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客聽到尹藝禾叫她姐姐很高興。
也湊過來，低聲說，“那幾家賣假貨的我都知道是哪幾家！妹妹放心，姐姐今天一定幫你。”
“謝謝姐姐。”
尹藝禾一天臉天真無邪的笑看向顧言之，眼神閃了閃。
這時，走廊那邊有個人風風火火的跑到顧言之面前。伸出右手，“久仰顧董大名，今日見到不勝榮幸啊。免貴姓劉。”
顧言之禮貌回握了一下。
“劉老闆，你好，把你們的正規手續拿來我看看。”
“顧董，方便借一步說話嗎？”這個老闆身高一米六的樣子，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個老實本分的人。
“好啊。”
尹藝禾也挪了幾步，她想聽聽他們說了什麼。
“顧董，見到你，實在太好了。我們這些人也是不容易。你們王總強制性的給我放下這些貨，我們不拿不行啊。啊，我這裡有合同，我們商場有好幾家王總都是這樣。這些貨都是水貨，一般人看不出來真假，拿貨價又低，我們賺了錢還要在給王總吃一半回扣。拿貨價和回扣下來，我們和做真包賺的差不多。所以我們完全沒必要冒這個險。”他說着，從包裡掏出回扣合同給顧言之。
“劉老闆，你現在聯繫其他商家老闆，一併將回扣合同，及回扣明細給我。”
“好，好，好，我現在聯繫。”說着又拿出一個文件袋，“這是我的明細。”
顧言之伸手接過。
劉老闆聯繫的商場的幾位老闆很快就來了。幾乎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
“劉老闆，您看，這位顧客今天在咱們櫃檯買的包是假的，我想你先把款退了。”顧言之說着，尹藝禾就把假包和小票遞了過去。
“好，好，好，我這就退。”劉老闆也很爽快的帶着那位顧客到了收銀臺辦理了退貨手續。
“回扣合同和回扣明細你們先都給我，然後你們立刻去清點你們的庫存。我會給你們退還這些剩餘貨的貨款。至於回扣或者其他的，我明後天會給大家一個交待。”
“好好好。”
衆人說着，把回扣合同和明細都給了尹藝禾，去清點庫存去了。
劉老闆也把貨款退給了顧客。
“美女，您看，這個款的真貨回來您還要嗎？說實話，這些假貨我們實在是沒辦法。”劉老闆低聲下氣的對着財大氣粗的上帝說。
“真的可以要。以後可不能做灰信譽的事了。”
顧客說完，又跟尹藝禾道了別就離開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所有的商家把假貨庫存數目都報上來了。
“那大家今晚回去先定真貨，過兩天，我給給大家一個說法的。其次，以後，請大家不要貪圖便宜。生意人，要誠實守信，不是嗎？”
“是，是，是。”
尹藝禾走過去，“我們回家吧，顧言之。”
顧言之握住尹藝禾的手，“想吃什麼？”
“嘿，我想吃糖葫蘆。”
看着此刻略顯稚氣的尹藝禾，她只在他一個人面前這樣子。
“好。”
次日，一縷陽光透過窗戶，撒在尹藝禾白皙的臉蛋上，顧言之走到牀邊，寵溺的捏了捏尹藝禾的鼻尖，輕輕將她從睡夢中喚醒。
“顧言之，今天起這麼早嗎？”
“乖，今天有重要的事情。”顧言之說着，還把尹藝禾今天要穿的衣服都給搭配好了。“對了，藝禾，今天你稍微畫個妝，穿我給你搭配好的衣服，高跟鞋就不要穿了吧！”
“好。”想到昨天的事情，尹藝禾也不瞌睡了。“顧言之，你任何時候都不是一個人。”
“我知道。”顧言之的喉結上下滾動着，即使他現在腹背受敵，他依舊覺得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起吧，今天不能睡懶覺了。”走過去寵溺了撫了撫尹藝禾還散亂的頭髮。
尹藝禾洗漱完穿衣服發現，顧言之從裡到外，都給她搭配好了。一條優雅的淺粉色收腰長裙。
尹藝禾怎麼都覺得今天的裙子太隆重。
她下到一樓的時候，顧言之正在打領帶。
