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洵口中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勉力從草地上掙扎起來,咳嗽了兩聲道:“你們沒事吧?”
張仲堅靠着一塊大石,苦笑道:“暫時還死不了。”
李靖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道:“如果你小子所謂的沒事是指沒死的話,那我也沒事。”
三人俱是渾身浴血,顯然剛剛經過了一場劇烈地廝殺。
項洵盤腿調息道:“那個妖女實在是太厲害了,先前那一記追魂刺,險些要了我的小命,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李靖似乎連說話的力氣也欠奉,低聲含糊道:“她手下那八名活死人也太可怕,非但無懼傷痛與死亡,而且不砍掉腦袋就不會倒下,他孃的,這羅離邪教果真是邪乎的要命。”
張仲堅亦學項洵般盤起腿來道:“趕緊調息,誰曉得她這次要多久追上來。”
李靖咬牙爬起來道:“這妖女,咱們都打打逃逃三回了,她難道還不肯放手麼?”
項洵搖頭冷哼道:“現在她手上的活死人只有四個了,膽敢再來一次的話,便要讓她來得去不得!”
張仲堅搖頭道:“不要大意,我看她的樣子是想活捉我們幾個,因此前幾次都還未使出真實的實力,嘖,江湖上到底是什麼時候興起這麼個強大的教派來呢?真是令人費解。”
項洵道:“誰知道,趁着天下亂糟糟的時候,什麼妖魔鬼怪全出來鬧騰,都想混水摸魚分一杯羹,唉,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史將軍那邊,這妖女混在他的彩雲軒當中做花魁,不曉得到底玩的什麼把戲。”
“咯咯咯咯……自己死到臨頭,竟然還有空閒去操心別人的事情,項公子你可真是個義薄雲天的妙人兒啊~”一襲紅衣的駱紅兒俏立在不遠處一株松樹的樹梢上,依然是那副令人望之**的妖魅樣兒。
三人此時的實力還未恢復小半,而駱紅兒卻似完全沒有受過傷的樣子,強烈地對比頓時令三人心中生出氣餒的情緒來,面對如此妖女,這還怎麼打?
項洵一面全力催動大衍真氣,一面笑嘻嘻地站起身來道:“駱妖女,怎麼只見你一個人,餘下的那四名活死人呢?沒有跟着一起來嗎?”
駱紅兒的玉指輕輕捋了捋額角的秀髮,嫣然笑道:“以你們現在的狀態,我一個人也是手到拿來,唔,你們都是不要再做垂死掙扎了,乖乖當人家的奴僕,陪着人家走遍天涯海角,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嗎?”
項洵仰頭哈哈大笑道:“好一個妖女,嘴皮子真厲害,愣是能將圓的說成扁的,哈,讓我來猜一猜,那四名活死人之所以沒有出現,是否現在全在你肚子裡了呢?哼!若不是你用邪功強取了他們的內力,又如何能以完好無損的樣子出現在我們面前?”
李靖站起身來笑道:“我猜定是她此次追擊我們用去的時間太久了,妖女!是否你家的後院起了火了?否則怎麼會這般心急?”
項洵捧腹笑道:“咦,駱妖女你臉色這般差,是否給我們說中了心事?嘖嘖,不若趕緊回家再修煉幾年纔出來混比較好。”
駱紅兒未料到這幾人的心智竟是如此厲害,在這種情形之下,還能夠這般快地將事情猜得**不離十,如此仇敵,若不能早早除掉,日後必成聖教的大患。
想到此處,哪裡還會再給他們喘息之機?
“哼!徒懲口舍之利,希望你們手上的功夫能夠似你們的嘴一樣硬!”只見駱紅兒玉足輕踩,如仙女凌雲般,從樹梢倏地滑下,一對追魂刺同時現在掌中,往三人當中狀態最差的李靖撲去!
李靖只覺得渾身寒毛頓豎,似被毒蛇盯上一般,當下暴喝一聲,奮起勇武,卻是不退反進,仗着手中寒鐵槍的長度優勢,閃電般迎往追魂雙刺。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駱紅兒一聲媚笑,手中的追魂刺“叮”的一聲點在槍尖上,然後藉着槍上的力道,飛身飄往一側,另手的追魂刺往來援的項洵點去。
實力全盛的駱紅兒果然不是他們現在這種狀態可以抵擋得住,氣勁交擊,只聽得“嘭嘭”兩聲,便見李靖與項洵先後噴血飛跌,滾落到一旁的草地上去。
駱紅兒檀口中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不再理會兩人,手中雙刺帶着陰柔的氣勁,往三人中實力最強的張仲堅點去。
張仲堅此時亦是舊傷未愈,哪敢與她硬拼,只得仗着手中寶刀與妖女不斷周旋,然而即使這般下去,也註定是他先脫力不支,終究不是辦法。
駱紅兒哪會給他如此拖延時間,脣邊挑起一絲冷笑,追魂刺虛晃一招,玉足連點,返身往倒在地上的項洵和李靖二人殺去。
“混賬!”張仲堅濃眉倒豎,虯髯怒張,手中寶刀幻出重重刀影,往駱紅兒撲殺過去。
駱紅兒於疾奔之中竟然一個旋身,掌中雙刺立即又改而迎往張仲堅,柔聲笑道:“早些如此不就是了?浪費人家的時間。”
就在這時,摔在一旁的項洵竟出人意料地貼地撲出,手中鋼刀徑往駱紅兒的左足跟疾斬而去,這一刀若砍實了,駱妖女以後怕是都只能單腳跳着行路了。
駱紅兒一聲媚笑道:“雕蟲小技而已,項公子,你早給人家看得通透哩!”
