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探

青書被人詢問得面紅耳赤, 避而不答。

他們返回的第一天,無忌僱了馬車。快速驅趕之下雖然有些顛簸,但青書一人坐在裡面, 能躺能臥的也不至於十分難受。

乘了兩天的車, 雖然無忌體恤他, 想接着僱車, 但青書堅持騎馬。沒有車廂拖累, 腳程要快上許多。

他顯然是高估了自己的戰鬥力,身後撕裂的疼痛感和馬上顛簸的暈眩感,讓他連嘴都不敢張, 生怕自己一張嘴就要直接嘔出來。

越是臨近明教大營,感覺越是強烈。他在心裡催促馬再快一點, 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幾時。胃中翻涌, 有種不詳的預感, 若再遲上一時半刻自己連跳馬的心都有了。

距大營百米之遙時,青書面色已經變得灰突突的了。無忌既心疼他, 也嫌馬不過快。索性棄了馬,橫抱着青書,運起輕功。腳下生風,直奔大營。

被當衆詢問,宋青書掙動了一下, 示意無忌放他下去。等站穩了才說:“青書愚鈍, 前些日子心中有些事情想不開, 困擾之下外出散遊山水。竟勞無忌前去尋我, 好在並未延誤戰機。在此向諸位請罪。”

他這般客氣, 明教諸將不知該如何答覆,氣氛有些冷凍。無忌把厚實的披風脫下來, 抖了抖,折放在椅子上,按着青書坐下。“此事以後慢慢再說吧,左右二使,煩勞你們將情況向我介紹一下。”

楊逍與範遙對視一眼說:“還是請韓少將軍和陳將軍來說吧,畢竟他們纔是戰場上的主力。”

韓林兒和陳友諒領命上前。二人在桌上攤開地形圖,又拿各色小旗插在上面,標示出雙方力量的分配情況。

將軍事圖安放好後,先是陳友諒上前說:“我軍如今退守在此處,雙方交戰是在地圖黃旗所標示的地點。那裡是一片平原,地勢平坦,周圍都沒有遮擋物,雙方几乎都佔不到地形上的優勢。元軍駐地大概是在藍旗所在地。”

無忌問道:“地利難以佔到的話,那天時和人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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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友諒答:“我軍比元軍人要少些,但強在都是精兵良將,除了明教教衆,其他人都是主動應募的百姓。至於元兵,朝廷腐敗,好多世家子弟充任官職只是爲了混口飯吃,軍隊中也有不少酒囊飯袋。但是剩餘的正規軍還是不容小視,他們畢竟是馬背上的民族,交遇戰打的很辛苦。天候方面由範遙先生來說可能會清楚些。”

範遙拱了拱手道:“屬下也觀星相,最近怕是有大雨,不宜用火攻。但是風吹東南,此時已經入夏,風向不會輕易改變。”

“那不利因素是哪些?”韓林兒詳細報上:“地圖上紅旗標示的敵軍大將都更換了人選,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勁敵。硬仗一場接一場,打得很是吃力。”

無忌看着圖上的分佈情況用心思考:“局勢轉變,看來全是因爲新換的這些人。從圖上分佈情況可以看出元軍主力都防守在大都外圍。軍隊人數懸殊不可否認,過於分散的作戰對我軍不利。最難打的是哪一個?韓兄弟只給我看看。”

韓林兒點了點一隻旗子:“這支部隊,新任主將是一位老將軍,經驗豐富,曾經重創過明教的起義軍,後因讒言被罷免。除了良將,這隊人馬不止裝備最好,而且人數也是最多的。”

無忌沉思一二:“擒賊先擒王。將他們的主力軍滅掉定能熄滅元兵氣焰。既然直接打不好打,那我們就暗着來。”

“教主的意思是去刺殺敵軍將領。我們也試過,可惜失敗了,有十八番僧和幾位高手日夜輪番守護他。”

周顛笑着說:“誒,範先生你這就亂操心了,以教主的武功什麼人打不敗?”

