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外……號外……最富商都一夜被滅,魔族大舉進攻人族!”
“號外……號外……東洲東方世家赤都被魔族毀滅!”
“號外……北洲軒轅世家洗劍池被魔族毀滅!”
“號外……仙醫谷家……百草園被魔族奪毀!”
……
黎明之初,月未落,星若隱。奇域五洲各大都城每條街巷都被同樣的聲音驚醒。
當……一聲警鐘敲碎了歐陽家所有人的睡夢,疲憊了一夜的守山弟子神色驟然緊張。
遂即一聲急報聲直衝歐陽家的議事堂。
“報……報……商都被魔族毀掠,家主震……甍了!”傳訊弟子手裡拿着簡報,瑟瑟泣抖報道。
“什麼……家主震在商都被魔族……害……死了!”歐陽議事堂上歐陽家的大長老歐陽德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消息。他伸手一探,打開簡報一看,一股怒意蕩然迴腸,驚得四座的其他長老面面相覷,他還想再次確認什麼,最後還是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大長老……我們一定要爲家主大人報仇雪恨!”送報的弟子血眼目瞠地怒跪道。
“大哥,阿震他……”坐在不遠處的三長老卻是被打住了。
“你先退下吧。”大長老突然顯得有些突兀深沉。
“大長老,難道你就讓家主這樣白白犧牲了?”送報弟子還不死心追問。
“哼?”大長老臉色蒼白,略帶一絲怫怒。
三長老:“還不快退下,此事我們家族長老會自有安排。”
“是,三長老,弟子告退!”送報弟子雖不情願,還是起身退下。
“慢着……”大長老突然又叫住欲將退去的弟子,
“通知下去,讓所有在外的弟子即刻返回家族祖地!”
“弟子,領命!”
大長老:“這份文報大家都看一下吧!”
歐陽家族議事堂裡幾個長老相互交遞的看了一眼那份文報,無一例外都是瞳孔放大又漸漸恢復。
“魔族這是要向我們奇域百族千宗萬門開戰嗎?”二長老吸了一口冷氣。
四長老恨恨說道:“這不是很顯然的事實嗎?奇域百族中有多名家主在商都被魔族襲殺,就連八大家族的重要都城也被偷襲毀滅,此戰已成定局!”
大長老:“老四說得沒錯,此戰無法避免。”
“大哥,那麼接下來咱們該如何?”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大長老。
大長老滄桑的面容夾着些許無奈長長嘆了一口氣:“等……”
就在奇域各大家族宗門採取各種緊急措施的時候。還是有些散修的修神煉氣者倒瀟灑自由了許多。
沿途的茶館、酒樓、特別是春樓到處佈滿了這些散修的足跡。要是平時他們可不敢如此大張旗鼓地出來消費,因爲這些奢靡的場所都是那些大家族子弟的專屬。
奇域其他頂級家族與歐陽家族的情況比起來並沒有好到哪裡去,特別是前去商都會盟的幾大家族的家主以及長老,全都無一倖免,皆命喪商都。商都這座人族最繁華的商業之都就這樣一夜之間化爲灰燼了。
“這商都經過商牟家族萬年創業纔有瞭如今的成就,可惜了呀!”
“傳說這座都城藏着商牟家族一半以上的財產,各種奇珍異寶更是數不勝數呢。”
“你們就別想了,聽說商都已被魔族屠掠一空,想來那些珍寶早就被奪空了!”
“這不是,萬一可以撿漏嘛。”
“你們這些傢伙,都什麼時候了,還做着春秋大夢呢?”
奇域某一偏僻的酒樓上,衆人紛紛在議論着商都的滅亡之事。
“爺爺,這樣做,真的值嗎?”商牟愛財一直對於他爺爺這個莫名的決策感到不值。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奇域五洲已無一處安詳之地了……”商牟蠡圭意味深長地說道。
商牟愛財:“奇域那麼大,真的就沒有一處安全的地方嗎?”
商牟蠡圭面無波瀾說:“正因爲奇域那麼大,所以人心才那麼散。與其死守着本就守不住的東西,不如全部斷舍乾淨。”
“魔族真的那麼可怕嗎?真的要做到這種地步!”商牟愛財有點不服氣低問道。
商牟蠡圭:“外魔不可懼,心魔纔是毀滅之根本。”對於他這個孫子,他顯得很有耐心,很多東西他無需點破,他這個孫子就能夠窺見一斑。
“也是吶,心魔不除,亦難御道!”商牟愛財似有所悟。
“嗯……”商牟蠡圭隨手捋了一下有些離亂的鬍鬚,然後拄起柺杖就獨自一個人離開了。稀疏地人羣中,他佝僂的背影漸行漸遠,最後突兀般地消失於天地之間,彷彿所有人都沒有記得他存在過一樣。
商牟愛財依舊在自我感悟之中,周圍的人羣換了一桌又是一桌,就像一葉浮萍,任由人潮洶涌,他隻立於不易之地。
這家店主自然是不敢去打擾的。因爲他已收了人家的一大堆財寶了,況且也不需要他提供什麼。反正那人只是讓他不去打擾那茶桌上的年輕人就可以了,有這樣的好事,他才懶得去搭理呢。雖說是懶得去搭理,但他也明白,拿人錢財就得要替人消災的道理。所以他還是命店裡的夥計,好生地注意着,不讓其他往來的客人打擾到了商牟愛財。
“商,從外而知內也。天地萬法皆道,人心聚散離合。錢財珠寶納衆願之力,所過江山帝景從流。圓乃通,方與正……內剛而外柔乎?”商牟愛財所悟越來越深。恰時,他頭頂上的那片天空也忽然變得陰晴不定起來,一聲似有若無的雷眼正窺視着這片地方。
……
“誒,來寶哥,你看那傢伙,不會是死了吧!”一店夥計,一邊擦着桌子,一邊對着身邊那叫來寶的夥計說道:“你看他那桌子,都積滿了灰,還有蛛網呢。這不是影響咱們家店的生意吶!咱家掌櫃也不管管呀?”