“顧言之，你覺得我這樣穿是不是太隆重了？”
說着尹藝禾又彎腰上下看了自己一遍。
顧言之看見尹藝禾真的有化妝，開心的走過去雙手拉住尹藝禾的手，“我們藝禾以後每天都要這麼漂亮。”
“好。”
吃完早飯，兩人就去了公司。
去公司的路上，顧言之又給王前衛打了個電話。
接通後，顧言之開口，“王總，我資歷尚淺，不知道吃回扣這種事情嚴重嗎？”
“你…”
“王總，你準備和我私下談還是打算走公？”
“那會議室見了王總。”
顧言之拉着尹藝禾直接去了十九樓。“讓法務部的人來一趟。”顧言之對着前臺說了一句，沒做停留就進了辦公室。
“藝禾，我從回來到現在沒有處理過一件公司的實事，今天是第一件。”顧言之坐在沙發上，反覆搓着手，略顯不安。
尹藝禾握住顧言之不安的手，“你是最棒的，顧言之。不緊張，我陪着你。”
門外有人敲門，顧言之的神態在第一時間迴歸了平常的氣宇軒昂。
站起來往辦公桌旁邊走去，“進來。”
“顧董，請問您…”
“去擬兩份股份轉讓協議。一會兒通知你的時候，直接來會議室。”
這是尹藝禾，第一次見顧言之坐在辦公桌前有條不紊的工作狀態。
“好的。”法務說完就出去了。
出門的時候，剛好王前衛正要推門。
王前衛的臉色可真是不好看。
走到顧言之的辦公桌前，停下來，把煙掐滅。雙手撐在桌子上，俯瞰着顧言之。
“顧董，有什麼打算，您開口吧！”似乎是做好了準備來的。
“一、將你手裡的股份全部賣給我，返還目前商戶存留下來的所有貨款，在返還百分之百的回扣給我。二、去坐牢。”顧言之低垂的眼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緩緩擡起，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果然，顧言之真的是人狠話不多。
“你現在手裡已經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了。”
“那是我的事。選擇一還是二，麻煩你快點。一會兒我不耐煩了，怕是就不好這麼說話了。”
“哼。”王前衛冷笑了一聲，“顧言之，這麼多年我小看你了。你在美國整天沉醉於紙醉金迷，回來就和她親親我我都是裝的啊。”
“王叔，我不裝的話，這會兒還有我嗎？”顧言之依舊看着王前衛的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就一瞬間。
尹藝禾突然明白，顧言之那幾年不聯繫她，可能是自身都難保吧。
她看着顧言之若無其事的樣子，心疼極了。
“選一。”
“看來王總，還是很識時務的。”椅子一轉，用座機給前臺打了個電話，“通知法務，來我辦公室。”
幾分鐘後法務帶着三份合同進來，“顧董，您的合同。”
王前衛看了一眼股份轉讓合同，又轉頭看着顧言之，“顧言之，你早就打算好吃我手裡的股份了吧！”
顧言之起身，遞了支筆給王前衛，“請吧，王總。”
王前衛只能自作自受的寫了字。
看着王前衛簽完字，顧言之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對尹藝禾招手，“藝禾，過來，在乙方這裡籤你的名字。”
顧言之順手把摘了筆帽的筆遞給尹藝禾。
“我？我沒那麼多錢給他啊。”
我那麼窮，哪支付的起那麼多錢。
“不用錢，你快點。”顧言之說着，把筆塞進尹藝禾的手裡，握住尹藝禾的手，簽下了尹藝禾。
“收好了，小朋友。”顧言之將合同遞給尹藝禾，又對王前衛道，“王總，你忘了，剩餘貨款和百分百回扣的錢，你打算怎麼辦？”
“股份轉讓了還不行？”王前衛一臉的疑惑。
“王總，您貴人多忘事兒。我在美國的時候，可是託您的照顧我過得太好了。我現在怎麼能不照顧照顧您呢？”顧言之拍了拍王前衛的肩膀。“王總，您看啊，包包存貨目前就有三千零六十一個，這拿貨價是一個…”
