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暗打開電腦屏幕上面的圖像時,也發現了這一點。
“看來……很可能沈昂已經死了,”他感嘆自己還是遲了一步。接着,他注意着照片裡面的一個少年,對阿靜說:“不會錯的,是他。今天早上我預感到下一個會死的人,就是這個少年。潤麗剛纔發了短信給我,說明天還會有人死,而且……是兩個人!”
阿靜只是嗯了一聲,就繼續端詳着那個少年,說道:“居然是童莫炎啊……那個具有幻視瞳眼的少年啊……”
“你知道他?”
“我好歹也蒐集了那麼多的靈異方面資料,怎麼可能連那麼有名的人物也不知道。聽好了……唉,你昨天有沒有好好看我給你的電子書啊?”阿靜看起來着實有點頭痛,繼續詳細解釋道:“童莫炎是一個突變類的靈異能力者,事實上有一些鬼眼本身是原本的初級瞳眼變異產生的。不過他的瞳眼並不是變異後產生的新種鬼眼,而是可以自由操縱瞳色的能力。也因爲這個原因,他身邊並沒有如同一般的靈異體質者那樣,不斷有人死去。”
潤暗聽到這裡,頓時興奮不已地問:“可……可以達到這能力嗎?消除掉鬼眼會降禍的副作用?真的可以嗎?”
“只是這類突變者會出現而已,你的體質是不允許做到這點的。不過我正在研究可以達到這一功效的藥物,已經研究了大概兩年左右吧。”
潤暗不禁納悶,究竟阿靜研究了多少藥物啊?而且每種藥都那麼強悍,甚至連可以傷害到鬼魂體的藥水都製作了出來,可惜阿靜的財力不足以買下一傢俬人工廠,否則的話對這種藥水進行量產,那就成爲了最大武器。
“那……這樣的藥物大概何時可以製成呢?”潤暗現在因爲瞳孔的顏色變化,每次和人見面,都要解釋自己戴着一副隱形眼鏡,和任何人說話都不敢超過三句,就怕因爲和別人接觸頻繁而導致對方死亡。還好潤麗是靈異體質者,不需要擔心被降災,否則他恐怕不得不和她斷絕兄妹關係。
阿靜聽到他這麼說,於是將電腦裡的一個文檔打開,裡面一共兩百多頁,每一頁都有大量密密麻麻的化學方程式,還有大量理論依據和實際靈異案例報告,看得潤暗頭昏眼花,擺了擺手說:“你直接說結論吧,過程我看不懂,我承認我在理科上比不上你。”
“這不是理科……這是靈異學,只是和化學結合在了一起而已……不,也不是純粹的化學,因爲有一部分的依據是違背化學法則的……”
阿靜又開始她那紛繁複雜的理論了。潤暗記得聞紫魅說過,阿靜的智慧是因爲獲得靈異能力而提升的,爲何他沒有感覺自己的智商有很大變化呢?
“嗯,總之,這個藥水的配製,還缺乏重要的配方啊。所以我有一個想法呢,”阿靜看着那張照片,露出一絲狂熱的笑容道:“如果,能夠得到那雙變異的瞳孔直接解析成分的話,也許我的藥就能製作成功了!”
瘋了……潤暗認爲靈異能力根本是在讓人瘋狂!
他之前詢問過阿靜,爲何她沒有天生靈異體質,卻也可以獲得靈異能力。阿靜告訴她,這是因爲和她父親長期接觸的原因。但是潤暗總感覺這個說法有一個巨大的漏洞。
物理體質的人,如果長期和具有鬼眼的靈異體質者生活或者接觸,就有可能詭異地死亡。阿靜的父親導致了他的父母和親朋好友一一死亡,甚至連自己的妻子也遭受厄運而死去,那麼,爲什麼物理體質的阿靜卻會沒事?反而還得到了靈異能力呢?
畢竟阿靜和他的夥伴關係,是建立在共同利益的基礎之上,雖然也相處了一段時間,對雙方都已經比較信任,但是潤暗感覺阿靜始終對他有所隱瞞。
阿靜如果是物理體質的話,不應該活到現在。那麼,一個疑問也就因此產生了。
她真的不是先天靈異體質者嗎?
