一個女人。
西門琪上前兩步,一臉地難以理解。“施施,我認爲現在對司震來說,重要的不是找到記憶,他失去的那些記憶叢光不是都告訴了他,當下最重要的是……”
提防地瞥一眼催眠醫生。“你不知道,最近法國政府公開把其保險業拿出來競標,多國的大公司參與到競標中。項目一旦拿下,意味着和法國政府做生意,價值無可估量。”
饒是尹施施想到這樁生意重要,卻也沒想到,司家的金融生意竟然做到法國政府頭上,她面上不動聲色,指了指手上腕腕錶指針。
“琪琪,離你們見客戶的時間還早,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嘛。治療和你們工作並不衝突,真要是衝突,歐陽醫生會直接讓司震離開,是吧歐陽醫生?”
“尹小姐說的不錯。”醫生彬彬有禮地看向司震,儒雅的臉上含着禮貌地笑意。“司先生,只耽誤您半個鐘頭的時間。”
西門琪咬了咬脣,一臉擔憂:“催眠真的可靠嗎?如果攪亂司震的思緒,影響到我們晚上的會面……”
“小姐不用擔心,催眠結束,我會把司先生及時帶出來。他的病症時間短,治療結束就能想起過去。”
什麼?西門琪臉色驟然一白,也就是說,今天,他就能想起尹施施?
死死地望着司震,多麼希望他拒絕治療。
可……
“醫生,馬上開始。”男人沉鬱的嗓音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