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居東皋上,左右俯荒村。 樵路前傍嶺, 田家遙對門。
歡娛始披拂,愜意在郊原。
餘霽蕩川霧,新秋仍晝昏。
攀條憩林麓,引水開泉源。
稼穡豈雲倦,桑麻今正繁。
方求靜者賞,偶與潛夫論。
雞黍何必具,吾心知道尊。”
洋洋灑灑幾十字道出了瑾言在小山村莊中田家生活姿態。
他們這處地方雖然偏安一隅,但是良田綠水阡陌相交,而且此處雲清霧蒙,物產豐富,田家百姓一片怡然自得。他們這裡的人倒不是每天都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在該有的季節種植該種的植物,收割成熟的作物。然後的時間倒是可以隨意安排,當然就會有各種的酒宴相聚,親朋好友的相互走訪。
今天瑾言換了一件短褐裘皮裳,腰間挎了一個竹編斗笠,腳下也拴着一雙軟鱷鞋。這副打扮是要與瑾父一起去臨漳江裡網魚。
在他們這小村莊東南七八里處,有一條寬五百米左右,深若十幾米的江河,名叫臨漳江。至於爲何取這名字。他也不是很清楚,關於他的來歷,村中的老人們也有各種各樣的傳說。不過這條江叫臨漳江的名字倒是大家執着的相同意思。!
這條臨漳江並不村裡誰人的私有物,村裡每個人都有享用它的權力,當然更有愛護它的義務。這裡的魚類很多,不過並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隨時來網打。只有在夏秋之間,魚肥肉長的時候纔可以來打,至於春東之際,魚兒產卵和孵卵的季節。而且哪怕是在夏季的時候也是數罟不入污池,所以纔有魚鱉不食勝盡也。
此時正是夏末秋初之際,臨漳江中魚鱉正碩。臨漳江上竹舟零點,朵朵十幾木舟。小舟上都是熟悉的面孔,他們有說有笑,見到瑾言的瑾父兩人來,彼此間寒暄問候,一切如是。
時光荏苒, 夏天已經走過了許久,秋天也將要告別。又是到了收割谷麥的季節,家裡男女老少,以及左鄰右舍都會自己或者是相互幫助,一起及時收割完成熟的穀物。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十里也各是一鄉音。這處小山村雖然人數不多,只有四五十戶,但它也有屬於它的鄉情。而這裡的風俗節日,就人這些人風情的樂章。
不知不覺,轉眼之間,已經過了五年。他已經是爲人夫,爲人父的人了。夫妻和睦,家庭合歡,子弟孝敬。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他也沉浸其中。只是他心裡總有一股莫名的悲痛縈繞在心間,還有那若隱若現的,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聲音,莫名的投扎他的心田。那個聲音明明是那麼熟悉,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可是那份心疼,會隨着這聲音的飄來,就會發痛。
他不知覺地登上了北山山的那座古亭。心裡飄出這樣的年頭:“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再過一瞬間的時間,白雲蒼狗,如白駒過隙。五十年飄渺而過,此時瑾言已經白髮蒼蒼,在沒有當年的鮮衣怒馬。瑾父、瑾母已經歿葬了好多年。屋裡也從兒子看到了玄孫。
當年那個肌膚勝雪的眉目如畫的純純少女——瑾韻,此時也是白髮如雪,身體佝僂。
瑾言體會到了暮薄西山的卑戀。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雖有些悲嘆,不過他還是能夠接受生命的規則。因爲這裡還有她——瑾韻。所以就連死也不是那麼可怕和痛苦的事了。