潤暗認爲這一點很值得懷疑,到目前爲止,說自己不是先天靈異體質的,只是她一個人。雖然沒有紫色瞳孔,但是也有可能和他一樣是潛性的體質。她難道是對於潤暗還有所顧忌,所以那麼說讓潤暗放鬆警惕?又或者是所謂的“欺騙敵人,必須先欺騙同伴”的策略?
之前遇到聞紫魅的時候,她也沒有對潤麗自稱物理體質產生異議,但是那個靈媒師不會想不到這個漏洞吧?聽阿靜的說法,她父親似乎與聞紫魅認識,那麼,會不會是阿靜父親的指示,隱藏阿靜實際上的確具備靈異體質的事實呢?潤暗越想越感覺有可能。
不過,他並沒有就這個漏洞詢問阿靜。畢竟目前雙方是合作關係,信任是基礎,雖然有疑問,但他畢竟也對靈異方面的事情瞭解有限,所以只要阿靜不想說,他也不打算勉強,也許她有自己的苦衷也說不定。
“那我先回去了,阿靜,有消息我再過來。”潤暗看了看也快到中午了,於是起身告辭。阿靜點點頭道:“那好,我還有事情,就不送了。”
潤暗離開房間後,她又重新開始操作起電腦來。
“你可以出來了,紫魅,變色龍液體的解除液灑了三滴就可以了。”
話音剛落,旁邊的牆壁邊,顯現出一個女人的身姿來。她笑着看着一臉從容的阿靜,說:“可把我憋壞了呢,不管怎麼樣,希望這次能夠有愉快的工作經歷啊。”
阿靜把手託着下巴,看着那張照片,說:“啊,潤暗他所能知道的事情,暫時也只有這麼多了。鬼眼是爲了吞噬掉靈魂而存在的,如果讓鬼眼啓動,他就會一天比一天更加接近鬼魂。因爲現在是初期,所以‘徵兆’還不明顯。畢竟還是需要繼續觀察他的……物理的體質很不方便,但是爲了進行藥物實驗也是沒辦法的。”
“不過這樣好嗎?用自己的身體進行實驗,你該知道這很危險吧?”
“危險?”
她冷笑了一聲,忽然一把掐住聞紫魅的脖子,眼神突然變得極其兇殘,吼道:“你根本什麼也不懂!這三年來,我所看到的絕望!爲了活下去,我什麼都可以做,但是母親遺傳給我的血,讓我在冷酷地計算的同時還需要兼顧人性!我早就什麼都豁出去了,就算會死,我也絕對不要在自己的死亡日期死去!”
“你……你放開……我……”
阿靜這時候眼神突然恢復了冷靜,將手放開,一下又變得正常了,連忙向聞紫魅道歉:“對,對不起,剛纔……我好像被什麼侵入了大腦一般……”
“難道是那個藥的副作用嗎?你還是不要繼續服用那個藥物了吧?”聞紫魅居然一點也不介意,甚至非常關心阿靜的身體,對她說:“聽好了……阿靜,你父親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必定要好好地回報於你。其實你的做法,你父親想必不會贊同的,你是在以自己的身體賭博啊……”
“我說過……我絕對不要被命運擺佈,被那些東西決定我的死期……”阿靜雙膝跪倒在地,頭倚靠在牆壁上,道:“把那個藥拿給我吧,我現在沒什麼力氣……今天又是服藥的日期了……沒有那藥,我就無法維繫靈異能力……”
“你的身體……真的可以支撐下去嗎?我擔心副作用會越來越傷害身體的,畢竟目前你的體質是物理性質的啊……”
“沒關係……我很清楚,用一般的方法,根本不可能將這恐怖的宿命打破,我只有嘗試着拿自己的性命和命運賭博,纔有可能創造出一條生存下去的道路。”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的身體居然開始痙攣和抽搐,冷汗也不斷滲出。
“而且……沒那個藥的話,你知道後果吧?我早沒有回頭的路了!”
