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瑾言有些不可思議地環顧了一眼四周,有些猶豫不定用手指了一下自己:“老人家您是在跟我說話嗎?”
蒼翁老者並沒有理會瑾言的詢問,只是緩緩地從老黑牛的背上滑了下來,模樣也沒有什麼高雅可言,甚至有些狼狽踉蹌。也幸好是那老黑牛跪膝而臥了,不然他想下身來可能還真的有些困難。
蒼翁老者從老黑牛背上滑落下來,卻是揹着身絮叨數唸了幾聲:“現在的年輕人,也不知道尊老了,鴻儒那老小子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了!”
“這人居然稱至聖先師鴻儒聖人——夫子爲老小子!那麼這個蒼翁老者是誰呀?”瑾言聞聲卻急忙動身想去攙扶一下這個奇怪而神秘的蒼翁老者,雖然瑾言的心裡也猜測着這個蒼翁老者就是天機老人,那麼天機老人又是誰呢?名字只是一個代號,代號的背後隱藏的深意內涵纔是這個真實的人。
“老人家請問您是天機老人嗎?”瑾言一邊攙扶着蒼翁老者,一邊謙虛好奇問道。
“天機老人?”蒼翁老者又是模棱兩可地回道:“你說是應該可能就是吧……”
天機老人見瑾言過來攙扶自己,也順了這個意。而對於瑾言的詢問也是模棱兩可地回答。可是瑾言卻能感受到老者言語之中莫名地對他有着一股尊敬之意。只是這種感覺並不是很強烈,但卻很真實。這就是一股尊敬的感覺!
“年輕人,好久沒有人來到老朽這裡了!”蒼翁老者回首看了一眼那些聖像畫壁,那張充滿了無盡歲月智慧的混沌眼睛也似乎露出了懷念的笑意,“幸好還有這些曾經有趣的人陪着老朽,不然這無盡的歲月還真是無趣得很呀!”
“小黑麂應該不會有事吧?”瑾言雖然全部心神都在這個蒼翁老者身上,但是還是有少部分心思在擔憂着小黑麂。
蒼翁老者似乎也明白了瑾言的專心與分意,然後被瑾言攙扶走了幾步過後,就輕輕地罷脫了瑾言的手,自顧自地說道:“放心,這場天機大戰還沒有結束,不過反正也只會留下一人!”蒼翁老者在說道只會留下一人的時候,還特意地盯着瑾言看了一眼。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什麼嗎?”瑾言的心神不自覺地想到了那塊神秘石碑,那裡好像隱藏着什麼非常珍貴的東西。他被蒼翁老者那樣渾濁而睿智的眼神盯着,彷彿自己身上一切秘密中的秘密也被一覽無遺。
“原來如此,倒是有些小聰明。”天機老人伸出乾癟地手,捋了捋齶下那蒼白的鬍子,似乎若有所悟自言自語說道。
轉而天機老人對瑾言說道:“年輕人,可否陪老朽對上一弈?若果你能贏了,老朽倒是可以對你的那些小聰明裝作看不見。”
瑾言並沒有立即答應,只是沉默不語地跟在天機老人的身後。對於棋道,他倒是有過涉獵,甚至可以說有着莫名的癲狂篤慎。
想當初他因爲妹妹瑾韻的死一直耿耿於懷,歸根結底都是因爲自己的粗心大意。所以爲了使自己心神變得更加謹慎,他特意刻苦銘心地學習過許多棋道文化。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棋弈之道及暗含的人生處世道理浩如煙海、博大精深。方圓之間悟得動靜之道:碰——敢於針鋒相對;點——抓住對方要害;罩——抓大魚,要遠遠下網……實實虛虛之間,正正奇奇之妙。明爭暗劫的玄機之中,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瑾言至今還記得他初學棋術時,看到過的棋道十訣:“一、不得貪勝;二、入界宜緩;三、攻彼顧我;四、棄子爭先;五、舍小就大;六、逢危須棄;七、慎勿輕速;八、動須相應;九、彼強自保;十、勢孤取和。”
瑾言的思緒萬千,飄飛萬里之外……
咯吱……哐當……啪嚓……一陣不同的古舊蒼老門開的聲音突然響起。
瑾言收回思緒,擡首一看,眼前竟然立有一間古色禪齋。這古色禪齋立於虛空之中,遙遙遠望,宛若滄海一粟,可就是這一粟卻有着亙古不朽的永恆!
