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間外,蘇霜兒忐忑不已的輕輕的敲了敲門,敖盛那平靜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霜兒你先回去吧,我們陪凡淞仙帝就可以了。”
凡淞對蘇霜兒微微一笑,然後推門走了進去。就在蘇霜兒想看看門內的情況時,大門卻再一次關上了。
敖盛、蘇天罡和杜浩然起身迎道:“凡淞仙帝快請坐,馬上就要到拍賣會的精彩之處了,不知道仙帝有何貴幹呢?”
凡淞略作謙讓,跟三人一起坐下後,開門見山道:“我想知道,誰僱人殺的尤無痕”
敖盛一愣道:“凡淞仙帝居然也知道此人?看來仙帝果真不是旅者這麼簡單了,這尤無痕乃是天機閣第一煉器師,跟蘇老弟乃是旗鼓相當,兩人曾經交流過幾次煉器的心得,雖然有泄露機密的嫌疑,但我們兩方之人都故作不知罷了。因爲我跟魯奕天都認爲是自己這邊的人佔了便宜。”
蘇天罡接着道:“然後有人買通了我的一個手下,讓他去斷劍花天價買了斷魂令,結果天機閣最器重的煉器師就這麼死了。”
敖盛道:“尤無痕給我們帶來的麻煩還不僅如此,隨後戰龍殿僱斷劍殺了尤無痕的消息不脛而走,不但斷劍惱我們泄露此事,就連天機閣也咬定是蘇老弟出於妒忌纔買兇殺了尤無痕,隨後斷劍因此銷聲匿跡,而天機閣則不斷暗中挑撥我們和各方勢力的關係,這麼多年來,我們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了,我們也不知道是誰在算計我們,這次如果不是凡淞仙帝你的出現,我們就要引發仙界混戰,重新洗牌了。”
聽完敖盛詳細的講述後,凡淞淡淡的道:“你說的話,我信。”聽過戰龍殿高層會議的他,自然能夠分辨敖盛所說內容的真僞,敖盛的坦誠讓凡淞對其產生了極大的好感。
敖盛問道:“尤無痕跟你的關係是?”
凡淞道:“我現在是代表斷劍來調查此事,既然事情是這樣,那麼我們仍舊可以算是朋友,對嗎敖盛老哥?”
隨着凡淞稱呼的改變,敖盛聽出了一些話外知音,當下答道:“凡淞兄弟,你代表斷劍?怪不得,你身邊的太仙都有仙君的實力,現在我們彼此都攤開了一些事情了,我能否問一句,老弟,你有什麼打算?”
凡淞立刻若無其事的答道:“自然是先解決南老那件事了,老哥何必明知故問呢?”
杜浩然聽罷忍不住勸道:“老弟,我知道你本事大,後臺硬,但是這畢竟是仙界,多一個朋友就少一個敵人,你跟紅蓮也算是同族,不一定非要鬧僵吧。你跟斷劍的關係我不會說出去,南老是你的人,你把他帶走了,青雲劍盟也無話可說。但是萬一你引起了天機閣的忌憚,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你絕對是想象不到的。”
凡淞點頭道:“魯奕天是隻老狐狸,這件事他確實耍了所有人一記,但是也僅限於過去了。”
杜浩然愕然道:“老弟你想說什麼?”
凡淞神秘的笑了笑道:“我回去落實一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斷劍殺尤無痕的時候,似乎運氣太好了一點,作爲天機閣最需要保護的人員之一,說死就死了?如果我是尤無痕,我身上至少會有十件以上的護身法寶,包括強行瞬移的,對於煉器宗師來說,短距離瞬移法寶不難煉製。”
敖盛動容的點了點頭說道:“看來老弟想到些什麼,那我們在這裡等老弟的消息吧。”
凡淞微一點頭,直接瞬移離開了敖盛的正席,倒不是凡淞強行破開了鎖定空間陣法,而是凡淞直接回到了畫卷空間,又通過百戰沙場圖出現在了墨凌衆人的身邊,廣義上來說,這也算是瞬移吧。
“他是怎麼做到的。”蘇天罡苦笑道。
“難怪他敢一個人來興師問罪,要真打起來,我們還真留不住他呢。”杜浩然一臉無奈道。
敖盛擺了擺手道:“他的實力越強,對我們越有利,現在就算我們想放棄洗牌的計劃,仙界也不會安寧了,真沒想到,凡淞跟墨凌不但都是頂級煉器師,而且還是斷劍的首領,現在正是他跟神炎天、天機閣衝突的時期,我覺得這是一個向他示好的機會。”
蘇天罡笑道:“如果當時不是白劍提供了凡淞的一手資料,引起了我們的重視,在不明就裡的情況下,衝突起來我們可能要吃個小虧的。”
杜浩然突然想起了南老家的一幕,對兩人說道:“我想起了一件事,在南老那的時候,凡淞差點就把尹殤那傢伙給殺了,要不是尹殤知機沒有動手,現在可就有樂子瞧了。”
敖盛道:“尹殤的結界還是非常讓人頭疼的,除非一擊必殺,否則仙帝間的戰鬥是不會有傷亡的,浩然你爲何如此肯定?”
