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濤急忙開口屈服,趙進一笑,兩人當場交接了地契,趙進直接點了四百金的現金出來,裝了個羊皮包遞給馬文濤:
“馬老闆,從此以後,趙家和馬家再無瓜葛,你記好了麼?”
“。。是。。是。。不要再有瓜葛了。。我再也不想有了。。”
趙進笑了笑,命手下送客,他看着馬文濤一行人遠去的身影嘆道:
“這世上每一個人,都希望通過做生意來發家致富,但卻並非所有人都是做生意的料。馬金彪一死,馬家就徹底沒人了。我不知馬文濤是如何上位的,但他顯然缺乏經商的頭腦,像他這樣的人世上還有千千萬萬,而和他們周旋,就是成了我們錢莊的生意。”
老楚突然不知從何處冒出來:
“趙官人,那你們趙家得了這塊地以後,你打算怎麼處置呢?”
“很簡單,你們把房子蓋起來,裝修好,還按照原計劃,楚家招聘藝妓,將青樓的生意辦起來,然後趙楚兩家再分盈利。”
“趙官人,還是你高啊,那韓昊呢?”
“這塊地根本就值不了四千金,韓昊這次賺大了,沒必要再去操心他的營生了。”
“是是是,趙官人所言有理~”
“青樓辦起來之後,趙家只收地租,其他的歸你們楚家。馬文濤的工程款已經付給你了,換了是別人的話通常都是先幹活再付錢吧?你佔了和楚天霸沾親帶故的便宜,幹活就不要再拖拖拉拉的了。去辦吧,如果你們不想辦而就此跑路,那麼換了別人來做工,往後這青樓的生意可就不佔你們的份額了。”
老楚愣了一下,急忙低頭:
“趙官人說得哪裡話?我即刻就去辦~”
老楚灰溜溜的跑掉,趙進望着他的背影又笑了笑,涸澤而漁和細水長流,但願這羣姓楚的混蛋能分得清。
街上走過一人,此人灰衣斗笠,短褐配刀。他走到趙進寢房的樓下停住腳步,微微擡頭張望,趙進嘴角勾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隨後端起茶杯啄了一口。那人低下頭整了整帽檐,繼續沿着街道走去。趙進喝着茶,眼中閃過一道兇狠的目光,馬文濤啊馬文濤,如果你直接將泰冒縣的地以四十的價格賣給韓昊,或者乾脆就送給韓昊抵了高利貸,興許你還可以平安的回到大鹽城。可你偏偏貪心不足,以四百金的價格賣給我?哈哈我也不知再怎麼通過生意的手段把你的四百金拿回來,那就只能派武士去搶了。或許從你出生的那天起就應該好好找人算算命,命裡不適合做生意你就不要踏入商圈,可惜啊可惜,你並不懂這個道理,終於還是鳥爲食亡人爲財死,說你可憐吧,那也是你自找的啊。
馬文濤還完了韓昊的欠款,韓昊露出了美滋滋的笑臉,甚至於又要馬文濤多留幾日,大家一起吃吃飯喝喝酒,順便再帶着馬文濤在泰冒縣裡逛逛玩玩,以盡地主之誼。馬文濤急忙推辭,不論是楚天霸,趙進,老楚,還是韓昊,這些人他都不想再去相處,他也不想再作其他多餘的任何一筆投資。縱然是馬文濤再蠢,經歷了這麼多之後也明白了,咱就縮在馬家,經營好四海瓊漿這樣一份事業不就得了?沒事搞什麼變革?搞什麼所謂的產業轉型?只要被人坑一次,所有的一切就全都沒了,而就算轉型轉成了又能怎麼樣?不還是按期收錢,然後躺在家裡抽大煙麼?
“不幹了不幹了,我們回家,趕快回家!”
“嗯,嗯嗯~”
幾個小二全都露出了贊同的神情,在泰冒縣這麼多天,每一天都是煎熬,因爲馬文濤左欠趙家的右欠韓昊的,所有人都擔心能不能活着回去。但終於塵埃落定,雖然馬家此次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但這和自己一羣下人又有什麼關係?自己只要幹活兒領工錢就行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活着逃離泰冒縣。
馬車顛簸着出城,向着東方奔去。三個小二駕着車,馬文濤和另一人坐在車裡,他閉目養神,忽然全身都開始顫抖。他的額頭冷汗直冒,手哆哆嗦嗦的伸出來,身邊的小二見狀急忙爲他遞上菸斗,賴庫提果只剩下最後一個了。
馬文濤磕出果籽,將之和菸葉拌在一起,小二拿了個火摺子幫他點燃,馬文濤忙不迭的就大口抽了起來:
“好東西~,好東西啊~”
馬文濤陶醉得靠在一個坐枕之上,神情無比的迷離,小二開口問道:
“大當家,抽這個到底是什麼感覺啊?”
“嗯?這個?這是神,賜予人類的好東西,吸一口會讓人忘記痛苦,忘記煩惱,只記得人生中的快樂。”
小二點了點頭:
“那大當家現在不痛苦了麼?”
“嗯,我現在非常快樂。”
“大當家,咱們剛剛被趙進他們坑了,難道您忘了麼?”
馬文濤打了個哈欠,在坐枕上蹭了蹭:
“等回了四海瓊漿,我就躲在店裡不出來,往後誰都別想再坑我!”