他似乎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等待死亡把蒼老的他帶走。
這年他病了,牀榻上還有他的兒孫圍繞着,他還不想閉上疲倦的眼睛,那是他的愛人——瑾韻。他捨不得,卻也很滿足。這一生能夠與她相伴到白首,他相信在他死後,她也會隨着他一起走。生不同時,死後同穴,若有來世,再續前緣。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愛綿綿無絕期。他多想再掙扎呀,向命運掙扎!可是他已經習慣了生命的規則,一種習慣伴隨着人的一生就會成爲一個人身體上的一部分。
在夢幻的世界外面,谷幽蘭還在瘋狂急切地尋找着瑾言的蹤跡。她心裡那種不安的感覺一直盤旋着,一直呼籲的傳音玉簡也沒有迴音。其實這傳音玉簡在打開法禁禁止的時候,只要一個時辰就會流失玉簡內的全部空間能量。這種能量的只有在相同的傳音玉簡纔會產生作用。
小黑麂就像一道黑色閃電一般,劃過幽暗而死寂的冥龍谷。它不斷地在谷幽蘭的前面行進着,她也只能好奇地跟着它。她不知道它是否能夠帶她找到瑾言的蹤跡,不過小黑麂已然成爲了她現在的救命稻草一樣,一旦抓住了,是不會那麼容易放手的。
這小黑麂好像對這冥龍谷很熟悉一樣,谷幽蘭這一路上跟着它倒沒有遇到什麼危險。這不由得讓她有些詫異,不過這種心情很快就被那磅礴的憂慮所淹沒了。
“小黑麂,瑾言他在哪裡,找到他了嗎!”谷幽蘭跟在小黑麂的後面急切地問道。
小黑麂也沒有迴應她,只是不停地在她的前面奔跑着。
谷幽蘭已經跟着它走了兩天兩夜了,她心裡不停地往下沉着,好像自嘲又夾雜着無力憂急說,“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這樣傻傻地跟着你跑了出來,你只是一隻連一絲靈力都沒有的小妖獸,又能有什麼辦法找到他呢!”不過她還是跟在小黑麂的身後,心裡藏匿着一種毫無希望般的僥倖,“萬一呢?”就是這份僥倖的念頭才使她一直跟着它。
終於來到了一處地方的時候,小黑麂停了下來。
只見前面是一片皚皚的冰晶白雪,還未靠近它。那股透徹心魂的寒氣就無息襲身而來。
谷幽蘭也是驚詫不已,她已經天靈大圓滿的境界了,神魂也是到了煉魄九重境界。應該抵禦這寒冷的冰雪是毋庸置疑的。不過這片白雪卻連人的神魂都能夠影響,可見其中的不凡。況且這片白雪出現得如此的突兀,事出反常必有妖!
然而這裡出了一片白雪,還是一片白雪皚皚。
其實這個地方也的確是瑾言之前來過的那個地方,只是谷幽蘭現在依然還不知道而已。而且那之前這裡的那個冰晶雪洞竟然不知所蹤了,連外面那兩隻冰晶龍柱也看不見了。
谷幽蘭看見小黑麂來到這裡後倒顯得有些安靜了許多,此時的小黑麂倒顯得格外的可愛迷人。在白雪的映襯下,它身上的毛色看起來更加的光亮柔滑。圓茸茸的小身裘,藍汪汪的大眼睛,還有那兩隻豎起來的青粉黛耳朵,讓人看見了耳朵之下的茸角。如果是平時谷幽蘭肯定會對它愛不釋手,可是現在。唉!她的心裡全是瑾言的安危。
“瑾言你在哪裡呀!千萬不要有事呀!一定不會有事的,就連那絕望的死靈空淵你都能帶我走出來了,何況這……”谷幽蘭不斷地在心裡給自己如是暗示着,可是心裡的急慮不減反增。明媚清澈的雙眸裡此時也縈繞上了,一絲愁孀。一個人佇立在冰雪之中,顯得是那麼的孤惘無助。
冰雪還是那樣肆無忌憚地釋放它的酷寒,而冥龍谷外也發生着屬於它的故事。沒有人在意這裡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這裡有一個姑娘她的心裡她流淚,爲她心愛的男子而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