杜浩然道:“當時凡淞他們四個人的氣勢完全鎖定了尹殤跟他帶來的仙君,強大的土源、金源、木源和暗源力形成了一個半密閉的空間,衆所周知,凡淞有鳳凰族血統,如果他再釋放出火源力,那這個空間就是完全封閉的五行萬源殺陣了……”
敖盛道:“尹殤是白癡嗎?就這麼傻等着凡淞他們佈陣?”
杜浩然笑道:“當時他們站在樹林裡,腳下是黃土,身邊是大樹和樹影,如果不是我身在陣外,也不一定能察覺得到呢,他們一邊用氣勢威壓吸引尹殤一衆的注意力一邊瞬間施展的,根本就察覺不到。”
敖盛道:“好手段,如此方纔配得上跟我和魯奕天、紅蓮還有云天青平起平坐。”
那邊,凡淞剛回到包間,就愣住了,蘇霜兒正在哭,而梅湘雨和黑煉正在勸她,“該不會跟我有關吧。”凡淞心虛的碎碎念道。
“大哥,事情談的如何啊?”墨凌轉過頭故意問道。
凡淞無視墨凌,直接對段天道:“段老,你們刺殺的尤無痕可是天機閣煉器第一人?”
段天想了想道:“似乎是的。”
凡淞強調道:“準確一點,是,或者不是。”
血涯說道:“是,他尤其擅長煉製武器護鎧,其中以武器最爲出名。”
凡淞又道:“我想聽一聽你們刺殺尤無痕的全過程。”
血涯道:“人是騰蛇和寒陌殺的,讓他們來說吧,”
騰蛇理了理思路,緩緩的說道:“當時接了任務後,血涯和劍主給我們做掩護,使得我們成功的混入了天機閣的核心星域,隨後我們在天機閣外圍當了百年的侍衛,得手的那天是魯奕天一個親衛的仙君冊封大典,尤無痕因爲煉器未完成,所以耽誤了一會,是最後一個動身趕去的仙君,就在他剛出門口的時候,我突然發難,攻向了尤無痕,而寒陌則在裝作吃驚後攔下了我,自然,寒陌展現出了普通玄仙守衛的實力,過了一招後他就開始在地上裝做中毒不支。隨後,我在跟尤無痕交手時,故意讓他削斷了我的佩劍,然**上短劍,做出要跟他近身格鬥的跡象,最後在他飛退時寒陌用毒針刺中了他,我們把握住了這個機會,絞殺了他的仙元,在其他仙君趕到前撤離了天機閣。”
凡淞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你們想沒想過尤無痕對天機閣的重要性?身爲一個煉器師,他會吝嗇給自己穿一身好一點的仙衣嗎?甚至擋不住一根毒針……”
朱何站到凡淞身邊,靠着牆兩手環抱,對衆人說道:“我比較感興趣的是天機閣的目的,究竟是爲了讓尤無痕轉到暗處,還是爲了剔除掉斷劍,抑或者想激起斷劍和戰龍殿的矛盾呢?”
凡淞搖了搖頭道:“天機閣有他們自己的計劃,這應該是一個連環計,而不是簡單的爲達到單一的目的而進行的,否則,一旦敗露,那就得不償失了。”
朱何眉頭緊縮,自語道:“連環計嗎?”
凡淞想了想後,又向騰蛇問道:“天機閣的仙君是不是仙界最少的?”
騰蛇想了想道:“這倒不至於,但是天機閣的仙君們,怎麼說呢,武修、戰修少了一些,丹修、煉器師、結界、陣法師佔了不少名額,所以說他們實力略差比較恰當。”
凡淞一打響指道:“段老,魯奕天有沒有提出過讓斷劍併入他們天機閣?”
段天想了想後,吃驚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是魯奕天手下的一個仙君通過我們的堂口帶的口信,不可能是因爲這個吧?”