瑾言跟在天機老人的身後,幾步踏空而入,走進了自動門開的古色禪齋。
古色禪齋之內,並沒有什麼奇貴的傢俱,甚至可以說是簡陋至極。不過倒也不是全無長物,在古齋的可有可無的席簾屋內倒是有一座古舊茶海……
天機老人順手挽起可有可無的席簾,瑾言緊隨其後,屋內的那座古舊茶海不知何時多出兩杯新溫茶茗,這倒是不足爲奇。讓瑾言感到奇異地是,這古舊茶几上竟然長着一張石頭棋盤。這絕對不是把石頭鑲入木頭的假把戲,而是石頭長在了樹中,或是樹長在了石頭中。不過瑾言的目光和思緒已然不去在意這個奇怪的問題。因爲在石頭棋盤上擺着一盤詭異無比的殘局。他的目光和思緒在一觸到到這詭異無比的殘局的時候都全部被它吸引迷住。
這張棋盤上的殘局實在是太過詭異了,這黑白棋子中每一方看似已經無力迴天,然而卻也是生機無限。明明有無數種可以破解之道,但是真要破局的時候,任何一方都會陷入絕境。這就好像是一局不用落任何一子才能破的棋局一般。這看起來卻很像平局,不過它卻不是平局。平局是一種靜態的肯定情況,不過這盤詭異殘局還有很多棋路可走。
“這棋如何!可否能解?”
天機老人見瑾言一來就被眼前的這副詭異殘局所吸引着迷,眼神變化不斷,臉上各樣情緒反覆無常。坦然落座於古舊茶海,信手拈來一杯茶茗,細細品味着,卻也只是自顧品茶,間或地盯着瑾言瑾言自言自語。
古之棋盤縱橫十九,共三百六十一子,如果按照棋路的計算也只是三百六十一的乘階而已。雖然變化萬千,卻也是有窮盡之時,不過這幅詭異無比的殘局,卻是超出了正常棋局的限制。彷彿,這縱橫之間永遠不會有窮盡。
“黑一至黑十七很普通。白十八先“撈”一下,可是這樣也不行!黑三十五點角稍無理,這裡黑棋徵子不利。”瑾言喃喃細語搖了搖頭,繼續構解:“若是白四十六直接斷在五十位,從結果來看並不好。所以這次改進在四十六位斷。
至白五十二,黑棋有吃虧之感。黑七十一似乎應在七十三位下扳,實戰過於強硬。
白八十開劫,黑棋很難找到劫材。黑九十七、一百零三都是損劫,黑棋本來飛在一百零四位是絕對先手的。
白一百零六肩衝黑二十一時,黑棋已經左右爲難。白棋既要在一百二十位衝下去,又要在二百七十四位引徵白四十六、四十八兩子……”
瑾言時而點頭,時而搖頭,乾坤星瞳變得越來越璀璨,只是光芒始終保持在某一個特定值。這是好似乾坤星瞳地自我調節一般,而巨大的運算工作,需要巨大的巨大的能量消耗,巨大的能量消耗會產生強烈無比光波頻率,可見光都是有着屬於它們自己的頻率範圍,超過了這個頻率範圍,它就會消失,變成另外一種光,或者是真的消失。
可見光的波長範圍在0.77~0.39微米之間。波長不同的電磁波,引起人眼的顏色感覺不同。0.77~0.622微米,感覺爲紅色;0.622~0.597微米,橙色;0.597~0.577微米,黃色;0.577~0.492微米,綠色;0.492~0.455微米,藍靛色;0.455~0.39微米……某種程度上來說,可見光對於人體的傷害是最小的。但是那些不可見光,卻會產生巨大的毀滅能量。例如人眼無法察覺的部分的不可見光,紅外線,紫外線,無線電波,X光及其他的光。而不同的光波又會相互的干擾,產生出更多未知的巨量光波。瑾言的頭髮正在一粒一毫一寸地變白……肌膚也在晦明變化着。
瑾言一定不知多久,不過對於他來說,彷彿已過了千秋萬世。然而儘管過了這麼久,瑾言依舊沒有找到破解此詭異殘局的解法……只是也不盡然!