來寶:“俺勸你還是少管爲好,那人在你來這家店做夥計前,就坐在那裡了,好幾個月了呢!掌櫃已經特別吩咐過了,絕對不要去打擾那桌的客人,否則……哼,濃懂的!之前就有幾個夥計因爲多管閒事被老闆趕走了,濃看這世道,一天天變化的多快,前些日子還好些呢?如今就戰火連連了。要是丟了這的活,俺們去哪活命去嘞!”
新夥計後怕地幸謝道:“啊,還好來寶哥您提醒小弟呢,不然俺也難辦了,俺全家老小好不容易逃到這吶,一家都靠着俺養活,可不能丟了現在這活,不然真沒法活了。”
來寶附和着:“誰說不是呢?這些神仙要打架,遭罪的還是咱們這些老百姓呢!”
“唉……都不容易啊!”兩人碎碎念念叨叨,繼續收拾着店裡的其他地方去了,唯獨不敢再去打擾商牟愛財那一桌了。
“不,我的道不僅限於此,”商牟愛財思緒萬千,身邊也浮現出起玄妙道韻,只是剛一連結,很快又破碎了。只見他眉頭緊蹙,那雙狹長的眼眶變得有些猙獰,甚是有些扭曲。“我的道,絕不是在凡衆中的方圓經緯裡。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舍一城,聚萬心……”商牟愛財心神一動變化了其他方向。
轟隆隆……
突然一聲滾滾悶雷響徹雲霄。
“大貴……快出來收拾東西了!”來寶聽見天空飄蕩去幾縷悶雷,就急忙喊了正在店裡忙活着的夥計大貴。
“來寶哥,你就不嚇操心了,”店夥計大貴卻是一副不以爲意地回道:“這鬼天氣,淘氣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段時間,哪天咱們這裡不打上幾聲悶雷呀!你看哪次,真的下雨呀,白忙活!”
“這不是小心爲好嘛,掌櫃那些茶葉可是珍貴得很嘞,說不得半點雨。”來寶還是不放心,擡頭盯着天空,嚇人得很,越看越是不放心:“大貴,快些,這鬼天氣,跟之前的不一樣,瘮人得慌,要怕大雨一撒下來,這些茶葉都泡了湯了!”
“好,就來嘞,來寶哥。”店夥計大貴無奈地擦完茶桌上的一角,把茶布一搭在肩膀上就跑出店門外了。
“俺滴乖乖,這鬼天氣,咋怎麼嚇人呢?”店夥計大貴他還以爲來寶哥嚇唬他呢,沒想到他擡眼一望也是嚇了一跳。只見他們所在的這片天空雷雲洶騰不已,一陣陣悶雷聲就像是天龍低吼,特別是那雷雲中好似有一雙幽深的雷眼,只怕多看一眼就被攝魂勾魄。
“媽呀,還是趕緊收茶葉吧!”店夥計大貴可不敢有所怠慢了,心裡尋記着,“要是這些茶葉被淋上半些雨,掌櫃肯定讓他掃地出門的。這諸天神魔大戰,他們一家老小可找不到其他活路了。”
“濃也是有家室的人嘞,別毛毛躁躁滴,別打擾到那桌的客人嘞!”來寶看新夥計大貴那麼賣力毛躁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俺,明……”
話音未落,新夥計大貴一個踉蹌,手上幾羅茶葉通通撒到了正在悟道中的商牟愛財。要明白,一個正在閉關感悟的人,最怕的就是突然被別人突然打斷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新夥計大貴癱坐在原地,感覺天空那片雷雲就向他壓過來一般。
“怎麼啦!”掌櫃一聽有聲響,即刻踱步小跑出來,他就怕那兩個夥計把外面那桌客人打擾了,其他的都好說。
“什麼,你這天殺的!”掌櫃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本有些擔憂的心驟然往下沉了下去,掉進了無底深淵,又被深淵的冰火煎熬起來。
也就在這時商牟愛財卻是被什麼點醒了一般,那雙一直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露出狹長而深邃的蒼茫。
只見他不緊不慢地緩緩站起身來,淡淡地說了兩個字:“無仿!”
其實仔細一看他的嘴角還是略微浮現出一丁點英紅,不過他卻毫不在意,說完還把身上的所有衣物褪去,孑然一身衝向那雷雲滾滾的中心去了。
“神……神仙……”
掌櫃和兩夥計目光呆滯地癱坐原地,想驚呼大叫,但驚叫聲卻被雷聲淹沒了。
黃昏,伴隨着陣陣雷鳴電閃,許久不見的血雨再次籠罩這片天地,而曾經的商都早已變成一曲離殤,那些自以爲怎麼也不會忘記的事,卻在念念不忘中被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