凡淞總結道:“第一,天機閣覺得自己的仙君高手層面薄弱,預謀借戰龍殿之手進行仙界混戰,洗牌後打破當前格局。第二,尤無痕轉到暗處後,天機閣的軍備明面上水平止步不前,暗地裡卻照舊發展,等洗牌時,這就是一張很好的底牌。第三,斷劍作爲一個實力強悍而又行蹤隱秘的組織,既然不能爲他所用,設計除去方是上上之策。”
朱何問道:“他們如何能確保每一方實力都不跟其他勢力結盟?”
凡淞點頭道:“這纔是計劃的關鍵,要確保洗牌的順利進行,先決條件就是每一方都沒有盟友,因此天機閣借尤無痕之事跟戰龍殿敵對,而又促使青雲劍盟和戰龍殿的爭鬥,只要再讓青雲劍盟跟神炎天打起來,就成功了。”
“南老!!”朱何驚歎道。
在衆人的不解中,朱何說道:“如果大哥沒有出現,曲隱渡劫失敗身死,南老到了青雲劍盟,治好了雲天青的兒子,不言而喻,誰都知道他想要的報答會是什麼,那就是神炎三絕的命。就算雲天青沒有答應殺神炎三絕,可如果三人突然死了呢,紅蓮仙帝會怎麼想?這衝突是無法避免的了。”
凡淞點了點頭道:“如此,青雲劍盟跟戰龍殿、神炎天敵對,戰龍殿跟天機閣、青雲劍盟敵對,天機閣除了戰龍殿外,再做出跟神炎天敵對的姿態,那麼計劃至此便完成了一大半了,這便是我們所能把握到的天機閣的部分計劃了。”
朱何接着說道:“剩下的無非是挑起戰龍殿跟神炎天的爭鬥,相信憑魯奕天這天機之名,應該不難做到。”
凡淞點了點頭道:“好了,事情大體就是這個樣子了,我去跟敖盛談談去。”說完凡淞悠閒的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凡淞突然笑道:“這個魯奕天還真不是一般的倒黴啊,哈哈。”
來到敖盛三人所在的正席,凡淞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一臉輕鬆的對三人說道:“剛纔我們討論得出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結果,看起來,我幫了你們一個大忙呢。”
敖盛笑道:“如果沒猜錯的話,似乎我們戰龍殿被人算計了,對嗎?”
凡淞點頭道:“如果我沒出現的話,曲隱應該死掉,戰龍殿由此開始跟青雲劍盟大規模衝突,這是第一步。繼而青雲劍盟把希望放到南老身上,當南老將雲天青的兒子治好後,不管誰下手,南老的仇人神炎三絕都會死,紅蓮理所當然的會認爲這是雲天青給予南老的報答,這第二步就是青雲劍盟和神炎天要打起來。最後是你們戰龍殿跟神炎天,天機閣會幫你們製造衝突的,加上他們自己,恰好是四方混戰,這纔是他想要的結果,因爲他們本身是掌控全局的,因此他們的損傷將是最小的,洗牌後誰是仙界第一勢力還用質疑嗎?”
杜浩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凡淞,久久才感嘆道:“如果不是因爲知道老弟你是剛到仙界,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這個計劃制定者,這也太詳盡了吧。”
敖盛斷然道:“老弟,你說如今我們該幹什麼?”
凡淞道:“自然是跟青雲劍盟示好了,天機閣需要的,就是我們要爭取的。”
蘇天罡疑惑道:“爲何不是神炎天呢?”
敖盛帶凡淞答道:“神炎天的三絕馬上就要死了,難道這個可以當作與紅蓮仙帝結盟的見面禮嗎?”
蘇天罡道:“可是三絕都不是鳳族之人啊,不過是三個仙君罷了,凡淞老弟可是鳳凰族人啊,這個親疏之別總是有的吧。”
凡淞淡淡的吐出四個字:“人賢遭忌。”
蘇天罡苦笑了一下說道:“看來我只適合跟法寶爲伍啊,哎,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我始終參不透人心。”
凡淞站起身來,對三人說道:“我送白劍的仙器上,鑲着一塊同音石,取下來可以當作通訊工具跟我聯繫,還有蘇霜兒想要跟我們一起遊歷一段時間,蘇老哥,還是你做主吧,我還沒答應她。”
敖盛無奈的笑道:“好在白劍是個駐外的星守,而且主管商務,否則不知道被你聽去了多少秘密呢。”
凡淞坦然的說道:“我只聽了一次你們的會議,之後就再也沒用過,因爲聽過一次後,我便沒什麼興趣了。”
杜浩然猜測道:“你認得我的聲音,所以第一次見我,你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敖盛無奈道:“所以我們第一次見面你便叫出了我的名字。”
凡淞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我的盟友,如果青雲劍盟已經被天機閣拉攏過去了的話,仙界我們就是對方唯一的盟友了。對於盟友,同音石不再是秘密了,而且,如果你們有困難,也可以通過那個聯繫我。”
敖盛豪氣的笑道:“好,有凡淞老弟這個盟友,就是面對天機閣、青雲劍盟和神炎天三方,又有何懼哉。”
凡淞謙遜了兩句後,又向蘇天罡問道:“老哥想好了嗎?”