聞紫魅知道,阿靜的話也是事實,只好答應了她。
因爲她很清楚,如果沒有那個藥水,以阿靜目前體內殘存的靈異能力,恐怕是沒有能力抗拒的……抗拒那東西入侵她的身體……
在拂曉之館內,現在還沒有人發現沈昂出事了。大家都還各自待在房間裡,做自己的事情。而童莫炎還是繼續在完成他的拼圖。在此期間,他還是繼續打開自己的幻視瞳眼。說實話,他也很恐懼有一天自己會變成真正的鬼魂。
附在自己身上的鬼魂是一個因爲失戀而上吊自殺的男人,似乎已經死了有三十年左右了。每次使用鬼眼的時候,他都會有一種感覺,似乎這雙眼睛並不是屬於自己的,而是另外一個人在使用這雙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切。
尤其是在鏡子前,這種感覺尤其深刻,就似乎是某個人在凝視着自己一般,而鏡子裡映出的眼睛所蘊含的感情,根本就不屬於自己。他很擔心未來某一天,身體也會被鬼魂徹底地侵佔。
之所以玩拼圖,就是爲了集中精神,鍛鍊自己的精神力,以防止那一天的到來。
目前,他已經把這個拼圖拼到了接近下巴的部分,坦白說進度實在太慢了。而此刻,他正在繼續搜尋合適的拼板時,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目前他拼好的那個部分,看上去……似乎很像是一個人的脖子被切斷的狀態。
他自己也感覺這想法太怪異了,立即想把這個念頭從腦海裡趕出去,然而……他卻發現接下來越看越像是被砍去了人頭的一截脖子。拼板的邊緣彷彿就像是斷面一般,似乎隨時都會噴出血來。
這種感覺越來越真實,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爲何揮不去這個念頭,甚至到後來,他居然因此而感到劇烈的噁心,跑進廁所去嘔吐了一番。而只要腦子一回想到那拼圖,就無法止住嘔吐,幾乎要把昨天的晚飯連同今天的早飯全部吐出來,胃裡空蕩蕩了,他還是繼續幹嘔着。
接着,如同着魔一般,他跑出廁所,繼續進行拼圖,只要把脖子上的頭部完成,他才能驅散這種詭異的感覺。但是他還是拼得很慢,過了很長時間,嘴脣才被他拼了出來。他知道,不把整個頭部給拼完,那麼噁心的感覺就不會消失。
終於,在經過幾個小時全神貫注的拼圖任務,整個臉部基本已經完成,而只剩下最後一塊,就可以將拼圖裡的這張臉的眼睛部分拼好,整張拼圖也就可以完成了。
但是,他卻發現最後一塊拼圖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落在家裡沒有帶來嗎?現在的拼圖看起來就如同是缺少了一隻眼睛,看着實在相當不舒服。
這時候,他感覺到拼圖裡這張臉的另外一隻眼睛,似乎死死地瞪着他,彷彿要他立即把另外一隻眼睛拼完。
“這……這不能怪我啊……”莫炎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他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爲何那麼急切地要把它拼好。
然而那隻眼睛卻還是將視線移向他,似乎不肯放過他一般。
“別……別看着我!別看着我!”他擡手就想要打翻拼圖,然而,他不知道怎麼的,居然下不了手。
“最後一塊拼圖……去哪裡了?到底去了哪裡?”他翻遍了整個房間,也找不到那塊拼圖,最後甚至跑到其他人的房間,敲開門就問:“你們有沒有看見我的拼圖?”
最後到舜軒的房門口時,舜軒剛打開門,莫炎就兇狠地瞪着他,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藏起我的拼圖?”
舜軒根本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不解地問:“拼圖?我根本沒去過你的房間啊,莫炎。”
“你撒謊!你撒謊!”莫炎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簡直像是被什麼魔鬼上身了一般,居然一拳揮向舜軒,若非舜軒躲得快,這一拳可是要打得吐血的。
“你瘋了嗎?莫炎?我怎麼可能知道你的拼圖在哪裡?”舜軒感覺此時的莫炎很不正常,他過去也就是有點不合羣,但是從來沒有這樣狂暴過,甚至動手打人。而莫炎以充滿憎惡的眼神看了看他,就衝進他的房間去找拼圖。
“在哪裡?在哪裡啊,那塊拼圖!”他此時腦子裡只有那隻拼圖上的眼睛,沒一會就把舜軒的房間翻得一塌糊塗,不久後,聽聞動靜趕來的幾個人連忙拉住莫炎,嶽潔是最詫異的一個,她以柔和的口吻向他問道:“嗯,莫炎,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的拼圖不見了?”
此時莫炎的神情完全可以用癲狂來形容,即使是想要殺人的眼神,也不過如此了。
“還給我!把我的拼圖還給我!”
他此時還是繼續在歇斯底里地吼叫,就如同那塊拼圖是他的性命,誰若是藏起了它,他就要把那人碎屍萬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