小二語塞了一下,雖然馬文濤說得也有道理,但總感覺哪裡不對?他打開車窗向外張望,忽然大聲驚叫:
“大當家大當家,不好了,後面有一個刀客騎着快馬跟着我們呢,大當家快醒醒啊~”
馬文濤原本已經有些迷迷糊糊的想睡覺,聞言突然一個激靈,臥槽!他急忙爬起來將腦袋探出窗張望,只見對方是一名頭戴斗笠,身着灰布衣的刀客,武俠般的造型和那隨風飄動的短褐,倒是有幾分小酷,但此時這人殺氣騰騰,落在馬文濤眼中只有恐怖。
伴隨着小二的驚叫,所有人都得知了馬車已經被尾隨,刀客目光一凝,這羣蠢貨,本想等到靠近大鹽城之時再動手,免得在泰冒縣附近幹掉了他們,留下疑竇,再讓趙家平白無故的染上殺人的官司。現在看來不得不改變計劃了!他狠踢了幾下馬肚,戰馬加快速度,待靠近了馬車之時,刀客一腳踏上馬背縱身一跳,一息間便落在了車頂之上。
馬車劇烈晃動,車內馬文濤兩人頓時嚇得在車內直打滾,前方三個駕車的小二也感受到了異常,其中一個抓着馬車的頂板,站起來觀望車頂的情況,然而他擡眼只看到了一個黑色的人影,下一瞬刀客一記縱劈,他還未反應過來臉上便多了一道血線。小二伸手抹了抹臉,嗯?血?他的腦袋已經開始發懵,刀客不等他反應便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小二瞬間被踹下馬車,半空中腦袋便分離成了兩半。
另外兩個駕車的小二大驚失色,可他們都不是武士,而且也是第一次出遠門,遇到這樣的情況完全手無適措。刀客扶住車頂縱身跳到車板上,一腳便將兩人一同踢下了車,隨後拔刀斬斷繮繩,兩匹馬頓時跑遠,馬車也開始變得重心不穩。刀客抓住頂板又縱身躍上車頂,馬車開始側身傾倒,刀客順勢施展輕功,縱身躍下馬車。
馬車倒地橫滾,車中兩人只覺天旋地轉,好不容易馬車停了下來。馬文濤纔剛回過神,就看見身邊的小二拿着他的羊皮包往車外爬。
“喂,你要幹什麼?站住!”
小二回過頭來:
“大當家,你的東西是讓劫匪搶走的,可不要賴上我啊,我只是個打工的,我不要陪着你一起死啊啊啊。”
說罷小二快速的朝着車外爬去,馬文濤頓時就瞪眼了,媽的羊皮包裡可是有將近兩百金的財產,這兔崽子臨場叛變,趁火打劫啊,他這是不讓我馬家有活路了!
“他媽的小子,給我滾回來!”
馬文濤也奮力的朝着車外爬去,他的右手本就是斷的,腿也被趙進打折了一條,然而眼看裝着鉅款的羊皮包被奪走,馬文濤已經紅了眼。一時間他連腿傷都不顧了,他用柺杖勾着車門往外爬去,剛從車內探出頭便聽到了一聲慘叫,馬文濤一愣,只見剛纔跑出門的小二被一把長刀貫穿了後腦,他以合抱的姿勢被釘在一棵樹上,羊皮包也掉落外地。刀客走過去撿起羊皮包,隨後又將刀從樹上拔出來,伴隨着刀刃上鮮血滴落,小二的屍體也應聲倒地。
馬文濤已經完全嚇傻了,刀客將長刀收回刀鞘,提着羊皮包緩緩的看向馬文濤,馬文濤一愣:
“你你,你是誰?把包還給我。。”
刀客打開包看了看,隨後將包掛在自己身上:
“還給你?那我爲什麼要來呢?”
他擡步朝着馬文濤走來,馬文濤頓露驚恐之色:
“你。。你要幹什麼?”
“我要宰了你!”
“我不要羊皮包了,送給你了,別殺我~”
刀客揪着馬文濤的後衣領將他提起來,這時另外兩個小二也從遠處跑來,見同伴已經死了兩個,而刀客正要對馬文濤動手,二人頓時嚇得驚叫着撒腿就跑。
“你爲什麼不去追他們?”
“哼~,沒必要!”
“爲什麼?”
“將死之人何必多問?”
刀客一手抓住馬文濤的後腦勺,一手掰住他的下巴,一時間馬文濤的思緒如同放電影一般,過遍了人生中的二十幾年。其實,他也是一個可憐的鄉下百姓,他沒有過太多開心的經歷,也沒有關係很好的朋友。小時候經常因爲做農活兒偷懶而被父親打罵,長大了便天天躺平,總是被父母說沒出息。
他從未接受過多麼良好的教育,毒殺馬金彪,是他人生中做過的最令他忐忑的事情。成爲了馬家的家主,更是他人生中的高光時刻,他本以爲自己將會迎來巔峰,將會就此擺脫貧困,再也不會有人說自己沒出息了。可誰知風水輪流轉,居然不出多久,馬家便毀在了自己的手裡?馬文濤閉上眼睛,終於他的眼中流下了兩道熱淚:
“你。。你。。是不是趙進將你派來的?我就要死了,你對我說句實話。。。”
刀客愣了一下:
“馬文濤,你蠢了一輩子,死到臨頭總算是聰明瞭一回,可惜晚了!”
說罷刀客掰着他的腦袋一擰,馬文濤的脖子發出了咔嚓的響聲,他的頭被扭了半圈,痛苦令他的臉都變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