蘇天罡想了想道:“能單獨給我一塊同音石,讓我跟霜兒保持聯繫嗎?”
凡淞點頭道:“自然可以了,這麼說老哥你答應了?”說着,凡淞取出了一對加工過的同音石,將其中一塊遞給了蘇天罡。
蘇天罡暗示道:“哎,我也是別無選擇啊。”
凡淞對着蘇天罡會心一笑,轉身走出了正席間,身後傳來了敖盛笑謔的聲音:“老蘇,我兒子就那麼差勁嗎?”
蘇天罡立刻辯解道:“啊?我可什麼都沒說啊。”
杜浩然笑道:“老蘇,你真是不會撒謊呢。”
凡淞再次回到包間時,蘇霜兒正在眉開眼笑的跟墨凌說着什麼,直讓凡淞驚訝於她那變臉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凡淞對蘇霜兒說道:“你父親同意你跟着我們遊歷一段時間,但是敖盛已經保證,敖勇不會再來煩你了,你想留下還是……”
蘇霜兒裝可憐道:“如果你們覺得我累贅,我也不會勉強你們的。”
凡淞痛快的說道:“既然你明白就好,那麼有機會我們會再來看你的。”此刻凡淞強忍笑意,一臉認真的看着蘇霜兒,讓她十分的氣餒。
“什麼嘛,你們說的根本不對,他壞死了。”見凡淞不吃這一套,蘇霜兒立刻變了一副表情,氣鼓鼓的說道。
墨凌哈哈一笑道:“誰讓你說這個的,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大哥主動提,你父親怎麼知道你想跟我們一起遊歷,又怎麼會答應?”
蘇霜兒立刻醒悟道:“多謝凡淞大哥了。”
凡淞揶揄道:“我也是有私心的哦,我這幫兄弟們大部分都沒有道侶呢,說不定就能湊成一對呢。”說話間,凡淞卻對着墨凌眨了眨眼睛。
蘇霜兒強撐道:“不怕,我知道你有道侶了,這就放心了。”
凡淞笑道:“丫頭,我可是你叔叔,沒有可比性的。”
蘇霜兒不服氣道:“憑什麼?”
“憑我跟凡淞老弟平輩論交,你這丫頭真不懂事,怎麼跟凡淞仙帝說話呢。”隨着最後一環結換寶的開始,蘇天罡也閒了下來,出於對女兒的不放心,他又到了凡淞這一貴賓間處,正好看到凡淞讓女兒叫他叔叔。
凡淞熱情的招呼道:“蘇老哥隨便坐啊,來看女兒的吧。”
蘇天罡笑着點了點頭,對蘇霜兒說道:“霜兒啊,聽說你想跟凡淞仙帝去遊歷,安全上我倒不擔心,看凡淞仙帝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這幾十個人帶入天羅城,想必是神器在手吧。”
凡淞毫不避諱的道:“確實如此,否則我也無法帶這麼多人一起穿越空間來到仙界。”
蘇天罡又說道:“霜兒啊,你什麼都好,就是太要強了,女孩子還是收斂一點好,要不是你這脾氣,怎麼會中了敖勇的激將計呢。”
蘇霜兒頓時感到非常沒有面子,鬱悶的說道:“爸,能不能不提這件事了?”
蘇天罡慈祥的笑了笑,拿出一件水銀般亮麗的項鍊來,給蘇霜兒戴上,然後說道:“戴上這個,我也就安心多了,霜兒,如果想家了就跟爹說,我去接你回來。”
蘇霜兒聽了後,沒由來的鼻子發酸,眼圈發紅,只是默默的握住父親給她戴項鍊的大手,重重的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之中。無聲的不捨感染了周圍的人,大部分人都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師尊,而墨凌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凡淞,這個創造了他,賦予了他一切的大哥,也許這就是墨凌絕大部分情感的所在,除了這些,墨凌的情感中似乎有些別樣的東西在萌發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