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院內,三個人在那裡做着一樣的動作,另外一人躺在竹椅上,身體卻斜着立了起來,目光斜視,正好可以看到院落中的所有景觀。
這三個人中,卻是有一年輕人,身穿黑袍,另外兩個小道童身上是麻布短褂,緊跟着黑袍年輕人的每一個動作,一絲不苟地做了下來。
其中一個小童,眼睛更是滴溜溜亂轉,注意着黑袍年輕人的手足腰脖,諸般細節動作。
他便是高強,另外一個小童是明月,至於那黑袍年輕人,自然是殷梨亭,那躺在竹椅上看他們練武的卻是癱瘓殘疾的俞岱巖。
“咱們武當的內功,那是當世有名,天下有諸多武學,若說那以柔克剛,以弱制勝之道,還數我們武當派,猶如一拳擊在牆上,用力越大,反震力也越強,我們就是那牆,敵人多少力氣打過來,哼哼,咱們就他的力氣原封不動送回去。
若是練到高深處,再加上自己的力氣,嗯,那敵人可要倒黴了。”
俞岱巖斜躺在竹椅上,眼睛看着高強明月練武,嘴中也在給他們講解這武當長拳的妙處,他卻有一點沒說,若是那敵人功力遠勝於自己,這種打法便不行了,這些深奧的道理他現在不講,高強他們現在只要練好基本功即可。
這武當長拳雖是入門功夫,雖然拳法普通,但配合上武當的獨門心法,威力可不弱,以俞岱巖盛年之時使出這武當長拳,當者披靡,威力無比。
至於長拳所蘊之心法,那就是張三丰從九陽真經中“以己從人後發制人”的道理中脫化出來的。
俞岱巖雖然全身癱瘓,但是體內內力不散,慧眼如炬,仔細地看着他們的沒一個動作。
“清風,你的七星手胳膊擡地太高了!”
“明月,你那一條鞭軟綿綿,哪裡是一條鞭?”俞岱巖此刻既然授人武藝,言辭之間全是嚴厲凌厲之意,一點不留情面。
“清風!你做錯三次了!那井欄要雙手配合!你那兩隻手在哪裡?”
半個時辰下來後,高強和明月兩個人臉色慘白,頭上汗水淋淋,腳下步伐虛軟,全身痠軟無力,直欲躺倒。
“清風,明月,你們看好了,我再把三十二長拳打一遍。”殷梨亭溫聲道。
殷梨亭凝神站在原地,突然一拳擊出,身法施展開來,只看到院落裡面一個青影閃轉,整個院子都是呼呼拳風,他竟然用極快的速度將三十二長拳從頭到尾打了一遍,由於速度過快,有時候竟然似乎是同時施展三四招一樣,如同生了三頭六臂一般。偏偏每一個動作做得清清楚楚,讓高強和明月都看在眼裡。
高強只覺得殷梨亭一拳拳虎虎生風,實在不敢相信他這瘦弱書生模樣打起拳來力量如此厲害,只覺得臉上隱隱生痛。
殷梨亭一遍長拳最後一着打了下來,氣定神閒站在那裡,臉不紅心不跳,呼吸也不急促,可是剛纔他的拳風幾乎將整個院落罩了進去。
俞岱巖冷聲道:“清風,明月,你們記住多少?”
高強略一思索:“師傅,弟子愚鈍,腦子裡倒是都記住了,但是手腿間施展不出來。”
“哼,既然知道這樣,還敢歇着?今天練上四十遍吧,不到次數不容許吃飯!”俞岱巖厲聲道,完全是一幅嚴父模樣。
明月嚇得渾身一哆嗦,倒是高強知道要想成爲人上人,就得吃得苦中苦,倒也老老實實在院子裡面打拳。
兩個人在那邊練拳,殷梨亭卻過來服侍俞岱巖,將茶桌上冰鎮的西瓜取出,一塊塊給俞岱巖喂下。
“三哥,”殷梨亭擠眉弄眼,完全是一幅小孩子模樣,他心裡多半想讓這三哥高興,低聲道:“你看我這拳法怎麼樣?”