顧言之還沒說完，王前衛就打斷了他的話，“別念了，貨款和回扣我只能吐出八千萬。再多沒了。”
“王總果然是過來人，身經百戰，這個數字幾乎和我大致算的差不多。那就請王總開支票吧。”
然後顧言之一行人又去工商局對股份轉讓驚行進行了備案，這事也算了解了。
回到公司樓下，顧言之對王前衛說，“王叔，收好東西慢走不送了啊。”
“顧言之，你年紀輕輕做事如此決絕，日後，不會有好結果的。”
按照尹藝禾的記憶，王前衛是王冉的爸爸，王冉曾經說他們是世交，那此刻…
尹藝禾搖了搖頭，想不通了。
當天下午三點，顧言之就正式以嘉言集團的執行董事長召開了高層會議。
會議開始前不久，顧言之轉過尹藝禾，幫她脫下了外套，“小朋友，你不熱啊。”
尹藝禾臉一紅，“我太緊張了顧言之，緊張到忘記熱了。”
顧言之輕笑一聲，從小到大，他太喜歡尹藝禾害羞了。
“還是個害羞的小朋友。不過，一會兒再會議上，你不要緊張。知道了吧！”
“我也要參加？顧言之，我是個跑腿的。”
“一會兒就不是了。一會兒就坐到我旁邊的位置就行，不要緊張。”顧言之邊說邊幫尹藝禾整理頭髮。
此時，已經有人陸陸續續的往會議室走了。
三點整的時候，顧言之拉着尹藝禾進了會議室，尹藝禾坐在顧言之左手旁的位置上。
顧言之環顧了一圈，目光在一箇中年男人的身上的身上停留了幾秒後，緩緩坐下。
“我是顧言之，從回來任職到現在，一直在忙，沒有召開會議。今天召開次次會議的原因，主要有一下幾點。第一，集團原股東王前衛已經轉讓股份給我身旁的這位小姐。第二，就是人事變動，王前衛總經理也辭去了營銷部部門總經理一職，所以，接下來，營銷部部門的總經理由我身旁這位尹小姐擔任。第三，我希望大家認真工作，各司其職。別貪圖什麼蠅頭小利毀了自己的前程。這是我主要講的內容。再次的話，各部門經理下去開會，做好工作規劃。我上任後，公司的獎罰都會有變動。後續會逐一公佈。接下來，大家認識一下營銷部部門的信任總經理。”
顧言之說完，看着尹藝禾，此時的尹藝禾，思緒混亂。
猶猶豫豫的站起來，“大家好，我是尹藝禾。”
顧理坐在尹藝禾的斜對面，“顧董，據我所知，這位尹小姐，是剛入職不久。而且才過實習期不久。怎麼能擔任如此重要的職位？”
“顧總是看不上尹小姐的工作能力嗎？我見識她的能力了，是很優秀的員工，也足矣擔任總經理一職。這個大家都不要再有任何爭議。”
散會後，顧言之和尹藝禾前腳剛回到辦公室，後腳就有人跟了進來。
是讓顧言之目光停留的那幾秒的那個人。
“你來做什麼？”顧言之一隻手拽着領帶，頭跟着轉了幾下。應該是剛纔的情況他也很緊張吧。
“我是你父親，我還不能來，你王叔的股份怎麼回事，落在一個外人手上。”
原來，這是顧言之的父親。尹藝禾和顧言之在一起住了這麼些年，居然沒有見過他。還真是一位好父親啊。
“父親？你除了當時在做我的時候出了那麼點兒力，你在付出什麼了？你現在來當父親？”顧言之並沒有擡頭看他，只是毫無波瀾的翻閱着資料。
尹藝禾拿起水杯去旁邊給顧言之裝水。
“顧長衛，我從小你就在外面家，回來看我的次數一年數的見的幾次。我十二歲你來接我，是爲了要回我名下的股份，結果那時候爺爺的遺囑是我二十歲時才能繼承。之後你就再也沒問過我死活。我媽急急忙忙的在我十九歲那年帶我逃離中國，去了美國。你和王前衛你們做了什麼？你…”顧言之略帶了點哽咽。
接水的尹藝禾頓了下，他…
“你是父親？你是顧理的父親。顧長衛，麻煩你記清楚了。”
尹藝禾把水遞給顧言之，“喝點水，顧言之。”
顧言之擡頭看了看尹藝禾，站起來拉着尹藝禾走到沙發邊坐下來，看着尹藝禾，“顧長衛，我在美國你對我下手的時候，我們的父子緣分就已經斷了。藝禾她從來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家人，她陪着我在無數個你忽略的日夜裡。陪我難過，陪我長大。給我安慰，給我自信。”
