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快開始的時候，有侍者過來請霍俊澤二人去往二樓的貴賓室。
霍俊澤點點頭，朝侍者小聲吩咐了幾句，便帶着江暖往樓上去了。
“張先生，樓上的一位貴賓有請您上去坐坐。”侍者小聲附在張董事的耳旁說道，“說是想和您敘敘舊。”
“和我敘舊？”張董事臉上的老人斑抖了兩下，“我又沒有舊人，哪兒來的舊要續？”
侍者像是沒聽到張董事的話一樣，朝人微微一鞠躬，指了指樓上其中一個包間，“貴客已經在樓上等着您了，請張董事跟我來吧。”
張董事往擡眼望着樓上，鬆弛的眼瞼耷拉下來，將他原本就不怎麼大的眼睛遮去了一半。
他也不是不知道，這樓上的人都是有來頭的，輕易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可思來想去，張董事也沒想起來自己到底有個什麼舊人，懷着忐忑的心，張董事還是跟着侍者上樓了。
門鎖咔噠落下，張董事總算是知道了這所謂的舊人是誰——
“好久不見，張叔。”霍俊澤端着香檳，朝張董事敬了敬。
張董事立馬就反應過來這是一個圈套了，當即心下一緊，面上卻不錄分毫，“我和霍氏已經沒有關係了，和你沒什麼好敘舊的。”
說罷，他轉身就要離開。
可門卻被人從外面反鎖住了，不管他怎麼扭都扭不開。
“霍俊澤，你這是什麼意思！”張老爺子怒氣衝衝的吼道，“霍厲承就是這麼教導你的？”
江暖輕輕的笑了一下，也跟着霍俊澤稱呼，“張叔，您年紀大了，還是別動怒的好，對身體的損耗太大了。”
張董事這才注意到坐在角落裡吃着水果的江暖。
對方原本柔和的五官在此時竟然顯現出幾分陌生的張揚，冷淡的神情和霍俊澤如出一轍。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衝我叫囂？”張老爺子怒髮衝冠，五官扭曲，竟不像是個人了。
江暖也不惱，反倒晃了晃手中的水果，“消消火，吃點兒水果嗎？”
說到這裡，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我忘了，您有糖尿病的，不可以攝入糖分。”
張董事面色一僵，那雙混沌的眸子裡添了幾分陰翳，“你們調查我。霍俊澤，你信不信我去告你！”
“隨您開心，張叔。”霍俊澤無所謂的聳聳肩，“如果您要算賬的話，不如先說說你串通致遠那三家公司惡意競爭的事情吧，還有惡意拋售股份導致霍氏股價下跌的事情。”
“少血口噴人，我連他們三家公司的負責人是誰都不知道，串通什麼串通！”張董事目眥盡裂，唾沫星子已經噴了幾米遠，“再說了，我圖什麼？把股份賣了，我自己不也是虧損的嗎？”
“邏輯上都說不通的事情，你就少往我頭上扣屎盆子。”張董事的情緒顯然很激動，連調在地上的面具都被他踩爛了。
不知情的人要是看到了，還真以爲這老爺子受了多大的冤屈呢。
“這些說辭你大概想了很久吧？”霍俊澤嗤笑一聲，端着酒杯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所有人都覺得不會是你做的，因爲這不合邏輯。可正是如此，纔給了你強有力的支撐。”
“自從我上任以來，你就對我的決策很不滿，不管結果如何，你總會挑刺。當然，我也會反駁，所以我們的爭吵並不只發生過一次。”霍俊澤頓了頓，“真的是意氣用事嗎？顯然，不是這樣的。”
“霍氏足足百分之十的股份一次性低價賣出，太虧了。雖然那些錢足夠讓你一個孤寡老人富足的生活下去，可正常人不會這麼做的，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霍氏還沒倒呢，還可能翻身，那些股票也很有可能會漲回去。”霍俊澤說。
張董事眯縫兒了一下眼，把面具扯下來，扔在了地上。
“兩種可能，第一，你收錢收到手軟，實在不想要錢了。第二，你覺得霍氏再無翻身的可能了。”
江暖適時的接過了話茬，豎着兩根手指頭笑眯眯的看着張董事，還俏皮的彎了彎手指，像兩隻靈活的兔耳朵。
“第一種是不可能了，要不然你早就回把股份拋出去了，而不會等到現在。那就是第二種，但是問題又來了，你怎麼這麼確定霍氏翻不了身了呢？”江暖佯裝思索的樣子，指尖在下顎輕點着。
“因爲外有致遠在引導輿論施壓，內有你故意在董事會上向霍俊澤施壓，霍氏股價跌停，霍老又病重住院，天賜良機。”江暖面上帶笑，可眼底卻是一片冰冷，“你賭霍俊澤撐不了多久。”
霍俊澤把文件夾甩到了桌子上，正正好好的滑至老爺子的面前。
張董事抖着手翻開文件夾的封面，一張明豔的少女的臉赫然映入眼簾。
“你……你！”張董事整個身軀都開始顫抖，黑白漸漸不怎麼分明瞭的眼珠子緊緊的盯着霍俊澤，“你要是敢對芊芊下手，我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你的。變成厲鬼，我也要向你索命！”
霍俊澤卻並沒有理會張董事的話，目光在江暖身上點了一下，重新把話題的主導權拿回到自己手裡，“潘千芊，潘志新的孫女，也是你伯樂的孫女。”
“五年前，潘千芊一家因爲一場車禍家破人亡，唯一的倖存者就是這個身患惡性腫瘤的小孫女。”霍俊澤說，“你爲了報答當年潘志新的知遇之恩，發達了之後也一直很照顧着潘家。
發生了這樣的禍事，你膝下又無後人，就自然而然的擔任了潘千芊的監護人，照顧着她的飲食起居，並且承擔着極其昂貴的醫藥費。”
“霍俊澤……”張董事像是被抽乾了力氣似的，慢慢的坐在了旁邊的沙發裡，把臉埋入掌心。
“潘千芊做手術需要一筆鉅額的手術費，可這些年來你只靠着分紅過活，潘千芊的醫療費已經快耗光你的錢財了。於是，你想到了去和致遠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