“是這樣的:下邊是連環劫,左邊是單片劫,只有上方是個要命的劫——無憂劫,右邊是生死劫,這樣一來就構成了一個四劫循環,四劫循環生生不息,演化出萬萬劫!如此一來,這個棋局只有三個結果,即是和棋,無勝負,重下。”然而這三個結果都不是瑾言真正認可的結果。
瑾言終於從深思熟慮中清醒過來,頭上的青絲已然化成白雪銀絲!不過他的乾坤星瞳中似乎有點燃億萬顆暗淡星辰,這些被點燃的星辰再次與先前的運轉星辰一起玄妙運轉。而似乎。
星光璀璨的剎那之間,瑾言頭上的白雪銀絲瞬間變成了長順青絲,彷彿那一個瞬間都只是一種幻覺。
天機老人見瑾言目光純澈,顯然是有了定數,遂開口問道:“此棋如何,可否有解?”
瑾言很是乾脆直接地搖頭說道:“此棋無解!因爲落任何一子,都會變成死局。不過……”說道這裡,他卻是停頓了一下,怔怔地盯着天機老人。
“不過什麼?”天機老人不由問道。
“沒什麼,此棋無解,我卻有解!”瑾言徐徐答道。
“是嗎?”天機老人饒有興趣地換上了一杯新茶茗,盯着瑾言。
“是的!”瑾言篤定點頭,轉而還是有些猶豫問道:“我已有破解之法,只是恐怕老人家你會對我的破解之法有些難以接受而已!”
“你且破局便是,無需在意老朽!”
“那好!我真的破了……”
“破吧!”
“我真的破了……”瑾言已然舉起了手懸在半空之中,就是遲遲沒有動手,還是反覆地詢問着。
“廢話少說,快點……”
天機老人顯得有些慍怒,話還沒說完,卻是聽見了“碰……”一聲脆響。
只見瑾言運起一股天地之力直接就往那木石棋盤深劈下去,石破木屑飛散,道消滅陰陽。瑾言還對那隻劈滅了石木棋盤的手掌吹了一口氣,然後雲淡風輕說道:“此棋局被我破了!”
“額?”天機老人不由真的有些慍怒,道:“年輕人,你不會是在跟老朽完文字遊戲吧!”
“非也!”瑾言緩緩解釋說道:“我是真破棋局,相反,我覺得老人家您纔是真的在投機取巧!”
“投機取巧?”天機老人先是一愣,然後卻是莫名其妙地一陣響起了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天道樊籠,不破不立!”
“好一個投機取巧!”沒想到天機老人卻是大方地承認了,“不錯老朽的確是在投機取巧!”然後他卻是莫名地盯着瑾言卻也是越過了瑾言,喃喃細語道,“看來老師您是找到那個東西了……”
“老師?”瑾言又是被天機老人這個稱呼感到迷惑了,他感覺這個稱呼是在對他說,可偏偏卻也不是對他說的。這種感覺實在太過詭異,就像他自己不是他自己一般。
“好了年輕人,此次對弈,算是你贏了!對於你那些小聰明,老朽姑且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天機老人沉吟半晌,泯了一口香茗,說道,“好了,新的客人來了,老朽也不能厚此薄非!”
瑾言聞言,自然是知道天機老人這是在下逐客令了。不過他卻是不着急起身告辭,而順手舉起古舊茶海上的一杯茶茗一飲而盡,“哇……真的是好茶!”瑾言爽朗讚歎,這才放下茶杯,躬身而退。
“臭小子,你居然先出來了,那麼就過來抽籤決戰吧!”一個稚氣未脫的聲音響起。
瑾言剛走出古色禪齋,就看到小黑麂等其他五人正圍着一個封閉的黑鐵箱,而也僅有一個封閉的黑鐵箱,那之前的聖像畫壁也是消失不見了,他轉身一看,後面也是空蕩一片。
“小黑麂,你是否看到了一間古齋?”
“古齋?”小黑麂急忙拽住他往木箱走去,“古齋,我倒是沒有看到!不過天機老人已經說了,此次決戰,抽籤決定。只有所有人拿到籤,纔會真正開啓天機決戰。所以小子還是快點去取籤吧!不然你真的直接就被淘汰滅殺了。”
“嗯!”
瑾言應聲,剛取出一顆棋玲瓏剔透棋子的時候,周圍的世界已然變化,一個墨衣異瞳少女卻是已然站在了他的面前。