“那你可以把股份轉讓到你的名下，給她做什麼？”顧長衛一臉疑惑，帶着不解。
“顧長衛，你也是如此待你家裡那位的？怪不得，許多年前，她跑來找我，要我把那套舊房子讓給你們。”顧言之說着，語氣有點想笑。
“你走吧，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
顧長衛走後，尹藝禾從背後環抱住顧言之，“顧言之，你在美國是怎麼紙醉金迷的？迷什麼了？”
“藝禾，對天發誓，我真的沒破身。”
“你那幾年好嗎？”尹藝禾也是今天才知道，顧言之那幾年過着死裡逃生的日子。
見面那日，她只想着讓他問她好不好，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問他好不好。
顧言之分開尹藝禾的手，轉過來，把尹藝禾抱在自己懷裡，“我這不是挺好的，別擔心。”
尹藝禾閉上眼睛，耳朵貼在顧言之的胸膛，聽着他的心跳，眼角悄悄滑出一滴淚。
她記得，十三歲的顧言之說，十年後，他會有個幸福的家。
已經十年了，顧言之還是沒有一個家。
“顧言之，你是我幸運的幸運。而你，最不幸的不幸是遇見我。”
“怎麼這麼說？”顧言之彎腰，看着尹藝禾的眼睛。
“顧言之，如果從小沒有我拖累你，你肯定不是這樣子吧？如果我不拖累你，你現在肯定已經有了幸福的家了吧？有個溫婉的妻子，還有可愛的孩子。如果我不拖累你，你肯定比現在要過的灑脫很多很多吧？”尹藝禾的眼淚不住的流出來。
顧言之的眉頭皺了皺，“怎麼還哭上了？你沒有拖累我，你是我的幸運，不是累贅。不哭了。”顧言之用指腹輕輕擦去尹藝禾臉上的淚水。
雙手捧着尹藝禾的臉，嘴脣輕輕的吻了尹藝禾的嘴脣一下。
“是啊，已經十年了。藝禾，你喜不喜歡咱們現在那個家？想不想重新裝修一下？”
“都好好的，爲什麼裝修？”
“…”
唉。
次日上班的時候，顧言之送尹藝禾直接去十六樓。沒有去王總那間辦公室，選了一間向陽，可以看到街道的辦公室作爲自己的辦公室。
兩人一邊收拾辦公室一邊聊天。
“藝禾，你即是總經理了，那你就要擔起這個責任。商場那邊的事情，你還需要去結個尾。”
“嗯，我知道。”
“做什麼都小心，彆強出頭，要小心受傷。”
“嗯，我知道。”
“藝禾，我想在招一些人。現在公司裡，能信任的人，很少。所以，在別人面前，你少說話。遇到不對勁的事情，你跟我講。”
“招一些什麼人？”
“下午去見見你哥。”
“好。”
“顧言之，我想，把那些剩餘的貨品，捐給山區有需要的人…”
“這些你做主。”
辦公室安頓好，顧言之纔去了十九樓。
尹藝禾去了金盾，找了那幾位老闆，“我先把剩餘的錢貨款給你們，這些貨物我便拉走了。還有，你們賣出去的東西，有票據的，進三個月內的，帶着舊的東西，來你們這裡免費換新，新品成本，我這邊負責補貼百分之五十。現在臨近聖誕和元旦雙節，我讓這邊負責人出活動，正好還可以帶動你們。你們先把消息發出去，換新的日子在聖誕至元旦期間。”
“小姑娘，挺有做什麼的頭腦。”劉老闆討好的語氣，尹藝禾失笑。
離開金盾，尹藝禾回了營銷部，通知所有人第二天早上九點半開會。
晚上回家後，尹藝禾問顧言之，“顧言之，你那麼多股份給我了？”
“嗯。”
尹藝禾還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開口。
換了個話題，“顧言之，你明知道他們也是想賣假貨，爲什麼只要王總一個人擔了責任？”
“藝禾，他們雖然貪便宜，失信用，但是你看他們的年紀肯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如果他們都坐牢了，他們的家就塌了，你說我那樣做是造福還是造孽？”
尹藝禾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