“六弟,”俞岱巖正色道,同時也壓低了嗓子,想來不願意讓那兩個孩童聽到:“你的武功是大師兄所授,好在你天資聰慧,到已經得了我武當真傳。
聽說你最近精研劍法,我看你剛纔步履輕盈,動作敏捷,顯然是輕功上下了不少功夫。”
殷梨亭面色一喜,嘴角已經掛上一絲笑容。
“但是你專走輕靈,步伐間已經失去了穩重,以你剛纔的拳法,碰上真正的高手,你不多時就要落敗,而且肯定是敗在你下盤上,你回去當得好好練練,要知道,輕功一途,並不只是快輕巧可以學成的。”
“三哥教導的是。”殷梨亭站起身來,一臉的苦笑,對着俞岱巖深深一施禮,“多謝三哥指點,要不然,我還沾沾自喜,以爲自己武藝大進呢。”
俞岱巖微微一笑:“六弟,不用妄自菲薄,我剛纔也是挑毛病罷了,不過步伐穩重一點,以後對你的劍道也是大有好處的。”
“三哥,”殷梨亭略有猶豫,隨即講道:“我剛纔教這兩個童子打拳,拳出隱隱有風聲相隨,不像他們這個年齡所有……”
“是我教了他們武當九陽功的入門心法。”俞岱巖淡淡說道。
“什麼?”殷梨亭臉色大變,“這,這隻怕不妥吧?”
原來這武當九陽功正是張三丰從殘缺的九陽真經自己悟出來的極大厲害的內功心法,只傳授了七個弟子,像清風他們這一輩三代弟子,任何人都沒有得到傳授,他們學習的是一些粗淺的內功心法,雖然威力不小,但自然不能和武當九陽功相比。
原書中,張無忌身中玄冥神掌,這才得以修行武當九陽功。
而俞岱巖已經得到武當九陽功的真傳,他心中愛惜兩個弟子,腦子中還是存了一絲和師兄弟比較之意,年紀小小便授予他們武當九陽功,其實出人意料。
俞岱巖冷聲道:“六弟,我已經是廢人了,所有的希望都在這兩個孩子身上,你見了師傅替我稟明一聲,他老人家一定會答應的,我不過是把肯定要答應的事情先做出幾天罷了,不必驚奇。”
殷梨亭低聲道是,也不敢多說,他知道這三哥受傷後,原來性情豪爽的漢子逐漸變得詭異一點,因此也不敢多說,怕傷了兄弟和氣。
說了幾句閒話,殷梨亭便退了出來。
幾天後,張三丰再次出關,殷梨亭稟明此事。
“苦命的孩子啊。”張三丰果然如俞岱巖所料,緩聲道:“他好不容易有點寄託,就隨他吧,這武當九陽功威力尚可,倒也不是什麼秘密,只是一點正宗的內功罷了。
嗯,讓你大師兄在三代弟子中再挑選兩三個資質好人品好的孩子,也讓他們一併練起吧。”
原來,這武當九陽功分九重,張三丰考察弟子武功進度授予相應層次的心法,這是各大門派通用的做法。
無非是爲了防止弟子操心過急走火入魔,另一方面也保證了本門心法不會流失。
俞岱巖自己學到了第五重,因此教給高強明月的功法不可能超越第五重,張三丰考慮到這點才默許了這件事情。
同樣,俞岱巖敢這麼做,也是和師傅耍心眼,他人既然已偏激,大事上面有時候更容易激動,他深知武當九陽功若從小練起,更容易大成。
當下,有了張三丰的口令,宋遠橋挑來挑去,卻總覺着不放心,最後,這武當九陽功倒是隻傳授了宋青書一人,其他人也並不反對,大家心中總覺着把這鎮門之寶給這五齡童修煉,有點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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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安排,應該合情合理吧?換個人在俞岱巖那個位置上,人一有了爭強好勝之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就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