司徒千鍾從角落中浮現:“人外有人,周兄的話不要說大的好。現在雙方都處於緊張時候,軍中士氣至關重要,教主要是有三長兩短,明教恐怕就要人心惶惶了。”

周顛有些不滿地撇嘴:“你怎麼總是跟我擡槓”

青書向司徒千鍾施了一禮說:“青書剛剛並未看到先生,真是失禮,得您之助是明教之幸。”

司徒千鍾呷口酒:“宋兄弟身體不適,好好坐着別折騰自己勉強動作了。再說我也不是來幫忙的,不過是想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喝杯酒。不過是喝了一杯酒,周顛就不放我走了。不走就不走吧,反正明教供着我的酒呢。”

青書說:“您見識獨到,大智若愚,往往一語中的,現在正是需要您這樣的人才。司徒先生若是不嫌棄,我請周大哥陪着您,您給陳友諒當個軍師,適當的提點提點他成不成?”

“我怕我說多惱人。不過要是有周顛陪着唔,也成罷。”

宋青書向陳友諒眨眨眼:“主子我可是幫你請到位高人,你可要善加利用。”

陳友諒微微點頭,示意他——自己明白了主人的暗示。

無忌輕咳一聲說:“事不遲疑,這就下令行動。駐守明教的五旗衆也調配出來,此番怕是會用到他們。

元軍主將坐在營中,飲了一大盞酒。連着打了幾場好仗,重傷了明軍,讓他們節節敗退,真是爽氣。

“報!有明教帶軍襲來,在前方三十公里處紮寨。”

主將把酒杯放下,打了個酒嗝說:“傳令下去,全軍做好作戰準備,明天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明教衆人安營紮寨,建好攻防之後,青書請人去找了兩位當地的山夫村漢來。聽說是明教的起義軍有請,那些人樂顛樂顛地就來了。

爲首的說:“幾位大人,叫小的們有什麼事?”

青書說:“你們都是當地的人,對地形總比我們這些外人熟悉。這是先前探測的地圖,請你們哥幾個瞧瞧,有不對的地方指出來改改,若是有暗道秘道之類的隱蔽道路也請一併說了。教主會論功行賞,就是不知也不會怪罪,但請知無不言,不要害怕。”

“公子爺,你這話小的不愛聽,就是不給錢,只要能幫上忙把蒙古人都趕走,我們就很高興了。”

青書感念他們的樸實,笑着說:“是青書考慮不周。幾位小哥別見怪。那位韓公子極擅長畫畫,你們同他說就成。”

雖然韓林兒和陳友諒帶着部下與五旗衆跟着無忌青書二人前來對付元軍主力,但其他人並未同到。他們還要分頭對付其他敵人,現已打下的地盤要努力保住,不能隨便丟了。

端詳着改好的地圖,果然添加了許多細節。不爲人知的羊腸小道,天險暗道,彼此聯通的水渠,土地山石薄弱之處。看似零零碎碎,只要合理利用都能給敵軍致命一擊。

“陳友諒,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陳友諒苦讀《武穆遺書》,加上他頭腦向來靈活,深思片刻便點着圖上一處說:“可以令厚土旗爲餌,引敵軍深入此處,車裡土質鬆軟薄弱,易於挖掘。儘量的拖長隊伍的話,先到的就能挖出地道。待敵軍追上之前就從地道逃走,而我方後續援兵抵達。如此一來就改敵軍包圍我軍爲我軍圍剿敵軍。只是大概要犧牲一部分士兵去拖延時間了。”

“好計策!韓林兒拍案叫絕:“只是他們能不能受惑被引去預定地點是關鍵,敵將是老將較爲沉穩,恐不會輕易上當。”

青書問道:“若是主將被除,朝中來不及再派援手,應該就是副將頂替主將位置。現在的副手二位對他可是瞭解。”

韓林兒露出一臉鄙棄。陳友諒解釋說:“現在的副將就是原來那個被撤下的將軍。若是讓他指揮,我軍不戰自勝都有可能。他就是一個酒囊飯袋,靠着他爹的勢力才得了這個位置的。新皇留他在軍中,應該也是忌憚他爹在朝中的影響力。”

無忌等人商量清楚當晚就去刺殺敵軍將領,明日趁對方軍中混亂之時便前去宣戰。

當夜犒賞將士,雖然沒有酒,但是每人都多添湯肉。教主親臨,體恤將士辛苦,同仇敵愾,營中士氣高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