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脣上結痂的傷口又被牙尖咬開，楚汐妍不敢置信的翻着手中的文件，心就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煎熬。
即使是昨夜跟祁凌寒徹底分開，她也沒有懷疑過，祁凌寒是真的愛過她。
可現在，這幾張白紙和照片，輕而易舉的摧毀她的所有。
祁凌寒知道他大伯做過的事，他甚至還替祁明鴻隱藏，而她竟然就在第二天帶着祁凌寒去拜祭自己的母親！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楚汐妍咬緊了牙，眼淚卻不堪重負的滑落。
難道他跟她在一起的這些日子，都是一場精心的欺騙嗎？！
楚汐妍眼前發黑，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去找祁凌寒！
她咬緊下脣，抓着那些文件就衝出了門。
然而剛打開門就撞見喘着氣一臉焦急的顏澤：“汐汐！你怎麼了？我在樓下......”
“師兄！你送我去祁氏。”
楚汐妍打斷了他的話，蒼白無血色的臉壓抑無比，脣上沾着的血跡刺眼鮮紅。
顏澤一怔。
楚汐妍看向他，向來澄澈的眸子此刻一片死寂，仔細看卻又像是藏着無盡的瘋狂。
“汐妍？”他低頭看向楚汐妍手中攥着的文件，楚汐妍下意識將它往身後藏了藏。
然而顏澤已經看到了文件上印着的祁明鴻那張陰沉冰冷的臉。
眯了眯眼睛，顏澤輕聲應下：“走。”
顏澤開着車，目光時不時看向坐在後座的楚汐妍。
她渾身發着抖，嘴脣上的血跡已經凝固，臉色蒼白幾近透明，整個人像一朵開至荼糜的花。
顏澤突然心中一悸。
車子如電停在祁氏大樓下，車還沒停穩，楚汐妍已經攥着文件跑了出去。
“汐妍！”顏澤驚叫一聲，顧不得什麼，快步追了上去。
“楚小姐？先生！先生！請問您有預約嗎？！”
前臺詫異的看着楚汐妍如風一樣跑過，而後看到顏澤，晃了一下眼纔想起來去攔，但兩人已經跑進了緩緩打開的電梯。
祁凌寒皺眉坐在椅子上，菸灰缸裡的菸蒂與菸灰已經堆了滿缸，他神色倦怠，眼下青黑，下巴上冒着微微的胡茬，臉色蒼白，精神還有些恍惚。
“咳咳！”他咳了幾聲，身上穿着的還是昨晚淋過雨的西裝。
黎昉皺着眉站在門口，擡手攔着方清翎。
“方小姐，先生說了，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見。”
方清翎咬了咬牙：“黎總助！我只是想看看凌寒他怎麼了而已！”
黎昉微仰着臉，聲音一如往常：“實在抱歉，方小姐，我只聽命於先生。”
方清翎眯起眼睛看他，明淨典雅的臉上帶着一絲陰霾：“你確定你要攔我？！”
“職責所在。”
電梯到達的聲音在兩人僵滯的氛圍裡分外清晰，兩人同時轉頭看去。
楚汐妍一身白衣，其上沾着與脣上同樣的鮮紅，目光如冰，像一株泠然生長的竹，顏澤眉眼沉靜的站在她身後，身姿挺拔，目光只看向楚汐妍，像是爲她遮天蔽日的樹。
“汐妍小姐？”
黎昉呢喃了一聲。
楚汐妍冷眼走近：“我要見他。”
黎昉皺了皺眉：“您怎麼了？是跟先生有什麼誤會嗎？”他看了顏澤一眼。
“我說了！我要見他！”楚汐妍突然揚聲，聲線冰冷而尖銳，周身的氣場讓黎昉有些恍惚。
汐妍小姐如今的氣場，莫名的像先生。
門內一聲輕響，祁凌寒眉眼冰冷的站在那，眼底卻帶着一絲亮光：“見我做什麼？”
“祁凌寒，我問你，我媽媽的事，是不是祁明鴻做的？”
楚汐妍在見到祁凌寒的那一刻就衝了過去，揚起了手中的文件。
她向來燦爛的眉眼此刻一片冰霜，眼底與深海一樣蘊藏着絕望和瘋狂。
“汐妍小姐？！”
黎昉驚叫一聲，立時擡眼看向祁凌寒，祁凌寒原本帶着亮光的眼睛幽幽然歸於死寂，他擡眸看向楚汐妍，聲音冰冷如刀：“誰告訴你的？”
“我只問你，是或不是！”
祁凌寒垂眸看向楚汐妍，眸底幽如深潭：“你從哪知道的？”
楚汐妍臉上更無血色，她扯了扯嘴角：“看來，是真的。”
“汐妍小姐！這件事尚且沒有蓋棺定論，您能不能聽我解釋一下？！”
黎昉臉色蒼白的看着祁凌寒背在身後攥緊的手，聲音急促。
“夠了！解釋什麼？！”楚汐妍看着祁凌寒：“解釋他怎麼包庇害我媽媽的兇手，助紂爲虐的替他收尾，甚至還恬不知恥的跟着我去拜祭我的媽媽嗎！”
“楚汐妍！”
祁凌寒聲音冷的像是淬了冰，臉色蒼白如紙，背在身後的手指痙攣似的顫抖。
“怎麼？我說錯了？”
楚汐妍身子發着抖，聲音顫抖，眼中覆上一層朦朧的紅。
“祁凌寒，你知不知道，我回國就是爲了調查我媽媽的事？”
祁凌寒眸子一顫，動了動嘴脣，卻說不出話來。
“汐妍小姐！先生他，他真的不是要騙你，他只是想調查清楚而已！”
楚汐妍眉眼間漫着濃郁的鬱氣，黎昉額間都冒出一絲冷汗，他焦急地向楚汐妍解釋。
“黎昉。”
祁凌寒閉了閉眼睛，輕聲制止。
楚汐妍抿了抿脣：“祁凌寒，你告訴我，你之所以會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因爲，知道了這件事？”
祁凌寒猛地睜開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汐妍：“你說什麼？”
楚汐妍嗤笑一聲，眼底帶着無盡的諷刺：“我說呢，堂堂的祁氏總裁，好端端的怎麼會看上我這樣的女人。”
“汐汐。”顏澤皺眉輕斥一聲。
祁凌寒臉色蒼白的移開眼神，眸光莫測的看向站在楚汐妍身後的顏澤。
顏澤眯着眼睛與他對視，沒有一絲退讓。
祁凌寒看着他在楚汐妍佔有似的姿勢，心中越發抑鬱，他喘了一口氣，卻猝不及防的咳出聲。
“汐妍！你怎麼能這麼說凌寒？他不是你孩子的父親嗎？！若是因爲你媽媽的事，他又何必跟你有了那兩個孩子！你不要誤會凌寒的心意！”
方清翎眨了眨眼睛，急忙上前扶住祁凌寒，狀似擔心的訓斥楚汐妍，說出的話卻無比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