說罷左足一揚,整個人竟是似螺旋般沖天而起,使得項洵與張仲堅的刀招使在空處,還未等兩人變招,駱紅兒又似重逾千斤般猛墜下來,雙刺先後準確地點中兩人的刀鋒。
“噗~”項洵與張仲堅兩人各自噴出一口鮮血,往後拋跌開去,失去再拼之力。
這妖女太可怕,看來前些天果然是在保留實力,望着直奔面門而來的追魂刺,項洵此時卻已經來不及揮刀格擋……
與其說項洵來不及格擋,倒不如說項洵其實根本沒有想着格擋。
駱紅兒望着項洵那似乎被嚇傻了的面容,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兒……
勁風襲背!不可能!張仲堅早被自己打成重傷,此時絕對沒有這種力道!
駱紅兒曼妙的腰身倏忽一扭,險而又險地躲過了來自背後地致命一擊,然後纔看到了出手偷襲自己的人。
“張出塵!我與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此番爲何壞我好事?!”駱紅兒望着眼前那個手拿紅拂的女子,冷冷喝問道。
張出塵面無表情道:“我紅拂女做事一向自有分數,駱紅兒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駱紅兒心中暗恨一聲,曉得對方有紅拂女相助,自己多日來的苦功算是徹底白費,當即粉面一沉,輕聲道:“既然紅拂姐姐你硬要插手我羅離聖教之事,異日駱紅兒定有回報,只希望姐姐你到時候不要後悔~”
張出塵搖頭道:“你只管出招便是。”
駱紅兒冷哼一聲,恨恨地掃了三人一眼,扭身足不沾地的去了……
項洵咳出一口鮮血,自嘲道:“自古以來,都說英雄救美,可我怎麼發現,最近我們卻總是被美人來救?”
躺在一旁動彈不得的李靖低聲笑道:“可能因爲咱們都還算不得英雄。”
張出塵款款走到李靖身邊,往他口中塞了一枚藥丸,然後才搖頭微笑道:“若是你們三位都算不得英雄,那還真不知道這世上有幾人能夠算得上是英雄。”
李靖聽了這話,當即猛地一咳,只見那枚藥丸從他口中狂衝而出,翻騰了幾個跟斗,這才重新落回他口中去,顯然是被張出塵的話嗆得不輕。
張仲堅將寶刀插回背上,翻膝坐下,一邊調息,一邊問道:“張姑娘似乎和那羅離邪教的妖女很熟悉?”
張出塵搖頭道:“算不上熟悉,只是知道她是羅離教的聖女,曾經交過一次手而已。”
項洵背靠一塊大石頭,饒有興致地問道:“張姑娘,你這兵器倒是有些獨特哩,嘿,你既然不是尼姑,拿什麼拂塵呢?”
張出塵只是搖頭微笑,卻不說話,衆人曉得她必是不想提及,便也不再多問。
李靖開口問道:“張姑娘怎麼會到這邊來?”
張出塵搖頭笑道:“我上回辦完事情,便打算往晉陵尋兩位一聚,哪料到卻聽說晉陵失守,已被沈法興佔據,而兩位更是不知所蹤。後來正好聞之羅離教四處打探兩位的下落,便一路跟隨前來,正好遇上。”
李靖擡眼看去,傍晚的陽光溫柔柔地毫不刺眼,映照在張出塵美麗而脫俗地臉龐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張出塵感應到他的目光,往他臉上瞧來,臉色微紅,心跳有些加速,身體似乎也有些發熱,微笑點頭道:“李將軍勿慌,這藥丸服下去便是這種症狀,可趁此良機調理內息,自有事半功倍之效。”
李靖急咳了幾聲,連忙收拾心思,不再遐想,緩緩調息起來。
倒是旁邊的項洵似乎是瞧出了什麼,不顧身上傷口的疼痛,捧腹大笑不止,惹得張出塵翻來一記白眼。
四人就這樣一直待到日薄西山,三人的傷勢終於好得七七八八,才爬起身來,往北邊的一處鎮子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